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年第一次见到虞岁的时候,直觉凶手就是她。
隔着厚厚的单向透视玻璃,丁年观察着审讯室内的虞岁,不错过她脸上的细微表情和她的一举一动。
玻璃仿佛是一道时间与空间的屏障,将两个世界分隔开来。
她看不到他,他却能肆无忌惮的打量她。
虞岁坐在审讯椅上,头顶的灯光洒下,在她脸上投出明暗交错的光影,她身影单薄,看上去很平静,微微低垂着眼睛,双手交叠,左手的拇指无意识的摩挲着右手虎口。
丁年的眼神中透露出复杂的情绪,有疑惑,有审视,还有一丝隐隐的兴奋,他在心里默默想着,虞岁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丁哥,需要请审讯专家配合么?”
“没有直接证据就上手段?有点招数都用老百姓身上?”,丁年微微皱眉。
“目前来说,从案发现场的痕迹来看,除了死者的就是虞岁的,而从与死者的亲近关系来看,除了虞岁就是死者的男朋友,那男朋友是个心理医生,咱们的人排查过,他有强有力的不在场证明。”
“啧,警察办案,就凭主观臆断去排除,你在警校没学过?”
警员小李挠了挠头,“学过,秉持客观公正原则,避免主观臆断,排除主观偏见干扰,坚持证据为本……丁哥,要不说还是您专业呢。”
“甭给我来这套,学过就去准备准备,跟我进去做笔录。”
“好嘞”
丁年感觉自己像是站在一个迷雾重重的密林边缘,而虞岁就是那把可能解开谜团的钥匙。
九个小时前,他们接到报案,在市郊一个小区发现一名女性死者。
即便是时间距离现在已经过去近十二个小时,案发现场的情景仍然历历在目,让丁年想起来就觉得触目惊心。
说触目惊心并不是因为案发现场有多血腥,相反,不同于以往的会让人直观感受生理不适的景象,这次的案发现场甚至可以冒昧的用艺术来评价。
初初看上去可以定性为密室杀人,门窗的密闭性良好,没有人为破坏的痕迹,没有打斗痕迹。
等痕检组拍好照片收集完脱氧核糖核酸,丁年才戴好手套穿好鞋套走进去。
推开浴室门,只感觉到强烈的视觉冲击,满地的彼岸花,铺就了一条黄泉路……
浴缸里,满缸的红色液体,一个容貌姣好的女人穿着白色的丝绸睡衣安静的泡在里面……
表情恬淡,像是睡着了一样,甚至嘴角还有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暖黄色的墙,纯白的浴缸,红色的彼岸花,白色睡衣的女人,和浴缸里殷红色的液体……像是天使与撒旦的碰撞,勾勒出一幅令人挥之不去的诡谲画卷。
丁年的目光在这诡异场景中一寸寸扫过,那浓郁的花香此刻却似带着腐臭的气息,钻进他的鼻腔。
“法医那边怎么说?”,丁年一边勘察细节,一边问身后的警员小李,声音不自觉地压低几分,仿佛生怕惊扰了这浴室里的静谧。
“初步判断死亡时间超过十小时,大概是昨天晚上八点到十二点之间,死者身体上没有明显外伤,内脏器官无明显破损……”
“无明显外伤?那这红色液体是?”
“是高浓度高锰酸钾溶液。”
丁年蹭了蹭额头,“死亡时间越久,法医给的死亡时间范围就越宽,尸体还被高锰酸钾溶液泡过了,误差就会更大……法医的初步尸检报告出来之后立马拿给我……对了,痕检组怎么说?”
“除了死者的,还有两个人的痕迹,一个是死者的男朋友,另一个叫虞岁……喏,就是合照上另外两个人”,小李说着,递给丁年一个摆台。
拍照的人看起来很有水平,把三个人拍的很有意境。
尤其是照片上叫虞岁的女人,婀娜多姿,眼神中既有清冷的距离感,又有破碎的故事感。
丁年的视线在照片上停了几秒,把照片递回去,“找袋子装好,带回队里。”
小李收好摆台,转身正要走,“别动”,丁年突然出声,小李一动不敢动……
刚才没注意到,小李脚边的一朵彼岸花下面有一个精致的小盒子,上面刻着繁复的花纹,像是某种古老的符号。
丁年戴着手套,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一张黑色暗金纹路的信纸,上面写着几行字:“当血液的花朵绽放,她将回归永恒的平凡,这是命运的裁决,也是爱意的救赎。”
小李揉了下脖子,“丁哥,我怎么感觉凉飕飕的,这什么意思?够邪的啊!”
