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挽看着纪云舒骤变的脸色，她有些担心，“云舒，你怎么了？难道你的项目里有类似的建筑？”
纪云舒看到了林挽眼里的关切和试探，意识瞬间清醒，她摇了摇头。纪云舒无法解释，更不能把机密项目透露给别人。
“没什么。”纪云舒垂下眼睑，用刀摆弄着盘里的食物，“只是觉得这设计很美。”
“是吧，我也觉得。”林挽附和的说，她敏锐的察觉到了纪云舒情绪的变化，她没有再追问。
纪云舒的心里正在翻江倒海，一个被时间管理局标注从未建成的废弃概念。昨日镜项目是受害者时雨遇到时间乱流，开始一直循环自己三年前的某一天，可是为什么镜廊会出现在昨日公寓呢？
由于脑海里不停的思考，纪云舒对林挽接下来的话都没怎么听进去，只是胡乱的附和。
“云舒你看，这个悬浮甜品台的设计是不是很巧妙，想把她搬回我家。”林挽指着全息菜单向纪云舒展示。
“嗯对。”纪云舒点头，眼神空洞。
“云舒，我给我家猫昨天买了新的小裙子，它是不是特别可爱？”林挽试探的问。
“完全说得通。”
“纪云舒。”林挽深吸一口气，嘴角勾着一抹死亡微笑。
“嗯？”
纪云舒如梦初醒，眨了两下眼睛，清冷的脸做这样萌的动作，林挽的火气稍微降下去了一点。
“我刚刚说的那句，哪一个是和逻辑有关的？”林挽微笑。
“猫…穿裙子和重力有关系？”纪云舒试探着回答。
林挽翻了个白眼，“纪云舒你清醒一点，你再不听我说话试试？”
纪云舒双手举起做投降状，语气诚恳。“我错了我错了，刚刚一时半会没转过来嘛。”
噗嗤。
林挽发自内心的笑了，“算了，原谅你了。吃完饭赶紧回家休息吧，纪博士脑子里装的全都是项目呢，我倒是想知道，到底是个什么项目。”
纪云舒想了想项目要求，欲言又止。
“停，我知道你不能说，但是没关系，山人自有妙计！等着吧，下次再见我一定能知道。由我说出来，不算违规吧。”
纪云舒看着林挽胸有成竹的样子，有些好笑，也有些无奈，“行，那我等着。不过你可别乱来，这个项目有点特殊。”
“放心吧。”林挽对纪云舒眨眨眼，做了个保密的手势，“我林挽出马，保证是智取，不给你添麻烦。”
纪云舒笑了笑，没再多说。
和林挽道别后，纪云舒走出餐厅，到站台上等着星际列车，晚上星空熠熠生辉，她混乱的脑子都清晰了不少。
昨日公寓里晚上也会有星空吗？
坐上星际列车回到家以后，纪云舒发现自己昨天下单的蝴蝶兰挂画到了，她抱着挂画在家里仔细寻找着适合挂画的地方，可是不管她怎么找寻，似乎都没找到适合的地方，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于是纪云舒拿着挂画，把她随意的放进了书房的书柜里。
纪云舒用精神力凝出实体屏幕，屏幕上写着几个字，“昨日镜”。她写下目前需要弄清楚的疑点。
时雨，她是否与时间管理局有联系？
系统说的循环三年前的一天，似乎与实际情况不符。
时雨并不是完全按照系统的剧本行事，相反，她有极高的自由度。
但是系统记录时间循环的事件，似乎一项也没有漏掉。
纪云舒决定明天早一点进入循环，看看时雨在干什么。
早上七点钟，纪云舒开着自己的星船来到研究所，例行检查了实验室里的仪器设备，她快速的进入了昨日镜里。
纪云舒环顾了昨日公寓，自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天色微亮，客厅里透着从卧室里透出来的微光，客厅里的窗帘拉的严严实实。
纪云舒蹑手蹑脚地走到主卧门口，主卧门没有关，她轻轻推开门，时雨站在洗漱台前。
她依旧穿着淡紫色睡衣，长发随意的挽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线条流畅的侧脸。时雨微微低着头，动作很轻，她慢条斯理的刷着牙。
水龙头似乎没有拧紧，水珠一滴一滴的往下滴水，给寂静无声的环境带来一些紧张。
时雨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门外的视线，她专注地洗漱，纪云舒站在门外，安静的看着这一幕。
