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圆心心念念走远的朔月,眼巴巴看着朔月回来。刚才电话打来的时候,朔月下意识地遮挡,他总觉得朔月在掩饰什么,又或者说,是在瞒他什么事。
朔月对他有防备!
意识到这一点,望圆的脸色沉得很厉害。
黑黢黢的阴云罩着他。
他独自在脑海里上演了一出独角戏,戏幕合拢之后,他看着直播间的弹幕,不免在想,往好的方面来说,刚刚在直播,没准是朔月在瞒粉丝。
就像每次到快回家前那段路,朔月都不会直播,就算是直播也会提前下播,就是为了防备私生跟到家门口。
万一这直播间里的粉丝堆里还藏着一两个私生,凭借窥到的来电号码乱打电话,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这样一想,他的心里才得到一点点的宽慰。当然,也就那么一点点。
思考后,望圆觉得自己有点儿诡计多端,直播间的粉丝趁着年味没散,都出来了,几波cp粉一起蹿出头,开始根据‘养成系’进行所谓闲聊。
大家都说,就望圆这长相,只要不出意外,以后肯定是身上带着英伦风,没准还能有点忧郁气质。
‘忧郁’中的望圆看着明明是夸奖的话,但是却有被冒犯到。
同时,对于养成系,对于更多的弟弟,他总觉得无形中,自己有东西被抢走了,虽然一时间他也抡不清到底是什么东西被抢走了。但是就是很烦。
他越想越苦恼,托着下巴的手最后托到后脑勺上去了。
他的后脑勺也想不明白,流露出小王子般的忧郁来。想到朔月电话还没打完,也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多话来聊,气得他把嘴里的大白兔奶糖使劲嚼,但是嘴里这颗大白兔奶糖挺软的,嚼烂了也发不出平时吃硬糖的脆声,望圆被糖气着了,糖纸一扒,又扔了一颗糖进嘴里,干脆两颗糖一起泄愤。
他情绪不对,视线乱瞟。
弹幕中又提了一波‘大哥’。以弹幕上所呈现的意思,朔月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是很依赖大哥的。
跟大哥也约好了要一起出道的。
那是不是跟那些个弟弟们都约好了要一起出道。
那自己又是第几个有过出道约定的弟弟。
望圆嘴巴里的糖果嚼得他牙齿有点酸痛,这一痛,把其他七七八八的杂念给痛忘一瞬。
‘咔嚓。’
门开了。
“朔月,你去了好久啊。”
朔月:“这不回来了嘛。”
朔月:“哦,对了,还给你买了包红豆味的。”
朔月捏了捏望圆的脸,谈话间,从零食袋底下掏出一包红豆味的大白兔奶糖:“但是糖还是少吃,别真成了内娱第一缺牙巴。”
“还有这味儿。”望圆抱着奶糖翻来覆去若有所思。望圆好似记起了什么,眼神质疑道:“哥是最喜欢我吗?”
朔月坐下,屁股还没坐烫,到嘴边的‘咋啦’停住了,望圆的眼神有点吓人,看得人渗得慌。朔月脱口而出:“喜欢喜欢。”
望圆总觉得朔月敷衍,追问道:“是最喜欢的吗?”
朔月摸了摸望圆执着的脑壳:“今天是怎么了?被什么刺激到了?”
望圆手掌贴着朔月的裤缝隙,摇着朔月的大腿:“哥你别逃避问题。”
话音刚落,隔壁‘哇’的一下,传来小孩的哭声,把原本还焦灼的氛围彻底击碎。
望圆的视线死死地勾着朔月看,眼神狠辣,半条腿耷拉在床边晃悠,朔月有一种错觉,今天要是敢说一个‘不喜欢’,这浑小子谁的死活都不管,下床开窗,直接从八楼跳下去。
朔月:“最喜欢。”
朔月:“可以不。”
望圆慢慢收回视线,有一点点满意:“可以。”
“可以就行。”朔月弯腰,把望圆的脚丫塞回被子,“乖乖休息。”
望圆拽着朔月的手腕,眼巴巴问:“朔月,什么时候回家?”
