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来后，已是晌午，由于喝了太多的酒，沈肆头脑发胀，浑身酸痛，昨天记忆的片段也是零零碎碎。
他挣扎着爬起身，随后便看见叶小野端着一碗粥走了进来。
“可算醒了，先吃点东西吧。”他说。
“小野……”
“怎么了？”
“……没事。”
你……还在啊。
-
趁着叶小野在房间里忙碌着什么，沈肆独自一人来到赌场，不知道为什么，这次赌局他想要瞒着叶小野。
他想起了和叶小野的约定。
“给我至少两千万的钱，在几年后我会还你翻倍的钱。”
只可惜他等不到几年后了。
两千万吗？他想了想。我现在的存款大概有一千万吧，在这仅剩的几个月内，真的能赚到足足一千万吗？如果，我去赌一场豪赌……他的视线投向不远处聚集着的富豪们。
“怎么了，沈肆？”白兮注意到了他踌躇的模样。
沈肆沉默了一瞬。“小兮，你觉得我可以赌赢吗？”
白兮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为了什么而冒险？叶小野吗？如果你真的想要赌的话，最起码和他商量一下吧。”
“不，他以后兴办公司，踏入名利场，必须要和那群人讨好关系。可不能在赌局上得罪了他们。”
“沈肆，我不明白。你这样对他，又能换来什么。你……”白兮欲言又止。
“我死后，他会抛下我。”沈肆想要掏出烟，手指却蜷缩了，他今天不打算再吸烟，“所以说，这才是我这一辈子最大的赌局。”
“你赌了什么？”
沈肆悠悠地笑了，一双深眸充斥着诉不尽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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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沈肆不在家后，叶小野的第一反应是他又把自己抛下了，思索片刻，他立即赶往赌场。
他希望沈肆不要犯什么傻事，却又真切地盼着他这么做。
到了赌场，一番寻觅后，他注意到了远处一群人正簇拥着一张赌台，在拥挤的人影间，他瞅见了那抹熟悉的黑。
沈肆正凝视着对面的人，那人一身名牌服饰，脂肪积层的脸扭曲而又狰狞。相反，沈肆面色淡然，苍白指节夹着一块筹码，一下又一下敲击着赌桌。
周围看客噤声，空气中只余敲击的咚咚声，最后传来了一声话语。
“All in.”
那个富豪将成堆的筹码往前推，沈肆垂眸，也将自己的全部筹码押上。
看客惊呼，叶小野的腿像扎根入地般无法动弹。
随后便又回归寂静，几秒后人群爆发出一阵喧哗。那个富豪僵直地起身离开，而沈肆坐在原地，朝叶小野所在的方向投去了视线。
他笑得纯粹，嘴角的弧度悠然。
这一瞬，叶小野明白了一切的前后因果，他差点扑上去，仅存的理智还是压抑住了这一时的冲动。
“赌赢了，是吗？”待看客散去，他走上前。
“是啊，赢了几百万吧。”沈肆说的云淡风轻，上扬的语调却暗含欢喜，“虽然不满两千万，但是也大差不差了。”
叶小野松了一口气。“太好了，大叔。”声音仍在颤抖，“我们回家吧。”
为了避免被人群注意，他们从后门离开赌场。已是十二月，未飘雪的天寒意萦绕，两人并肩而行，微凉的手背时不时擦过，反复试探后，叶小野握住沈肆的手，沈肆掌心的温暖一刹那封锁在了他的指间。
路过小巷时，叶小野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不等他回头，一只冰冷的手攀上他的肩膀，他回过头，看见了最不想看见的那张脸。
惊愕后便是逃跑的决定，那人却拦住了他。
“怎么了？”沈肆看去，“啊，是叶子欲。”
“您来这里做什么？”叶小野厉声道。
“小野呀，玩的也差不多了，和我回家吧。”叶子欲露出了令人作呕的笑容，“这位是你的朋友吗？”他看向两人紧牵的双手。
“……是我的家人。”
沈肆愣神地诶了一声。
“感觉有点眼熟，这不是刚刚赢了百万的那人吗？”叶子欲又笑，“小野你不愧是我的儿子，竟勾搭上了这样的人。”说罢，他就要掰开两人的手。
“干什么？”
“你也要学着孝顺，我听季庸说你赚到了很多钱，怎么不分给你父亲一点？最起码让我还清高利贷吧！”
叶小野嗤笑一声，拉着沈肆撒腿就跑。
“高利贷？”沈肆问道。
“那家伙在公司破产后幻想着通过赌博把钱赢回来，结果自己上瘾了，为了赌博又去借高利贷，欠的钱也越来越多……人渣。”
“我听到了。”叶子欲又一次拽住了叶小野的胳膊，“原来你这个‘家人’知道你背后的龌龊事啊，那我就明说了。”他收起浮夸的笑容，“现在立刻带着你的钱和我回家，否则……我就让高利贷上门去找你的这位‘家人’讨债，我想他一定能替你还清债务的吧？嗯？”
话语间溢出的疯癫叫叶小野瞬间陷入两难的境地。
“为什么要这样阴魂不散地跟着我？我不过是你的棋子，在名利场上掌控我也就罢了，现在连我的生活都要搞砸吗？我好不容易才有了一个家，好不容易才愿意付出真心，你……可恶。”他松开了沈肆的手，向他的父亲走去。
“这才是乖孩子……”
“小野。”
沈肆伸手拉住了他的袖口。
“叶子欲，我不会让小野跟你回那个虚伪的家的。”他对叶子欲说。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
沈肆凑上前，一拳将叶子欲击倒在地，他踉踉跄跄地扶起破碎的眼睛，眼神先是震惊，随后竟是暗喜。“有趣，那我就默认你愿意承担我的债务咯？”
“大叔！”叶小野局促地喊了沈肆一声。
沈肆挑起眉毛，点燃一支烟，随后蹲下身，将烟雾一并吐在叶子欲的脸上。“我不在乎什么钱，我只是希望……不，我命令你滚出小野的世界。”他说，拉起叶小野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叶子欲没有跟上来。
“大叔，你疯了？那家伙就是故意激怒你，让你自愿承担那债务啊！他的城府可比我深多了！”
“我知道，我就是单纯看他不爽。”沈肆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颓丧劲，“而且正如我刚刚所说，我不在乎钱。如果妨碍到你的事业，我会继续去下豪赌的。”
“那……那孟凡她……”
“她弟弟告诉我她和另一个有钱的男人勾搭上了，用不了多久就会找我离婚。到时候，除了你以外我就一无所有了。”
“但是你忘了我的目的是什么、我是什么样的人了吗？你别指望用你那不值钱的善心感化我啊！”
沈肆抬起头，望着他野心勃勃的眼睛，随后用叶小野也听不见的声音低吟道：
“……说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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