高木兰很少花时间在线上平台，尤其是分享生活。
她的大部分时间被工作占据，余下不多的私人时间分散在家庭和个人管理上。
在她看来，她的生活稀松平常，没有任何值得分享的时刻。
年轻时醉心工作，回过神来时女儿已经长大，并且对她意见很大。
高木兰只希望女儿健康平安，顺心如意。
至于姜灵柯是否出色，足以令父母脸上有光，她并不在意。
是以高木兰也缺少寻常父母对儿女的殷切期待。
这样一个沉迷工作、几乎毫无生活情趣的企业高管、中年母亲某天突然在不常用的朋友圈发了一条再寻常不过的生活分享，甚至是动态九宫格。
无论是熟悉她的家人，还是合作伙伴，看到这条消息都难免震惊。
高木兰分享了晚上吃饭的餐厅、沈晴星送的鲜花、画展的作品、两人半途逛过的饰品店，位于九宫格中心的照片是白裙少女托腮凝望巨幅画作的袅袅侧影。
熟悉高木兰的人都能看出来，照片里的年轻女生并非她的女儿姜灵柯。
记忆中从未与母亲一起逛过画展的姜灵柯看到照片的那一刻，心情之复杂，难以描述。
少女平日的甜美灿烂仿佛被突现的巨大乌云遮掩，圆而可爱的杏眼凝着层层风暴，她举着手机冷声问身旁的男生：“这女的谁啊？”
段也低头，盯着照片上的侧影反复确认，一时却没认出来：“谁呀？我怎么知道？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那么生气干嘛？你喜欢的人官宣了？”
话里话外含着真真假假的醋意和试探，若是平时，姜灵柯必然放低姿态费尽心思地哄他，可今日她目光阴翳地盯着那张照片，反复点开播放，好像根本没听出来段也在闹别扭。
过了片刻，她熄掉屏幕，抬头对段也道：“画展逛完了，没买到我想要的画，心情不太好。今天就到这儿，下次我再叫你出来。”
说着她很贴心地为段也叫了车，把他塞进出租车后，转身去车库开自己的车。
段也几次想说什么，又暗暗按捺下。
以往两人出来玩，不管玩到多晚多累，姜灵柯都会亲自开车送段也回住处。
这是第一次如此潦草的结束。
姜灵柯一路飞车飙到母亲住的小区，车子停在楼下路边，她坐在车里呼呼生闷气，却一直没下车。
大约一个小时后，姜灵柯开着车离开。
她也没回姜家，而是去找人调查照片上那个女生的身份。
只要想到晚上她跟段也逛鸣·夏画展时，她妈也陪着另一个女生在画展上，甚至还和那个女生共进晚餐，她早就麻木的心就刺刺的疼。
凭什么？
凭什么这么对她？
***
段也黑着脸下了车，回到公寓，接到经纪人的电话。
“你在哪儿？”
段也绷着声音：“刚到家。”
“不是跟姜小姐出去逛展？回来这么早？”
段也绷不住咒骂了两句，长吸一口气平复情绪：“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看到某个人的朋友圈，突然就气冲冲地走了。”
“姜灵柯有钱，性格单纯，她爸是大学教授，她妈管理着高家半数以上的产业和公司，你注意分寸。”
明星和富婆粉丝私联不是多稀奇的事情，段也所有的富婆粉丝里，姜灵柯是钱多事少的典型。
她约他出来也单纯，多是吃喝游玩，大多数时候更像是缺个伴儿。
但段也不喜欢这种无聊的约会，他的**在膨胀，他想以“喜爱做筏”，玩些更刺激的游戏。
可惜尝试多次都没能成功与她更近一步，如今反而有种鱼儿将要脱钩的不好预感。
被经纪人叮嘱，段也讷讷应承：“我知道。”
洗漱完入睡前，段也习惯性登小号刷大眼仔，看一看同行的新鲜八卦，再刷一刷粉丝发的词条动态。
他常刷的内容多是圈内相关，突然被推送了一条同公司艺人的内容。
跟他同属一个经纪人的女艺人，用大号发了一条喝粥、逛街的无聊日常。
女艺人初出道疯狂竖“豪门千金”的人设，两年了也没火起来，如今已糊得无人在意。
最新的这条内容，点赞留言寥寥，人气甚至不如普通达人。
段也看一眼准备滑走，余光瞄到沈晴星的头像，突然顿住。
那头像他极其眼熟，不就是前不久姜灵柯特意拿给他看得那张？
艺人一般不会用别人的头像做自己的账号头像，那张照片的主角居然是沈晴星。
段也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没能一眼认出来，又觉得没有这么巧的事，好奇之余，还给经纪人发了条消息。
半晌，刘虹只回了一句“知道了”。
段也也不意外。
沈晴星出道两年，强捧不红，她背后的沈家也很久没有动作。
经纪人如今对她几乎是完全放养，没放在心上。
***
半夜，在“钞”能力的加速下，姜灵柯知道了沈晴星的名字。
得知对方也是凰图的艺人，甚至跟段也在同一个经纪人手下，她不免多想。
全网搜索对方的黑料后，竟然只有早期被对家嘲讽“假·豪门千金”的帖子，如今几乎是查无此人的状态。
刘虹那么厉害，看起来完全没有照管这个艺人。
透明到这种程度，姜灵柯都唏嘘糊成这样也好意思出来作妖，她都没兴致收拾对方。
躺下准备睡觉，她没忍住又翻起她妈的朋友圈，在众多集团相关的宣传内容里，唯独有这么一条生活分享，果然还是刺眼。
