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绫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别老是一见面就动手动脚的。”
纪闻伏反应了好几秒钟,他刚刚真的睡过去了,脑子现在还处于一个断开重接的过程。
他和陆绫明明只见过两面,除了第二次抓过手以外,他不记得还有过其他的接触。
毕竟他本身就很排斥和人进行肢体接触。
但陆绫不一样,他……很特别。
就像是一块足够香甜的食物一样。
如果他是即将饿死的人,应该会被勾引得丧失理智直到将食物全部塞进嘴里位置。
但还好他现在腹中尚有存余。
可以耐着性子,一点点将对方拆入腹中。
纪闻伏倾身将陆绫压在身下,富有侵略性地舔了下嘴唇:“你使了什么手段勾引的我?”
哈哈。
陆绫笑了两下,礼貌询问:“我能先问问你平时都看些什么书吗?还是喜欢刷些短剧呀?”
都什么年纪了,这种话还能张口就来,也不知羞!
“我最近在看的书是存在主义哲学。”纪闻伏还真回答了他的问题,“那么现在该轮到你来回答我的问题了。”
陆绫也不知道自己是该感叹这人居然连阴阳都听不懂,或者是对方居然还是个哲学哥。
“……不然的话,我不介意现在和你深入聊聊人体解剖学。”纪闻伏不紧不慢地威胁着,手指已经压上了陆绫的脖子。
他的身形精壮,阴影如同乌云般覆盖下来。陆绫就这么躺在地上,他的双手高过头顶,被对方用一只手遏制住,黑发凌乱地散落着,那张脸上的情绪却没有丝毫波动。
“噢?人体解剖学啊。”他甚至还笑了一下,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身上的男人,“好好,我也刚好想要和你聊聊人体解剖学。”
在眼睛看不见的死角处,他每一指缝间都夹着薄薄的刀片,他曾经用这一招将某个抢劫犯的五指连根削断,那次他属于正当防卫,穷凶极恶的歹徒不仅仅想要抢劫他身上为数不多的钱,甚至连他的裤衩子都不放过,实在是可恶至极。
当然,这一次也算是。
他的机会只有一次,在削断五指后,他必须拿出腰间的匕首将这头怪物的彻底毙命。
“……前提是,你还算得上是人类的话。”
他的声音拖长着扬起,纪闻伏眼睛瞬间睁大,其中复杂的情绪直直地冲击向了他。
不仅仅是震惊,暴怒,还有其它的。
……
你是否曾经掀开砖石看看黑暗下的虫豸,被迫陷于光明之中,它们的丑陋无处遁形。
陆绫有片刻的怔神,但他的身体先于情绪,打磨到极致的刀片如同切下一块实心蛋糕那样切断了对方的手指。
砰——
从耳边爆开的枪响让他的耳膜都在微微颤抖,还没能弄清发生了什么,温热的液体滴在了他的脸上。
是血。
纪闻伏被人打伤了?
面前的青年捂着肩膀,他踉跄着站起来,脸上浮现出狠虐的杀意。
砰——
又是一枪。
下了十足的杀手,要不是纪闻伏及时躲闪避开了要害,估计那一枪就会直接射穿心脏。
当然现在的情况依然不算太好,纪闻伏只能去按住出血量更大的胸口,但他的十根手指刚刚被陆绫切断,一时分不清这两只手是来帮忙的还是来加入喷血活动的。
第三枪打中了献祭台上方的帷幕,飘扬的白纱掉落下来,纪闻伏下意识往上看去确认危机,这时一只手抓住了陆绫的手腕上。
“跑起来。”低沉的声音说道。
陆绫被他扯着往前走,那些缠在他身上的白纱来不及揭开,只能被拽着一起往前,粘在上面星星点点没有干透的血迹在草地上留下痕路。
这整的,好像他是结婚典礼上刀了新郎和小三逃婚的负心汉一样。
他们闷头跑了一路后,直到陆绫快要喘不上气为止,他原地站住。
“别跑了,藤原学长,差不多得了……”他调整着呼吸,话都快要说不清,只能用行动让对方站住。
真能跑啊,吃什么长大的。
他虽然打架还可以,但耐力这一块确实欠缺,这和他的身高一起,被陆绫归咎于小时候营养没能跟上。
安琉区的土地,真的把他养得很差。
他气还没喘平,拿出通讯器确认路伊白已经成功撤退后,心里的石头才落了下来。
藤原纪幸面不改色心不跳,连滴汗都没有流,两者之间形成鲜明的对比。
陆绫把身上的白纱扒拉下来扔到一边,他脸上也都是纪闻伏的血,血腥味呛得他有点恶心。
刚好旁边有个水池,他背身打开水龙头去冲掉脸上的血。
鲜红的血在水的冲刷下不断变浅,变成了池中一团团的褐色。
“背对着我?这么信任我?”身后的青年冷不丁地问道。
“你手上有枪吧。”陆绫漫不经心地说,用手接水去冲脸,“不是我们这种玩具枪,而是真枪,你要真想对我干什么,犯不着到现在,刚刚就能动手。”
藤原欣然说道:“你说得很对。”
“不过你把纪闻伏扔在那里没事吗?他可能会死吧,你和他有仇?”
