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云闲见他受伤,情急之下,挥剑将两个“佯人魔”横腰斩断。
几滩大小不一的黑泥,在地上涌动着聚合,慢慢立起……八个人形。
姑云闲心里开始发毛……这恐怕拦不住了,等它们逃出这个小屋,仙界不知道多少人要被李代桃僵。
再说回青梅。
灵草谷就在寻道峰山脚下,但崇光门内除了掌门和长老,一般弟子没法御剑。
青梅一路爬上山,累得像狗一样。她喘着粗气,跑得肺都快炸了。一到了宗主阁附近,青梅就扯开嗓子大喊。
“掌门!掌门——掌门救命——”
打更的童子,都来不及拦她。
青梅几步飞跃上门前的台阶,“哐当”一声,推开宗主阁的房门。
宗主阁内陈设整齐,灯火通明,空无一人。
青梅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灵草谷底,李兰儿屋内。
八个人形黑泥涌动着,靠近两人。
姑云闲背靠江无月,她死死盯着面前的魔物,来不及回头看他。
姑云闲忙问道:“无月,你伤怎么样!”
江无月捂着脖子,指间还在渗血,幸好出血量不算大。
江无月:“我没事。师尊,我发现这些小黑泥,会合到大的身边。”
姑云闲:“……你的意思是?”
江无月又说:“魔物总数并没有变多。小的黑泥能量也少,无法化形,所以才需要会合。”
他总结道:“佯人魔越分散,力量越弱。”
姑云闲慢慢扯出笑容,“我明白了,你歇着吧。”
她双手握剑,上前挥剑,横江断水。
“千秋,金线开,万人斩。”
她手中的千秋剑,金阳初升一样刺目。长剑化作千万剑影,在她身周翻涌,剑影如浪,又如无数金线。
那几个魔物,还没来得及行动,就被剑雨劈成满地小泥点。
疾风骤雨下,小木屋丝毫未损,姑云闲的剑道已然登峰造极。
地上点点黑泥,不断涌动,相互汇拢。
姑云闲摸出几张符箓,抬手掐诀,“天地浩然,玄灵荡尘,天尊在上,邪祟避散!去!”
接连几道符箓下去,地上黑泥消失了小半。
有了方法,剩下的黑泥不足为惧。
姑云闲干脆摸出随身的阵灵笔,就地封印,意随笔到,笔走龙蛇。
地上的魔物翻涌着,试图逃离,却被无形的阵法力量牢牢束缚。
“八方天锁,四极禁绝。封!”
随姑云闲一声清喝,阵纹陡然一亮,虚空冒出层层锁链,将黑泥锁在阵内。
须臾,锁链又浅浅隐去。
“解决了!我真不愧是天才!”姑云闲沾沾自喜,还想听江无月夸她。
她一转头,就看到江无月跪在地上,用剑支撑身体,他的手还捂在脖子上。
姑云闲:“……无月,你怎么了?”
江无月没有抬头,他气若游丝,声音颤抖,“……师尊别过来,离我远点。”
姑云闲以剑身挑开,他捂着脖子的手。
白皙修长的脖子上,伤口黑血漫延,迅速腐烂,触目惊心。大片青黑色顺着血管,向下蔓延。
姑云闲看到江无月紧握长剑的手,微微战栗,手上青筋微凸,因太过用力而指关节青白。
忽然,江无月动了。
姑云闲警惕向后一退。
江无月反手握长剑,缓慢抬手,他柔黑长发低垂,始终没有抬起头。
江无月猛地向内调转剑尖,直刺自己胸膛!
