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乙女由希在别馆迎来的第一位客人是五条悟。
……她也只能迎来这一位客人。
“五条先生，您好。”
穿着校服，乖乖巧巧坐在沙发上等他回家的金发少女就像过去的每一次一样，对进门的他露出微笑。
陆斗老师和他对话之后就立马拿了手机给小由希打电话发消息，她现在如此平静也可以理解。虽不敌贝雷斯，塞雷斯也是个很安静的孩子。
不过战斗力倒是和长相以及性格完全不同的残暴。
“看上去恢复的不错，”五条悟进入自己的领地之后，便放下了绷带和竖起的头发，转而戴上墨镜，“那老师就放心了。”
“……非常抱歉。”
在那一笑过后，早乙女由希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低下头，没像过去那样靠过来确认自己能和他人接触，语气也低沉而带着悔意：“都是因为我的任性，才让大家平白无故受伤。”
什么时候小由希能不道歉，对她来说也是种成长。
……不过现在比起过去已经成长了不少。
*
白发咒术师踏进别院，甚至连人都没看到，只看到一抹因为跑动消失在廊间的金色。
捉迷藏？有意思。
他挑眉，觉得活泼一点比较有趣，惠那个沉默的小孩一点不好玩。
咒力流向在六眼下无所遁形，他没费力气就找到了靠门蹲着的女孩。
小小一只，金色短发和环抱自己的姿态让她看上去就像棵金色的蘑菇。
这不是完全没打算藏吗。
“早乙女由希？”
他想要推开门，却被狠狠抵住不让进来：“不能、进来。”
那个孩子的声音在颤抖，带着浓重的鼻音。
“进、进来了，会死。所以不要进来……离我远一点……越远越好……求你。”
啥玩意，那么强的术式，却是这种性格？
五条悟用了点力，小孩的力气在他看来都算不上阻碍，几乎是轻轻一推，早乙女由希含泪的脸就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她好似下一秒就要嚎哭出声，却还是坚定地抵着门，直到被突如其来的闯入者打断动作。
“你……”
他话还没说完，对方在确认自己无法阻止他进门之后，便立马躲进了一边的衣柜。
“不要过来……求求你了，不要靠近我……”
不成形的捉迷藏游戏到此结束，五条悟终于认清面前的孩子不是他想象中愤世嫉俗的叛逆小鬼，也不是一见面先玩捉迷藏的活泼小孩。
只是个随处可见的爱哭且对自己和自己能力缺少正确认知的女孩。
五条悟露出了第一次见到伏黑惠时候的表情。
21岁的五条悟比起17岁有所长进，但不多，只要去问问他的第一届学生就知道。
至少有一句评语是肯定的。
“是最强，但那个人……超级乱来。”
于是金色短发的小女孩眼泪还没来得及掉下来，藏身的衣柜就被青年掀翻。
“陆斗老师和我说过你的事，你的术式不会对我有影响的，”他单手提起还处于呆愣状态的早乙女由希，放到厨房，“做点什么，我饿了。”
她抬头看了眼身侧的成年人，低下头，而后又抬头看去，发现对方确实一点没受影响，从面对面到现在已过去一段时间，仍是活蹦乱跳的。
本想说些什么，但回忆起对方刚刚说的话，小女孩只是小心翼翼地移出两步，而后应道：“……抱歉，请稍等。”
这下没了泣音，但声音还和蚊子叫似的。
但五条悟却没回复，只是坐到了会客室的沙发上，丝毫不觉得让一个比他小十岁的女孩给他做饭有什么不对。
等到她端出一叠烤松饼，淋上枫糖浆，青年才再次开口：“我很可怕吗？你好像很怕我，离那么远。”
早乙女由希像受惊的兔子，退得更远：“没、没有……”
“早乙女由希，术式千面。”
插起一块薄饼，五条悟的话语含糊不清：“塞雷斯会无差别攻击周围的人，约五米范围内会感到不适，声称再近有死亡可能性。因此能力受伤者6人。”
“……抱歉，有点太近了。”
早乙女由希一边道歉，一边朝远处退去，差一步就要到刚刚来的地方：“不，我现在就走，请慢慢吃。”
即使现在的她低着头，之前抬眼时闪过的一丝惊喜却没有逃过五条悟的眼睛。
嘛，毕竟是个孩子。
在六眼的世界中，黑色雾气布满整个空间，小女孩的身边漆黑一片，由近及远逐渐稀薄，当然，他的术式之外也充满着想要挤进来的雾气。
四处散溢的咒力，无法自主收回……挺麻烦但也挺有用的。
五条悟几下吞掉口中食物，跨步走到女孩的行进路线之上，按住她的肩膀：“我说了，你的术式对我没有效果，所以不用离那么远。”
感受到手下人的颤抖，他的耐心所剩无几，随手拎起早乙女由希的衣领就把她放到了会客室的沙发上，而后自己也坐了下来。
“你认为是自己的错，才让那么多人受伤？”
她微不可察地点点头。
“虽然现在您没有症状，但不知道时间长了会如何……”还没经过变声的柔软童音传到耳边，或许是确认了什么，声音也到了正常音量，“还是……小心点好。”
她悄悄抬头看了眼辨不出年龄的陌生咒术师，一边觉得他或许真的能没事，一边又害怕自己会再生出祸端，如坐针毡。
被对方的视线捕获，又飞快地低下头，继续一抖一抖。
