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如何，最终还是得到了许可。
虞寄书心头跳了跳，在二人谈话的时候，陛下似乎面色有些不对。
他让自己给了一个保证，一个绝对会在任何时候保护殿下的承诺。
虞寄书想问：“陛下，这件事难道不需要告诉殿下吗？”
李腾按着书桌站起来反问：“你认为她会答应吗？”
当然不会，虞寄书跪下来抬头望他一直并不喜欢的帝王，也是殿下最爱的阿耶。
这两重身份，给人不一样的感受。
此刻他并不是以臣子身份。
“殿下希望陛下能够好好的。”虞寄书最终还是说出了这段话。
他的某些感觉并不算是空穴来风，苍白的脸无力的话，虞寄书并不认为这是一个正常的情况。
李腾笑着说道：“朕自有分寸。”
后续的事情只是说不需要自己的过多参与，不然，她会将一切的矛头指向他。
虞寄书本来应该雀跃的心情，却始终有某种压抑的情绪，让他笑不出来，又没有办法难过。
踌躇不前，往日雷厉风行的将军，在面对这种事情时，恍然之间，如幼童探索出生的世界。
二人吃了饭，虞寄书就将这件事说了出口。
他期待着钱瑞凤的欢欣，对方的神情出乎意外。
钱瑞凤咽了一口茶，但心中的疑惑让她开口：“寻宣，你不是说自己喜欢的人去世了吗？”
殿下如今一切都在向好的方面发展，绝不会出现什么事的。
今日看陛下的模样，虞寄书本就有些心惊胆战。
“殿下之后要要长命百岁的。”他已经忘记了两年之前的事情，并且重申了这段话。
钱瑞凤拍了拍虞寄书的手，将往事一一说出。
“刚回来的时候，祖母想要给你相亲，你说你心中有人，她还不在了。”钱瑞凤的精神状态很好，加上从来就有的好记性，不会被这突然变化的人给糊弄住。
“当初陛下想要让你认识公主殿下，你说了那番话，我就进宫做了解释。”
“你还说，你当时那个样子，我不需要提前和殿下说清楚，好让她知道你的三言两语只是性子太直。”钱瑞凤几乎是完全复述了当时的情景。
“我当时？”虞寄书一点一点将记忆回笼。
“那个时候？”
“我喜欢的就是公主殿下。”
虞寄书几乎要忘了当时的情况。
严词拒绝成了他心中最不想触碰的回忆。
“我当时以为是——”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难道要和祖母说自己当时是因为不知道殿下就是自己自己经历的殿下，所以才拒绝的吗？
虞寄书磕磕绊绊，最后说道：“祖母就当做我，转变的比较快？”
这句话说出口，让他也有一些不堪，明明是从一而终的人，如今却说自己善变。
“你这样该让祖母如何相信，你能够成为一个好的夫君呢？”钱瑞凤将人朝着宗祠的方向，让虞寄书一同看过去。
“你要知道我们家中，并不允许你再有别的人。”
“孙儿明白，孙儿前世今生也只有殿下一人。”虞寄书握着钱瑞凤的手。
一双眼睛在烛火的映衬下更是发亮，让人不由得不相信。
既然如此，便是信了他这一会。
“你得到了陛下的答应，我当然也不会反对。”钱瑞凤说道，“你只需要你自己决定，加上殿下不反对。”
这场事情出乎意料的进行的顺利，趁着李温琼生病，诏书直接下到了虞府。
另一边，稍晚一点收到消息的李温琼直接将手中的书册落了下来。
出来一趟让她的身体时好时坏，一直得不到时间修养，便是躺了许久，将事情都交给了良月等人。
“你说什么？”她似乎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又问了一遍。
良月将消息又说了一遍：“陛下已经下了诏书，让殿下和虞郎君择日成亲。”
“为什么？”李温琼的这个问题还没有说出口，她自己就有了回答。
阿耶因自己的原因，总是认为她表现出喜欢虞寄书的模样就应该和虞寄书在一起。
并不能够这样等同。
李温琼还是不想要和虞寄书在一起。
即便她在山谷当中的短短相处之中，已经意识到自己习惯于虞寄书的触碰和气息。
可人生并不能因为自己的习惯就随意选择。
良月想的更多，世上女子在这样的情况下，总是不能够有善果。
“殿下，我们要怎么办？”良月心中焦急，将心中的担忧全然吐露，“若是您真的嫁给了虞寄书，会不会被他将所有的努力付之一炬。”
这是殿下辛辛苦苦打下来的东西，本来因为所有的功劳都归功于他，良月就有一些不满。
加上目前听皇子殿下正在寻找一个机会，让殿下嫁给一草原人，或者是长安城里家室不显的人。
这个举动，他似乎也有参与的可能。
“你怎么看起来比我还要愤懑。”李温琼坐起身来。
“殿下，您难道还看不出来吗？”良月将连日来的想法全吐露，“虞寄书就是和皇子一伙的，他在这个时候求娶您，就是为了将您困在方寸之家，再也不能够登上朝堂。”
李温琼被良月自己吓自己的话语给逗得笑出声来。