姜灵柯坐起来，按开床头夜灯，将“沈晴星”的大名写进她的记仇备忘录。
***
两日后，沈晴星收到《替身恶魔》，在客厅找了块地方挂起来，还特意拍了图发了大眼仔。
她的工作账号目前处于半死不活的状态，前两天发的那条生活分享，截止她发新状态不足一千转发，留言也只有百来条。
女配出道两年，至少有一年半的时间兢兢业业参加活动，最近半年才逐渐沉寂。
别说积攒下死忠粉，连黑粉都没几个。
只能说扣在她身上的恶毒女配光环，顽固又强力。
沈晴星用工作账号分享生活，经纪人和助理都没有阻止。
明明是个明星，却像是被施加了特殊的透明buff，谁都没把她看在眼里。
沈晴星并不着急，确定新内容正常发送就没再跟进，回房间洗漱换衣，化妆打扮。
时隔两天，高木兰有半天空闲，约沈晴星喝茶。
姜灵柯出乎意料的沉着，居然一直没有找高总哭闹，仿佛毫不知情，沈晴星准备加把猛火。
***
自那日之后，姜灵柯一直暗中盯着沈晴星的账号。
看到那副《替身恶魔》出现在沈晴星的家中，她立刻明白了这画是谁送的，几乎要气炸，转头点开她妈的聊天框，想质问，疯狂打下一大段文字，又在即将发出之时，全部删除。
退出聊天框，姜灵柯微微犹豫，敲开了备注为“任秘书”的聊天框。
通过任命书掌握了她妈最近两天的行程，姜灵柯更加生气。
段也没回她的消息，她直接上线给最近喜欢的主播刷了二十个嘉年华。
在主播一声声“感谢老板”的热情赞叹中，姜灵柯心内的郁气不仅没有随着花出去的钱散尽，反而更加郁闷。
姜灵柯其实早就明白，钱买不到她想要的东西，甚至有时候越花钱，内心越空虚。
可是她身边的人都喜欢钱。
***
逐月茶楼是一间坐落于林立高楼中间的中式茶楼，楼内不设全封闭的雅间，皆以木质镂空屏风、薄纱门帘与古意字画相隔，取“闲”、“雅”的意境。
沈晴星来到预定的茶室，高木兰和一位年纪更大的妇人已经坐在里面。
妇人穿着深红色绣暗纹的旗袍，肩上披一袭皮草，银发盘在脑后，簪一支翡翠玉簪。
远远瞧着，就是一个富贵又讲究的老太太。
沈晴星脚下如风，快步走近：“高姨，我来晚了。”
她视线一转，看向老太太：“这位……”
高木兰站起来，态度颇为谦恭：“老太太姓江，你叫一声江奶奶就成。我们也是偶遇，碰巧了。”
沈晴星十分乖巧：“江奶奶好。”
她脑子里却在搜索信息，旋即问系统：“难道是江驰光的奶奶？”
小反派江驰光的爷爷是赘婿，他的奶奶江明昭才是百年豪门江家的掌权人。
原文中江驰光的奶奶只出场过一次，将因情场失意发疯差点自毁的小反派接回江家。
自此，小反派江驰光杀青。
这位老太太的戏份实在太少，原著将其刻画得极其强势。
从沈心彤的角度来看，甚至有几分刻薄。
而沈晴星面前这位老太太举止优雅，面目也和善，她一时不能完全确定对方的身份。
好半晌，系统讷讷出声：“我敲！还真是江家那位老夫人！宿主，咱们好像开始走运了！”
这可是小反派的奶奶，江家说一不二的掌家人。
要是能得这位老太太的青睐，谁还怕他江驰光啊？
猜测被确认，沈晴星面无异色，将一直提着的盒子放到桌子上：“买了点佐茶的点心，也不知合不合您二位的口味？”
高木兰看那实木做的点心盒子就知道是哪家的点心，当即笑起来：“福来居不接散客预定，你怕是花了不少时间排队？”
沈晴星也不遮掩，实话实说：“提前两个小时过去，想着怎么都能准时买到，结果多排了半个小时。不过这一盒子都是新鲜出炉的，还有热气儿，您摸。”
这一套讨好长辈的流程沈晴星上一世没少做，熟稔又自然。
对高总和江老夫人这样的人而言，送礼不在贵重，而在心思。
闲聊、喝茶、吃点心，初次见面的老中少三人竟相谈甚欢，不知不觉消磨了好几个小时的时间。
逐月茶楼不仅能喝茶，也提供正餐。
聊得尽兴，三人索性在茶楼吃晚饭。
待用餐结束，一弯清月不知何时挂上苍穹。
沈晴星提醒高木兰：“高姨，该赶第二场了。”
高木兰神色骤然扭曲：“非得去？”
沈晴星面无表情地怂恿：“就当带我见见世面。”
高木兰犹豫不定。
江老夫人适时询问：“第二场去哪里？”
高木兰迟疑片刻，简略提了两句沈晴星出的主意。
她对江老夫人很信任，又提了两句姜灵柯。
她们要去的地方叫“醉色”，是一家会员制娱乐会所。
姜灵柯和她的朋友、以及云市一些二代平日都喜欢在这里聚会。
高木兰本意是想让老夫人拦一拦，沈晴星不仅敢想，还很敢做，行动力强得吓人。
哪知江老夫人一听，慢慢悠悠站起来，转身取下晾在架子上的披肩：“既然如此，那就走吧。”
鲜少失态的高总猛地呛住：“您……也去？”
高姨＆江奶奶os:肯为朕花心思就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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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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