丁年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这隐晦的话语背后,究竟藏着怎样扑朔迷离的秘密?是情杀,还是有着更深层次的缘由?
丁年把盒子递给小李,“带回去给痕检组做笔迹鉴定,调查死者的人际关系,尤其是最近和她有过接触的人,一定要细致入微。”
“好的丁哥。”
丁年觉得,这起案件绝不会如此简单,这看似艺术般的死亡场景,一定是人为的故弄玄虚。
想到这,丁年又看了一眼审讯室的虞岁,她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仿佛世间万物都与她无关。
丁年知道,这看似平静的表象下,可能隐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深吸一口气,推开门走进审讯室,一场激烈的心理交锋即将展开。
“姓名。”
“虞岁。”
“年龄。”
“29岁。”
“职业。”
“设计师。”
“杜唯死了你知道么?”
虞岁浅笑,“我是报案人,警官,你专业一点好么?”
小李做记录的笔停顿一下,悄悄看了一眼丁年,想笑又不敢笑。
丁年几不可察的挑了下眉,从他问这个问题到她回答,她的脸上没有出现任何多余的表情。
“昨天晚上八点到十二点之间,你在哪里?说详细一点。”
虞岁皱了下眉,“我去看了我的心理医生,结束后接到杜唯的电话让我去找她,路上堵车,等我到的时候,就看到她躺在浴缸里,没有呼吸,我就拨了急救电话和报警电话。”
“你的心理医生?”
“就是杜唯的男朋友,秦素。”
丁年看了一眼小李,小李会意,递给他一份调查笔录……
“我们的人排查过秦素,他有不在场证明,但是患者不是你。”
“他的患者是虞念舟,对么?那是我另一个名字。”
丁年的视线停在笔录上患者名字那一项上,的确是虞念舟,又问:“什么样的心理问题,要那么晚去见一个男医生?还是你闺蜜的男朋友。”
虞岁的身体微微后倾,抱着手臂淡漠的回答:“创伤后应激障碍,时有轻微抑郁,失眠。”
丁年把她的反应看在眼里,从心理学上来讲,身体后倾与审讯人员保持更大距离,这是试图在心理和物理上建立防御空间,
将双臂交叉于胸前,这是一种典型的自我保护姿势,能给人一种心理上的安全感,说明她可能在防备或对当前话题有抵触。
丁年从文件袋里拿出那张黑色暗金纹路的信纸,走到虞岁面前,“认识上面的字迹么?”
虞岁仔细看了一眼,微微抿唇,轻声说:“跟我的字迹很像。”
丁年盯着她,短暂又长久的注视之后,他抬手示意小李把问讯笔录拿过来,放到虞岁面前:“确认一下,没什么问题的话,签个字,你就可以走了,最近一段时间不要离开本市,后续有什么问题我们还要再找你。”
虞岁上下扫视一遍,签好自己的名字,站起来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回头看着丁年问:“警官,你在怀疑我,对么?”
丁年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在案情水落石出之前,我怀疑与死者有关的每一个人。”
虞岁又说了一句让人无限遐思的话,“我曾经看过一句话,如果凶手是我,当你信任我的那一刻起,我就是完美犯罪。所以,你的怀疑是有道理的。”
等虞岁走后,小李有些摸不着头脑的问:“丁哥,你怎么让她走了?我怎么感觉她说那话是在挑衅你呢?”
丁年从烟盒里掏出支烟,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不放她,你有直接证据?没有证据顶多24小时也得放她走,有那时间不如再去补充侦查,何况,你觉得是挑衅?我倒觉得是另一个意思……”
“另一个意思?”
打火机蹿起的火苗点燃丁年叼着的香烟,恍惚了他的眉眼,“我感觉她在对我说,救救我。”
“丁哥,我现在觉得林队给你的评价太中肯了。”
“怎么说?”
“他说你是个情绪捕手。”
“啧,林队年纪上来了,就会说这些酸话……法医的尸检报告出来了么?”
“给,新鲜热乎的。”
丁年掸了下烟灰,接过报告快速翻阅,视线从引言、尸表检验、内部器官检验、毒物检验……一路滑到结论上,「根据尸检所见,死者内脏器官无破损,身体无外伤,体内未检测出任何毒素,目前尚不能准确断定其死亡原因。建议进一步结合死者生前病史、临床资料及其他相关检查进行综合分析判断。」
“器官无破损?身体无外伤?体内没有检测出毒素?”,丁年越看越觉得离谱。
“是吧丁哥,我就说这有点邪乎,赵法医说了,会再进一步的做深度解剖和内脏切片化验。”
“这里,体内没有检测出毒素,你问过了么?哪种情况下会出现这种现象?”