“他不会这样的。”李温琼穿戴整齐，“你和他相处不久吧，他不是这样的。”
“这个时间段，难道他证明的没有私心吗？”良月见公主这个时候还要为他说话更是气愤不已。
“他的私心？”李温琼瞥见桌子上的一沓信件，上面全然都是担心。
伪装亦或是真心。
是不是因为虞家甚少出现像二人之间这样的怨偶，所以才让虞寄书为了捍卫虞家的家风，准备摩拳擦掌重新洗牌。
这个想法的突然出现，让李温琼笑了笑。
是真是假都无所谓，只是不要成功。
所以她一定不能让这个计划成功。
在苦肉计正在进行的时候，大雨滂沱而至。
刚才的争执以李温琼的失败为结局，然而父女是相同的执着。
一个抵死不嫁，一个抵死不撤。
最后是皇权威压占了上风。
李温琼走出屋门十步之后，转了身子跪在外面。
李腾听到方佑的报信，就让他数着时辰。
已经有半个时辰。
“外面是什么情况？”李腾手中捧着一册书，却怎么也入不了眼。
方佑卑躬屈膝：“公主殿下还在跪着。”
“你说她为什么不愿意呢？”李腾向后仰头，她说过自己娶了不爱的人造成这样的后果。
她自己爱的人，但不想要在一起，不也会造成和自己一模一样的情况？
“这，奴不知道。”方佑递过去今日的汤药。
李腾看着这碗汤药，里面的味道发生了变化，这种变化让他并不在意。
仰头喝光。
李腾看向外面的大雨，不能在这样了。
本来身体就不好，如今这样更是会很危险。
“陛下可想好了要说什么吗？”方佑跟在后面，他并不希望二人之间能有这么和谐的相处。
所有人推动的这个结果，如果李腾因为李温琼的苦肉计退让，就是毁了所有。
“只有这件事情，我不能退缩。”他轻轻咳嗽几声，帕子上面沾染了一丝丝血迹。
他将这个递给方佑。
方佑熟练的将帕子塞到袖口，不多时它就会变成一沓灰烬。
为什么这么着急要给酒儿找一个人，他只希望往后的日子能够有人陪在她身边。
最起码能够让她开开心心的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虞寄书这个人既然那么真情实感，应该会好好照顾酒儿。
为什么不嫁呢？
李腾怎么也想不明白。
他推开门，外面湿漉漉的人抬眼望过来，眼中闪着光亮。
纵然有人早早就撑了伞落在酒儿的地方，雨势那么急那么大，还是淋在身上不少。
接过旁人递过来的伞，李腾低头看着被雨水砸出来的弯弯小水流。
跪在上面的酒儿，双膝已经湿透了。
不知会不会伤害到身体。
他挥手示意人都不要近身。
他同样半跪下来，“你不嫁的话，我和你一起跪着，怎么样？”
“阿耶，我不想嫁。”李温琼发觉自己其实已经有了不少次的淋雨而行。
二人刚才的针锋相对，如今都因为一段话软化。
“他人挺好的，不是吗？”李腾没有在拿着爱与不爱说事。
“人在怎么好，我不想嫁是我的意愿，您明明说过婚嫁之事是听我的。”
面前的人脸色不对，李温琼垂下眼睛。
“你不想要我，所以就随便将我塞给别人。”
外面的大雨被伞挡住，雨珠落在伞面，溅出来一朵水花，又顺着伞面滑落，在二人周围隔出来一个空间。
“可是遇上一个你不喜欢的人，这样好吗？”李腾知道自己瞒不过，没了活下去的意愿，被自小聪明的李温琼察觉只是时间关系。
但是活下去，对他而言并不容易。
“我——”李温琼愣了片刻，最后说道，“我喜欢他。”
这是谎言，她又选择了一个好拿捏的人。
“你骗不了自己，也骗不了我。”李腾将她额前的头发捋顺。
本就聪明的人，怎么遇上这样的事都看不开。
“你不爱他。”李腾说道，“嫁给一个没有什么感情的人，对你未来漫长的人生并不好。”
“因为爱吗？”
上一辈子明明没有爱，只是自己一个人单相思，嫁了的后果，她受够了。
现在呢？
现在是因为爱吗？也不是，只是需要一个人做自己的后盾，只是让虞寄书变成自己的帮手。
“你们各自有各自的心思，我的事情不应该我做主吗？”
“所以你在骗自己。”虞寄书说的话，他能够相信，他一定要相信。
所有人都在明里暗里朝他提供人选，虞寄书在所有人的选择之中。
他自己也选择自己。
“虞寄书同我说，他爱你。”李腾将二人的谈话精简出来。
“他爱我又如何？”李温琼指着自己的心质问李腾，“心是会变的。”
“他对我只有忠诚，我可以忍受他的背叛。他若爱我，我会受不了。”李温琼已经怕了在进一步，保持原状是她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我愿意给他一个机会，你也给他一个机会。”李腾想要将李温琼的话语逼出来。
“我，就不能不给吗？”李温琼最后问了一句，然后砸向了李腾的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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