是会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的类型，就算不是她的责任也会一起揽上。
麻烦加倍。
把一系列动作尽收眼底，五条悟在心中评价。
……但引导这样的孩子，也是教育的一环。
早乙女由希有着成为支柱的潜力。
“既然认为自己是加害者，就不要做出受害者的姿态。”
白发咒术师两腿一翘，重新叉起烤松饼送到嘴里：“既然是死神，就拿出死神的样子，不要一直哭哭啼啼的。”
他把手放到女孩的头上，把柔顺的金发变成鸟窝，然后扑哧一声笑出来，在此期间女孩一动不敢动，只是愣愣地看着他动作。
“以及，老子可不会被你这种假货死神杀死。”
青年摘下墨镜，早乙女由希第一次看到这个奇怪哥哥的正脸。
透亮的蓝宝石……不，是澄澈至极的万里晴空。
旷阔且蕴含无尽的力量。
“毕竟，我是最强啊。”
*
“至少小由希已经是个成功的加害者了呢，大家都是因为你主动触碰才受伤的，”五条悟欢快地做出了个庆祝的手势，放出地狱发言，“死神的名号也没有没落，太好了呢，咻咻——”
“这是该庆祝的事吗……”
早乙女由希汗颜，但仔细思考过后觉得不是不行：“如果现在去高层那边露脸，是不是能解决老师的麻烦？那就算是死神我也……”
五条悟挥手否决这个提案：“不行不行，要是老橘子们死绝就能解决，我早那么干了。就算塞雷斯出马也没有意义。”
高专教师朝着从女孩变成少女的早乙女由希张开双臂。
这一次，没多少犹豫，金发少女便快步走到他的面前，同样伸出手，完成了这个轻柔的拥抱。
但本以为只是例行公事一般，验证自己能被触碰的礼貌性拥抱，却被环着的双臂限制住了动作，耳边传来好似叹息的话语。
“欢迎回来，小花。”
于是早乙女由希突然意识到，自己除了是早乙女由希之外，也是曾和年轻的他们共同生活过一段时间的山田花。
但那让她离开不了的力度仅仅维持了一句话，退开两步之后，出现在早乙女由希视野中的还是熟悉的最强五条老师。
“陆斗老师已经说过了吧，他之后会到高专当老师，”五条悟表情一如既往，看不出真实情绪，“日后估计常驻高专，小由希也不用宫城和东京来回跑了。”
“……是这样吗。”
这也算是预料之中的事。
爸爸的术式如果真的能“成为”五条老师，甚至带上他的术式，必然会被高层或者别的势力盯上，能在高专呆着也是个安稳的路子。
一定是五条老师又在幕后来回奔波了许久，
“五条老师，谢谢。”
一句谢谢自然抵不上五条悟对她、对他们一家作出的帮助，但现在早乙女由希除了这句话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如果是五条悟想要建设的咒术界，早乙女由希的名字一定会在其中。
“嗯嗯，可要好好感谢老师哦——”
五条悟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随即切换到了另一个话题：“小由希，你在作为小花的时候说的异世界，果然是编造的吧？”
“是的，请问有什么……？”
这时的早乙女由希心中还充满着对老师的感激和尊敬，没意识到他问话中的潜台词。
“没想到老师在小由希的心中是这种形象啊——”
五条悟坐在沙发上，撑着下巴看向坐在他身边的少女，对方已经反应过来他挑起这个话题的目的，脸上逐渐冒出冷汗，而他语气不变，连装都懒得装：“老师有点伤心呢，哭哭。”
不她看你一点都没有伤心的意思啊，这不是完全等着看好戏吗。
但塞雷斯并非爱丽丝，是个乖巧安静的好孩子，而早乙女由希自身性格也不是会质疑否定亲近之人的类型。
所以她只是收起心中吐槽，回忆起之前老师所说的话，心一横放弃自己并不重要的坚持，转身抱住了老师的手臂。
“抱、抱歉，悟哥哥……”
早乙女由希自己说着这话牙齿都有点发酸，但想着自己给老师添那么多麻烦，便放松了语气：“我一会就去做您爱吃的东西，请稍等一会。”
在此需要澄清，即使是小时候，早乙女由希称呼五条悟也是“五条先生”，从没叫过哥哥。
……但每当五条悟来到别院，她去做他喜欢吃的东西倒是不成文的约定，就像那个轻柔的拥抱一样。
饶是五条悟听到这意想不到的称呼也微微愣了下，但很快他就像过去的每一次一样，把那头柔顺的短发揉乱成鸡窝。
“好哦，那我就等着了。”
不知道为什么，但最近又写了（冷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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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塞雷斯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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