“赵法医说,要么是这个毒有时效性,过了时限之后普通的检测查不出来,要么就是这种毒素跟浴缸里的高锰酸钾产生化学反应,要再等等看尸体上的尸癍呈现状态来判断……”
丁年熄灭烟,“赵法医这话的意思就是他已经有猜测了。”
“丁哥,你真是神了,我想卖个关子都不行!赵法医说理论上不存在绝对能逃避尸检的毒药,但有一些毒药因特殊性质或检测难度,可能较难被常规尸检查出,比如说,wutoujian,铊,肉毒杆菌,bima毒素……”
“行了,跟我出去一趟,让小刘守着点法医那边,有事给我打电话。”
“咱们这是去哪?”
“补充侦查。”
虞岁从警局回到家之后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她找出秦素给她开的药,吃完之后很快就进入梦乡……
梦里是铺天盖地的殷殷血色,满地的血水蔓延到她脚下,一点一点漫过她的脚腕,小腿,膝盖……她想跑却踩到血水中的彼岸花,一个不稳就倒下了……
血水的颜色越来越深……越来越多……慢慢淹没她的脖子……挣扎中她抓住了一个小瓶子……
虞岁满头细汗的惊醒……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怎么感觉,她的症状越来越严重了?
她起身下床想喝口水,发现有个小瓶子正安安静静的摆在她床头的柜子上……
是梦里的那个瓶子……是……她从杜唯的浴室里带回来的瓶子……
她慌忙从家里找出来一个装满设计草稿的铁箱子,把瓶子扔进去,点火……迅速而起的火舌吞卷着草稿和玻璃瓶……且有愈演愈烈的势头……
小李拿着面包和矿泉水回来的时候就见到丁年正出神的盯着虞岁的窗户,“丁哥,我说你别是假公济私吧?”
丁年不理他的调侃,指着虞岁闪烁光芒的窗口问他:“这个光跳的怎么像火焰呢?”
小李还在那继续贫:“没准被你刺激的回家放火了。”
丁年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五分钟之后我要是没下来你就打火警电话!”
小李也意识到事态不对劲,连忙点头。
丁年用最快的速度冲到虞岁家门口,彼时虞岁已经有些头晕目眩的半昏迷了,丁年一脚踹开房门,三步并作两步的找到虞岁的位置……火势已经蔓延到床和沙发这些易燃物上面……
丁年脱下衣服包住虞岁,抱起她跑出房间。
到楼下的时候消防车已经来了,消防员接二连三的冲进虞岁家。
丁年把虞岁放到车上,亮出证件,“主卧有一个大铁箱,里面的残存物请尽力抢救一下。”
消防队长点点头,进去指挥工作。
医院里,经过医生的检查,虞岁只是吸入了烟雾颗粒影响气体交换导致呼吸道堵塞,引起了短暂昏迷。
“患者的体内有药物过量的症状,这类精神类的药物需要严格控制剂量,以后要注意!”
丁年疑惑,忽然想到了什么,“精神类的药物过量会出现幻觉么?”
医生推了下眼镜,给出专业的解答:像氯氮平、奥氮平这种抗精神病药物,过量服用会干扰大脑中多种神经递质系统;抗抑郁药物,如选择性5-羟色胺再摄取抑制剂(SSRI)等,过量服用会使大脑中5-羟色胺水平过高,引发5-羟色胺综合征;苯二氮zhuo类药物,过量服用会对中枢神经系统产生过度抑制作用;□□类兴奋剂等具有精神活性的物质,本身就有致幻作用,过量使用时,会强烈刺激大脑的神经回路,出现丰富多样的幻觉。”
丁年回到病房,打量着躺在病床上的虞岁,她像一幅会呼吸的画,他不忍惊醒梦中人。
丁年的脑海中闪过很多猜测,平生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或者说,他的私心指引他推翻自己的判断。
虞岁醒来的时候,就对上丁年深邃的目光,也不知道这样看了她多久。
她说了句渴,丁年忙把自己「晾凉了又换热的,晾凉了又换热的」的温水递给她……
虞岁喝了几口,端着杯子默默出神,房间里静的能听到时针秒针的声音……
丁年的电话铃声响起的同时,虞岁轻轻的说了一句,“是我杀了杜唯,我自首。”
电话铃声响了很久,丁年没有接,也没有按断,直到房间重新恢复寂静。
虞岁放下杯子,慢慢的抬起两只手,伸到丁年面前,下巴微动、视线扫了下丁年腰间的手铐,示意他把她铐起来……
见丁年没有动作,又说了一句:“警官,专业点。”
丁年看着她的手臂,她的左手腕上还有一道狰狞的、陈旧的伤痕……他第一次犹豫了……
良久,他取出手铐,在虞岁柔软的目光中,咔嚓一声,一端铐在自己手上……然后拉过虞岁的手,将另一端铐了上去……
见状,虞岁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却也没说什么。
丁年意有所指的说了一句:“我会让你见识到我的专业。”
这是丁年第二次隔着单向玻璃观察虞岁,她比第一次看上去还要平静,这平静中甚至带了点如释重负。
小李走过来,“丁哥,打你电话怎么没接啊?可急死我了,幸好你回来的快。”
“是法医那边有消息了?”