陆绫洗完了脸,拧回水龙头,转身时对方突然间欺身而上。
温热的吐息落在他的身上,他下意识后退藤原还在往前,他被逼着坐到了水池台边上,藤原按着他的肩膀,细细闻着他身上的味道。
陆绫现在有种极其平静的死感。
他已经做好了藤原突然冒出一句你好香啊的越界评论。
“真好,你现在已经不臭了。”真心的喟叹从藤原口中发出,陆绫脑袋上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天呐你好特别哦,别人都在问我为什么这么香,只有你在关心我臭不臭。
“真的太好了,刚刚你的身上一股来自纪闻伏令人作呕的味道,我都快要吐了。”藤原用和温柔的声音对他说道,用指腹擦掉他脸上流下来的水痕。
“不过现在没事了。”
他的眼睛是也是棕色的,但不同于纪闻伏那种话同野兽一样强烈的侵略性,像是褪色的太阳,并不刺人,也丝毫无法温暖到别人。
冰冷的双手捧起了他的脸,声音像是融化了的冰:“因为我已经找到了你。”
他喃喃道:“这下就算是把他们都杀掉也无所谓了吧……”
他刚刚是不是听到了很危险的发言?
陆绫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杀人是犯法的,做事之前要三思哦。”
藤原话语一顿,他望着面前的人,脸上扬起了若有若无的笑,像隔着层磨砂的玻璃一样看不真切:“坏孩子。”
“明明刚刚,是你先下的杀手吧,十根手指都断掉了,流了那么多血,看着都好疼。”
“我不是在杀他啊,我是在协助你。不然事情闹大了,后果可会比你想象的要严重得多。”
“对了,顺便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这种程度的伤口,他是死不了的。”藤原纪幸轻声说道,“断掉的手指还能接回去,胸上的伤口一个晚上就能愈合。”
对于纪闻伏没那么容易死这件事情陆绫倒是有接受度,但后一句话却在他的心里掀起惊天骇浪。
我嘞个壁虎人啊。
“是不是很令人心动啊,简直是超越了现代医术的极限。”他自言自语地重复了一遍,“没有人会不心动的,所以才会造成现在的局面。”
陆绫一愣,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直觉过于敏锐,一股极其不妙的预感涌上心头,他知道自己现在最好不要再继续听下去,但身体却一动不动的。
“你相信天使的存在吗?”藤原突兀地转换了话题。
这句话,纪闻伏也曾经问过他。
“你是圣教信徒?”陆绫冷静反问道,诱导对方说出更多的东西。
“不……”藤原有些古怪地笑了笑,“我可不是,我只是……”
砰——
沉重的枪击声贯穿了安静的黑夜,在陆绫的视线中,仿佛一切都被慢放。
他看到一枚子弹穿过了藤原纪幸的脑袋,那声枪响的声音和藤原刚刚打向纪闻伏的如出一辙,像是冤魂在哭号。
藤原的眼睛微微睁大,他的嘴唇动了动,极力地想要说完最后的话。
「你的眼睛真的很好看。」
陆绫下意识说了句谢谢,面前的人摇晃了几下,栽倒在他的身上。
藤原纪幸死了。
脉搏逐渐变得微弱直到消失,陆绫才接受了这个事实。
刚刚还在他面前说话的人,居然就这么死了。
他还没弄明白这个人是否与纪闻伏和南云序属于营同样的情况。
甚至于对方的遗言,居然是在夸他好看?
陆绫刚在想这人是不是有病,但最后只是默念了一句死者为大。
而他现在,正在用藤原的身体作为肉盾,挡在刚刚枪击声出现的那一侧面,试图最快速度地弄清状况。
枪声倒是没有再次袭来。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股晕眩感朝他席卷而来,他极力地去抵抗,甚至用刀片剜进了自己的掌心,但依旧没什么用,只能沉沉地,不由自己做主地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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