系统的剧本里，从未有这样的细节。
“站着那里多久了？”时雨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听到声音，纪云舒抬起头越过镜面，与时雨看过来的视线撞在一起，纪云舒的心跳漏了一拍。
“没多久，刚来。看你在忙，就没打扰。”纪云舒假装自然，但声线还是暴露一些紧张。
时雨收回视线，目光落回镜子里自己的倒影上，她漫不经心地擦着嘴角，语气平淡的反问，“只是看看？”
纪云舒走向洗漱台，她知道任何掩饰在时雨面前似乎都是徒劳。
“也想知道，现在你在做什么。”纪云舒的声音里带着试探。
时雨听完，食指指尖在洗漱台面上有节奏的敲了敲，她缓缓地转身，直视纪云舒，嘴角带着几分慵懒。“在想你，”她的眼神专注，“在想我的女朋友，突然闯进卧室是想干什么。”
时雨走近纪云舒，微微倾身，纪云舒往后靠了靠，又被时雨禁锢住往前带，“还是说，”她顿了顿，“你是在等我做些什么？”
纪云舒抵住时雨的肩膀，她没用力。清冷的面庞浮上一些绯色。
时雨抬手，用指背轻柔的蹭了蹭纪云舒的脸庞，就干脆利落地直起了身，她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走到客厅把窗帘拉开了。
时雨站在原地，脸颊被蹭过的地方还在发烫，她看着时雨的背影，她的头发随着她的动作一荡一荡的，像根羽毛，在心里挥动，想抓却又抓不到。
纪云舒第一次清晰的意识到，这个循环里最危险的，从来不是时间循环的规律，而是这个叫时雨的女人。
厨房里。时雨将揉好的面团放进料理机，设定好程序，机器开始发出运行的嗡鸣声。
纪云舒目光里带着些新奇，自从世界进入星际时代，人们就很少自己做饭了。她更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场景。
她站在时雨身后一步，“需要我帮忙吗？”
时雨回头，清晰的捕捉到纪云舒眼里的跃跃欲试。“好啊。把这个拌到面团里就好。”她递过来一小筐蓝莓，唇角弯弯。
纪云舒接过篮子，学着时雨刚才的样子，小心地将蓝莓一颗颗按进柔软的面团，她的动作有些笨拙，指尖沾上了不少面粉。
时雨在一旁看着，眼神温柔，她没有出声指导。当纪云舒终于完成，抬头，饱含期待地看着自己时，时雨才走上前。
“这里，”她的指尖轻轻点在纪云舒的鼻尖，带走一点白色的痕迹，“沾上面粉了。”
淡淡的甜香不知道何时又冒出头来，充斥着纪云舒的一呼一吸。
“噢噢。”纪云舒愣了愣，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蹭上去的。
时雨接过纪云舒揉好的面团，转身去预热烤箱了。
纪云舒看了眼窗外，早晨的太阳透过云层，一束暖光洒在窗台上，纪云舒被晃的眯了眯眼睛，刚刚时雨凑过来的慌乱似乎也融化进了这束光里。
她看着时雨转身去预热烤箱的背影，胸口似乎毫无征兆地揣了块刚出炉的小面包，滚烫。
她突兀的升起了一个不合时宜的想法，要是时间能够静止在这一刻就好了。
叮。蓝莓面包烤好了。
时雨将烤好的蓝莓面包放在餐桌上，烤面包的香味飘散在整个昨日公寓。她转过身，对着纪云舒笑的温柔，“早餐在桌上。”
纪云舒看着桌上冒着热气的面包，又看向被光影晕染的有些不真实的时雨，心情复杂。这句固定的台词，轻轻一下，就戳破了虚幻的气球，提醒着她，她究竟是来干什么的。
她从沙发上走到餐桌前，在时雨对面落座。时雨将盛着果酱的小碟轻轻推到纪云舒面前，动作自然，仿佛她们真的是一对寻常的恋人。
纪云舒低头切开面包，蓝莓的汁液晕染在面包上，这样的剧本，她竟希望久一些，再久一些。如果这场剧本能够成为永不落幕的真实，那该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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