朔月打趣道:“怎么了?医院里呆不住?”
望圆:“呆不住。”
朔月:“可是在医院是我们俩个,回家也是我们俩个,你腿伤了,也不能出去玩啊。”
望圆低头思考了下,抬头眼神坚定:“还是回去吧,这儿很无聊,而且,还没有设备,你要是想要练琴什么的,都不方便。”
让朔月在医院陪他,耗着朔月的精力,他真觉得自己这样有点耽误朔月了。
“你的钢琴,你的架子鼓,还有你的吉他,都在家里等你。”
听着越来越聒噪的哭声,朔月愣得很明显。
“噔噔噔噔——”
朔月没回答,先去开门。
一个不过六七岁的小孩好巧不巧抱着吉他进来。
三言两语之间,从小孩妈妈的嘴里得知,这小孩是朔月的小粉丝。知道朔月就在隔壁后,见偶像的心就更浓重了。不顾他妈妈的安抚,哭着吵着闹着就来了。
朔月碰了碰小孩的肩膀,温柔有礼道:“小朋友,要对妈妈有礼貌。”
小孩老实点头,把吉他放到朔月手里。
朔月:“怎么把吉他带医院来了?”
小孩妈妈:“我家宝宝非闹着要听你弹吉他。我给他从家里带来的。”
“哦这样啊。”朔月抱紧吉他,这架吉他不错,感知吉他的同时,他更感觉如芒在背。
朔月回头:“望圆,你看,弟弟。”
朔月发问:“可爱不。”
望圆铿锵有力:“不可爱。”
弟弟?
望圆双手握拳,眉眼忿忿,低声:“怎么又来一个。”
“……”朔月刚还觉得望圆那番言论很有大人样子,还在心里觉得孩子长大了,但是,这会儿,那一点念头又全没了。
朔月把小孩牵到床边,小孩的妈妈回隔壁去了,门紧闭上,三个小孩里,就那个大点的在调节气氛。
望圆跟那个新来的小孩就跟三世宿敌似的,总有敌意蠢蠢欲动,互相看不对付。
朔月凑到小孩面前,亲切问:“你叫什么名字呀。小朋友。”
“望圆。”
望圆抢先回答。
朔月脸色有点无语:“望圆,没问你。你别闹。”
望圆坐在那小孩对面,眼神死死盯着那小孩。小孩被这大眼一盯,疯狂往朔月怀里缩。
然后就造成望圆跟个狼崽子一样,盯得更厉害,然后那小孩也缩得更厉害了。
朔月还在给吉他调音,小孩一拱一拱地往怀里缩,弄得他下巴发痒。
朔月刚抬头,又见望圆盯着人小孩看个不停,跟发现古遗迹似的。手机随意地搭在一边,完全没有主播的模样。
朔月:“望圆,手机别对着弟弟。”
“哦。”望圆有点别扭地捞过床上的手机,把手机和自己一起往被子里塞,脑袋也没露出来,闷闷不乐的。
“你说——想哭就弹琴,想起你就写信。”
“情绪来了就不用太安静。”
包得像蚕蛹的望圆原本还在被子底下动,闻声,也不动了,露出头,安安静静地听,那副震惊又陶醉的表情,好像是头回听朔月唱歌。
又或许,这真的是第一次。
朔月继续弹吉他,吉他弹得好,歌也唱得好。
“你说——爱了就确定,累了就别任性。”
“原来感觉是如此亲近。”
那声音像是一片羽毛进入云彩里,把云里的雨水翻了出来,雨落人间,美好又细腻,大地淅淅沥沥,真乃如临仙乐,温馨又真挚,把人的心唱得痒痒的。
望圆按捺不住了,一个激灵,“垂死病中惊坐起”,对上外边那小孩澄澈的眼睛。
望圆只是匆匆一瞥,很快,就把全部的注意力都落在朔月的身上,圆圆的脑壳呆滞住了,连翘起的呆毛里都是欣赏。
他不由心中再次感叹:奏得好,唱得也好。
还记得院子后的枫林学燕子在飞行
我们聊长大后的憧憬珍重的话很轻
……
朔月的视线在两个小孩之间来回折返,看着两个小孩听愣住了,那双能把人能溺死在温柔乡里的眼睛添上了几许宠溺,除此之外,还有小小的一点骄傲。
“好了,结束了。”