姑云闲直接一剑横过去,打飞他的剑。
长剑“锵”一声落在地上。
江无月仍嫌不够,他在自己前襟狠狠地胡抓了几下,繁冗平整的衣襟被他扯乱。
一丝不苟的领口,被他扯开,露出鲜明的锁骨,胸膛线条流畅,肌肉匀称,光滑紧实。
再往下,腰腹的位置被衣襟掩盖。
姑云闲定睛一看,脖子伤口处的黑色,顺着几条血管,蔓延到他的心口处。
失控之下,江无月在胸膛抓出道道红痕。
姑云闲上前抓住他的手腕,那手仍用力向胸前抓,骨节分明的手指,不断颤抖。
姑云闲直接劈在他颈后,江无月长睫颤抖,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姑云闲忽然意识到,李兰儿并不是被佯人魔掏出心脏。
而是——自己掏出了自己的心脏。
姑云闲看着江无月,他衣襟大开,胸膛裸露,白皙的肌肤上道道红痕,有一种**艳丽的意味。
姑云闲默默抬起手,捂住眼。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姑云闲拉好江无月的衣襟,召出捆仙绳,直接把他捆了。
姑云闲心道,青梅就算是爬也该爬到宗主阁了,怎么还没有救援。
姑云闲再看江无月,以她和江无月的身高差,直接抱他走,实在有些难度。
她想了下,摸出几张空白符箓,接连画了清心符,辟邪符,破煞符,澄心符,定身符,定魂符。
然后一张张,一张张——贴到江无月脑门上,她手放在江无月腋下,拖着着他往外走。
出了小木屋,姑云闲转身又给小木屋画了个封印阵法。
封印再封印,修仙文明出行,安全你我他。
一出小木屋,天色漆黑,月亮也朦胧,毛绒绒的月光。
姑云闲不想浪费灵力,她从乾坤袋里翻出夜明珠,塞在江无月怀里。
过后,她掐诀寄音,给守卫巡逻的弟子,让他们来此巡逻,值守此处。
姑云闲再看江无月,她认命般叹了口气,反手在江无月脑门,贴了个轻灵符,拖着他向医圣阁走去。
她的身后是孤零零的小木屋,前方则是漫漫长夜。
医圣楼,灯火通明。
医圣楼一层负责治疗普通伤势的弟子,二楼三楼是容纳在医圣楼长期居住治疗的病人,四楼则是珍稀药材和名贵典籍,五楼是安仁长老和其他护法所在之处,用来安置最难治疗的病人。
楼门之上,高悬医圣楼匾额。
姑云闲拖着江无月走进医圣楼,楼门大开着,她连门都不用推。
一楼大厅中央悬挂医道图卷,百草灵药图和人体经络图。图卷两旁是一排排药柜子,整齐林列,大厅中还有几口药鼎散发着药香。
“咦,月容仙君怎么了?脑门贴这么多符。”
姑云闲刚进门,正赶上一位剑阁弟子治疗完准备出门。
姑云闲:“说来话长,安仁长老在吗?”
“长老应该在顶楼吧,月容仙君有这么严重?”那弟子帮忙搬江无月,三人来到了传送阵旁边。
姑云闲:“严重不严重,还得安仁长老看过才知道。多谢道友,不送。”
姑云闲拖着江无月,进入传送阵,眼前一花,就来到了医圣楼顶楼。
……
“你说这是佯人魔弄的?”
安仁长老拉开江无月的衣襟,江无月白玉一般的胸膛上,比青黑色血管更明显的是,一道道渗血的红痕。
安仁长老用不赞同的眼神,瞅着姑云闲。
“哎哎——你这是什么眼神!”姑云闲立马急了。
安仁长老指指红痕,“你这简直太胡闹了!”
姑云闲气急败坏:“这他自己抓的!我是这种人吗!”
姑云闲将佯人魔的来龙去脉,告诉安仁长老。
安仁长老脸色逐渐凝重,“……佯人魔上千年没在仙界出现过了。照你这么说,这魔物少说也潜伏了一周以上,不知道宗门里还有没有其他邪祟。此事要速速上报掌门。”
姑云闲不知道从哪掏出个苹果,一边啃一边说,“掌门没准已经知道了。”
姑云闲想起通风报信的青梅,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吃完苹果,姑云闲指尖冒出火焰,烧干净苹果核,法术净了手。
姑云闲指指江无月,向安仁长老问道:“他这个多久能好?”
江无月躺在床上,脸无血色,像纸一样苍白,唯有眉间,一抹殷红颜色。
那是之前,姑云闲用自己的血,在他眉间点出莲花印纹。
随着他眉头轻皱,莲花轻轻摇曳。
江无月的脖颈处,环颈包扎雪白纱布。他体内的佯人魔,已经被安仁长老逼出。
江无月身下的床由玄灵晶制作而成,床上雕刻了阵法。此刻正从他体内引出魔气,同时将灵气渡到他身上。
安仁长老叹一口气,“无月师侄魔气入心窍,最迟要一周后才能醒。他全身的脉络都要温养,彻底治愈,大概要两到三个月。”
“这么严重啊……”姑云闲喃喃自语道。
她忽然想到,当时江无月受伤,正是因为看到了自己脸,才不忍下手。
可十年后,他杀死自己时候,又是那么果断。
为什么呢……江无月……
姑云闲看着他的脸,心里充满了百爪挠心的疑问。
她几乎想摇醒他,质问他。
但现在的江无月,又怎么回答得了,十年后自己的所作所为?
姑云闲压下心底难以言喻的冲动,安静看着他发愣。
安仁长老没有说话,悄悄退了出去。
身心疲惫,倦意涌上,姑云闲干脆伏趴在江无月床头小憩。
“叮。”
朦胧睡梦中,姑云闲听到一声清脆的铃声。
她猛地抬起头,屏息凝神,生怕自己听错。
只听见,又一声铃响,紧接着又是一声铃响。
一共三声铃响。
议事殿的屋檐上有个信铃,当它发出三声铃响,全宗门上下都会听到。
这三声铃声的意思是:宗门危难,长老及内门弟子集合。
天光乍破,一线鱼肚白,天亮了。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