“最新消息,确认了死者体内的毒素成分是肉毒杆菌毒素。”
“肉毒杆菌?”
“没错,肉毒杆菌毒素主要作用于神经肌肉接头处,抑制乙酰胆碱的释放,导致肌肉松弛性麻痹,会使面部呈现出一种看似微笑或松弛的表情,初步检测没有检验到成分是因为毒素在体内可能很快与神经组织结合,血液中含量低,不易被检测到,需要对可疑食物、呕吐物等进行专门检测。”
丁年心下微微一动,“虞岁家那个瓶子里也是肉毒杆菌对么?”
“是啊,你说这谁能想到,原来报案人就是凶手,这个案子看着挺复杂,结案倒是快,走吧丁哥,拿到口供就可以往上递了吧?”
丁年不说话,沉默着走进审讯室。
虞岁铐在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为什么要杀杜唯?”
虞岁歪着头重复了一遍这句话,“我为什么要杀她?”,似乎真的在想为什么,良久,她苦笑着说:“大概是……因为我精神分裂吧。”
“你是怎么杀她的?”
“我去找她,看到她躺在浴缸里,我就把药注到她胳膊上。”
丁年敏锐的捕捉到她话里的漏洞,“你回去的时候,她还活着?”
虞岁突然抱住头,有些痛苦的说:“我忘了,别问了,我认罪,别问了。”
她这个状态,审讯已经不适合再继续下去。
“丁哥,你不觉得她是装的么?”
丁年猛的有些情绪化,“你装一个我看看呢?”
小李瘪瘪嘴,“丁哥,就事论事,你怎么还人身攻击呢?”
丁年捏了捏眉心,“别往心里去,你把那个心理医生秦素的地址给我,我亲自去一趟。”
“啊?秦素已经排除了嫌疑,还有必要去么?”
丁年横了他一眼,“有些细节需要敲定,现在的情况,即使虞岁认罪,证据链也不完整,结案报告到时候都会被打回来,再说了,就算她真是凶手,她的心理状态也要评估,将来作为量刑的标准。”
虞岁在去羁押室的路上碰到了风尘仆仆的丁年,她淡笑开口:“警官,我会被判死刑么?”
丁年答非所问,“如果你是无辜的,我不会让你死的。”
“怎么办啊,我好像不无辜。”
“你好好想想,你为什么杀她?需要你补充细节。”
“我想了,假如我是凶手,现在,假设成立了,我却想不起来了。”
丁年有些艰难的咽了下口水,“你想活么?”
虞岁笑的飘忽,“不太想。”
“好好想想!”
虞岁没有再说话,示意身旁的女警官可以走了。
同一条走廊,虞岁和丁年擦肩而过,虞岁仿佛正在奔赴她的死路,这是她自己选的路,放弃一切挣扎的路;而丁年,却想拼命拉住她下坠的脚步。
丁年找到秦素,直奔主题,“虞岁时精神状态处于什么阶段?是否有人格分裂倾向?”
秦素脸上挂着官方性的微笑,笑的人畜无害,“丁警官,我给的诊断是,该患者只是轻微的抑郁,伴有失眠和焦虑,这是精神压力大,但是涉及不到人格分裂那个层面的,从法律上来说,她属于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
丁年转而问了另一个问题:“你跟杜唯的感情好么?”
“很好,我很爱她。”
“那她爱你么?”
