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盔被取下的同时,郭呤猛地挣扎着站起,上半身的探头大半都被扯断。
“你干嘛?”助理没想到郭呤的反应这么大,根本来不及阻止。
瞳孔急速收缩,郭呤的头偏向助理,空洞的眼神落在助理秀气的面颊上才恢复神采,因惊恐音调拔高几度。“有东西爬到我耳朵里,让我动不了。”
说罢跺着脚伸手掏耳洞,担心那东西还在耳朵里。
低头看向手中的头盔,又伸手摸索一番,自然没有任何发现。助理将头盔递到郭呤面前,狐疑地看向她,观察她的表情。“里面很干净,没有活物。”
身体后倾,郭呤抻着脖子看过去,明亮的灯光将头盔里照得明白,除了几个金属圆环,确实不见其他异物。怎么会这样?
“或许是模拟器的磁场让你产生的错觉。小郭,这次的测试很成功,预计明后几天进行再次投放,这几天没别的事,你回去好好休息吧。”
听到邢升的话,即使郭呤心中怪异的感觉并未完全消散,但还是听话地点头,配合助理将身上剩余的探头取下后,离开了测试间。
“老师,为什么不将她留下?她说谎了。”等玻璃窗口上看不到郭呤的身影,助理忍不住开口问。
邢升从柜子里取出一瓶棕色玻璃瓶,拿起被助理放在躺椅上的模拟器,往里面喷了喷,将它挂回原位,这才转过身看向他的弟子兼助理。
“星元,她说什么从来都不重要,不过是给那些肤浅的资本家看的,他们自以为想要的成果。你是我最看重的弟子,我们要做的事你很清楚,对吗?”
邢升那寄予厚望的眼神让顾星元心中激荡万分,他不由得挺直腰杆。“老师,我知道了。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好孩子。”邢升微笑着拍了拍顾星元的肩,师徒两整理过测试间后一同离开。
三天一晃而过,郭呤再次来到实验室。流程和第一次一般,但包括她在内的所有人都有了经验,郭呤缩手缩脚地钻进玻璃舱。
熟悉的淡绿色液体从管道内涌出,漫过郭呤的脚踝、膝盖,滑润的感觉让她搓了搓脚。
液体漫过胸口时郭呤胸腔一阵发闷,忍下突如其来的心慌,憋住最后一口气沉入水中。
强自平静的的面容只维持了几秒,脑子里针扎般的疼痛让她烦躁。
郭呤的手覆盖在舱壁上,长大嘴想要暂停,头太疼了,她受不了。
淡绿色的液体涌入了她的口鼻,充满肺腑,睁圆的双眼渐渐失去神采缓缓闭上。
舱壁处飘出触手般的线丝,它们像有生命般钻入郭呤的皮肤,与她紧紧地连在一起。一抹深绿色的液体涌至鼻下,又快速与周围的液体融为一体。
*
肺部喷出的灼热气体让每一次呼吸都像是有烙铁滚过,身体一时如同被抛至岩浆,下一秒就会气化,一时又像是置身在冰天雪地间,寒气顺着裸露的肌肤沁入骨髓。
好难受,谁来救救我?郭呤被烧得昏沉的脑子很难清醒,她模糊的感觉自己眼下的情况很不妙,心中有个急切的声音让她赶紧醒来,但她做不到。
额间冰凉的触感让深处火焰炙烤下的郭呤稍稍感觉不那么难受,一滴水滋润了她干裂的唇瓣,她像是饿极了的婴儿本能地抻着脖颈咬住生命的源泉。
温热的液体浸润口腔、食道,郭呤奋力将眼睛睁开一角,一个模糊的身影正拖着她的头喂她喝水。
水喝得太急呛到,喝进的大半水咳出来,有小股窜到呼吸道,郭呤睁大布满血丝的双眼,抬手胡乱抓挠。
“哎哟,小心点。”喂她水的人将碗撤到身后,见她咳得下一秒就要断气,放下碗扶着她侧身给她拍背。
夹在气道的水被拍出来,郭呤这口气才顺下,翻着白眼躺下,精疲力竭地闭上眼。
来人见郭呤躺下,取下被她体温烘得半干的布出了房门,半响回来将再次浸透水的布条重新覆在她的额头,捏紧被角,端上底层一层薄水的碗走出房间,关上房门。
郭呤如同陷入沼泽的困兽,在极冷极热交替中奋力挣扎,躺在床上不安地转动身体,哪个姿势都让她难受。
汗液顺着毛孔散发,郭呤急促的呼吸转为平缓。眼睛像被糊了一层胶,一束浅浅的亮光刺痛了她掀开一条缝隙的眼睛。
过了好一阵,郭呤的意识才逐渐回笼。
后背,尤其是臀部至大腿火辣辣的疼。难道是之前被那内监打伤了?
郭呤抬眼,入眼是一片灰黑的屋顶,深色的房梁横架在她的正上方。
她躺在床上,身上盖着一件深蓝色薄被,挪动手指,身下是一张粗布床垫。
床的右侧是几个大木箱,床头有张凳子,床脚的窗面透出淡色亮光。
郭呤记忆还停留在她又一次进入舱体,淡绿色的液体浸泡她全身,再一睁眼就是这里。
这是哪?房间很朴素,但绝不是那座破败的宫室。
撑着绵软的身体坐起身,郭呤盯着自己鸡爪般的手,露出一丝苦笑。很好,这次是人了。
想到之前的身体应该已死去,郭呤心中一紧猛地站起身,眼前发黑,向前栽倒。
屋内的声响惊动了屋外的人,一人急匆匆地走进房间,见到的是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郭呤。
“哎呦,这是怎么了?”那人摸上郭呤的人中一顿猛掐,见郭呤半睁开眼这才松手。
他不甚高大的身躯费力地架起更加单薄的郭呤,边抱怨边将她扶到床上躺下。“你说你,有什么冤屈都过去了,何必这么犟,好容易挣出命来,何必糟践自己呢。”
耳边是那人喋喋不休地唠叨,郭呤头又疼起来,她粗喘着气,哑着嗓子叫道。“水,给我喝点水。”
那人将郭呤安顿好,干燥地手扶上她的额头,见热度退下,重重叹口气,给她端来水,喂她喝下去。
“够了吗?”一碗下肚,那人又问。
郭呤点点头,抬眼看向那人,背着光只看清对方略显圆润的身材。
“主子仁慈,肯你养好伤再挪,可不要再糟践自己。”郭呤又听那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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