望圆也从歌曲里抽离出来,处理的第一刻,望圆迫切地点了点自己的床沿:“哥,你坐过来。”
“跟我坐在一起。”
朔月抬手握住小孩的肩,轻轻推了一把,看那模样,是要带着小孩一起往床沿上坐。
望圆先把手机屏幕往下一翻,然后护犊子般地把床沿护住,连边边(边缘)也不例外。
明明没洁癖的,那副神情又像硬逼出了洁癖症。
望圆:“哥。”
“我先把人家小孩送回去,你别委委屈屈的,”朔月说着,不忘哄小孩地拍了拍望圆的肩,“你乖乖的,照顾好粉丝朋友们。”
说着,朔月不忘指了指正在狂发弹幕的粉丝朋友。
朔月拉着小孩就往门边走 ,那小孩像是刚缓过神来,知道要走,‘哇’的一下哭出声来。他哭着,双手就往朔月腰上攀。
看样子,是在求抱。
“啊——”
望圆尖叫。
给前边哭的和没哭的都来了有力一击。
“哎呦喂。”朔月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别哭。”朔月说着,转身,“你也别叫。”
刚说完话,看清楚望圆在干什么,一贯冷静的朔月瞬时不淡定了。
只见望圆威风地踩在被子上,尖叫完还蹦跶两下,准确来说,不是跟朔月示威,而是在跟那小孩示威。
腿伤了,还要威风凛凛地示威。
“你给我下来!”
病床被朔月踩着跳了好几下,望圆就算是要停,此时也被‘余震’晃得不稳地跟了两下。
朔月一个急步,上手,直接把还在胡作非为的望圆揽住,横腰塞进被子里。
门口,小孩哭到一半,他妈妈闻声过来,跟朔月打了个招呼,就先把闹腾中的小孩抱走了。
“你今天怎么了?”朔月还是一知半解。小朋友之间、你跟我好,我跟他好,大家一起交流玩耍都是常事。
望圆的反应,就像是小朋友极强的占有欲——小朋友之间,因为,你跟我好,所以,你只能跟我一个人好。
朔月还在皱眉苦思。
望圆拽着朔月的袖子不松,生怕人跑走,也是这么一拽,把朔月本就不清晰的思路彻底打断。
朔月直接问:“到底怎么了?”
望圆:“哥,你坐边边上。”他硬是把朔月的身子朝自己的方向掰正,然后给朔月递了个枕头,让朔月好好地靠在床沿。
朔月看他,眼神中还带着未解的情绪。但他也不愿多纠结,问:“刚刚怎么愿意露头了?”
望圆松了口气,他晃了晃手机:“因为粉丝要听歌啊。”
朔月还没看清直播间弹幕里的文字,又听——“粉丝说闷在被子里边听不清,所以要出来厅听。朔月,你不会不让他们听吧。”
朔月乐呵一笑。
望圆继续吹捧道:“当然——因为哥唱歌好听,所以我是很乐意听的。”
“小马屁精。”朔月捏着望圆鼻子。
望圆:“是真好听。”
朔月脸上的笑更盛了。
突然,隔壁的哭声突然间更大了。朔月肉眼可见望圆脸上表情僵硬,攥着个拳,面上晴变多云。
望圆:“小马屁精有个愿望。可以实现吗?”
“什么?”朔月刚说,隔壁的哭声更大了。
“回家,必须回家!”望圆突然炸毛。
……
“垂死病中惊坐起”出自唐代元稹的《闻乐天授江州司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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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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