“爱啊,很爱,她当然爱我,我们感情很好”,秦素答得很快,像答丁年,又像是答自己。
丁年注意到,即使作为心理医生他很会控制自己的微表情,但他的语速很说明问题,他在不安。
“把虞岁在你这的就诊记录和用药清单拷一份给我。”
秦素动作很快,快的像是早有准备一样。
“丁警官,有需要随时联系我。”
“也许很快就会再见。”
丁年走出他的诊疗室,又去找了助理护士,拿到取药清单之后又去了一趟药房……
刚忙完,电话响了,小李焦急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丁哥,虞岁自杀了。”
急诊室的走廊空荡荡的,冷风裹着寒气直往丁年心里钻。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术灯灭了,主刀医生疲惫的走出来,摘掉口罩,“病人暂时脱离危险,不过手筋断了,即使手术,对以后的生活多少有些影响。”
丁年怔怔的点点头,又问:“她这是什么原因导致的?为什么会这样?”
反应过来又觉得自己蠢,这种自杀未遂多半是心理原因,主刀医生又不是心理医生。
果然,就听医生说,“这个具体的诊断需要心理专家来确定,但是手术中发现她抗麻药,这是长期服用抗抑郁类精神药物的后遗症。”
病房里,这是丁年第二次在病床前守着她,一米八几的男人,眼眶有些红,看的人心酸,他只轻轻说了一句,“虞岁,我再也不会让你因为这种事躺在这了。”
电话被他调成震动,此时嗡嗡的响起来,他走出去接起电话,小李的声音终于让丁年听到了虞岁生的希望……
原来,是法医深度解剖时,从死者的肋骨内侧,找到了一枚小巧的钥匙……
当丁年带着刚刚醒来就坚持跟着他的虞岁,拿着钥匙打开那个暗房的时候,一瞬间的震撼,让他说不出话来,身旁的虞岁吃惊的捂住嘴……
阴暗的房间,昏黄朦胧的灯光,厚重的窗帘,透不进一丝光的窗户……
四面墙密密麻麻的贴着虞岁的照片,各种角度各种模样,姿态各异,是连虞岁自己都不记得、都不认识的样子。
每张照片背后都有一句简短的话,类似:这是岁岁吃饭的样子……
这是岁岁第一次收到情书的样子,情书我撕了……
今天岁岁心爱的手帕丢了,我藏的……
今天岁岁捡到一只小狗,她很喜欢,不可以呢……
虞岁都不知道怎么形容这一刻的心情,她隐隐感觉到杜唯对她的心思,但她没想到杜唯会以爱之名对自己这么疯狂。
丁年发现角落里有一只老式的大木箱,虞岁走过去,打开,发现里面放满了各种经过处理的旧东西。
小到虞岁吃过的口香糖,手帕,用过的掉了耳朵的旧皮筋,大到一本做过的破习题,穿过的裙子……看得出来有人时时摩挲,很多边边角角都变得陈旧光滑。
箱底有一封信,虞岁颤抖着手打开:
虞岁,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就能感觉到我的爱了,我爱你,所以我把钥匙放在离我心脏最近的距离。
我不知道怎么表达对你的爱,只能用我生命,污你姓名。
你一定不会相信我有多爱你,我可以为你去死,我将用生命向你证明我的爱。
当血液的花朵绽放,我将回应心底对你的爱,这是命运的裁决,也是我想要你给我的救赎。
故事发展到现在,一切就明朗了,秦素是虞岁的心理医生,杜唯跟秦素在一起就是想了解虞岁的心理心事,不能无孔不入的了解虞岁会让她抓狂。
而杜唯是自杀,因为对虞岁畸形的爱,用生命给她泼脏水。
秦素觉得被杜唯背叛,从而恨上虞岁,他利用虞岁有抑郁症这一点,换了她的药,加大了药的剂量,催眠她,让虞岁以为凶手是自己,从而去毁掉证据。
秦素被逮捕的时候,只淡淡的说一句,其实杜唯和我才是最般配的。
丁年点点头,表示你说的对,癫公癫婆。
旭光破云,万物竞辉。
虞岁出了警局大门,就看到丁年捧着一大束白色石楠花,“警官,你这是?”
丁年把花递到她面前,红着脸说了一句:“白色石楠的花语是,永远守护你。可以跟我在一起么?”
虞岁嘴角绽放一个绚烂的弧度,却还不忘调侃他:“警官,公私不分么?不专业哦。”
丁年郑重的像要入党一样,“虞岁,审你抓你是公事;等你爱你是私事。”
虞岁,审你和抓你是公事,等你和爱你是私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虞岁,你是公事,也是私事。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