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
铃声惊醒了趴在桌上打盹的楚明修，他睡眼惺忪地抬起头时，一个熟悉的身影恰好走到了玻璃前：是他的妹妹孟时意，估计是从公司回来了。楚明修心里一松，也不打算维持形象了，懒懒散散地用手撑着脑袋，检查起她的身份证和通行证来。身份证没问题，妹妹的身份证号他早倒背如流了，然后他正打算看通行证时，外面的女子突然开口了：“哥——”
楚明修猛地一掌拍下了封锁键，然后拔通了妹妹的电话：“大美，你现在人在哪儿？叫声哥来听听？”
“神经，我开会呢，挂了。”
这才对味嘛。楚明修听着听筒内嘟嘟的忙音，无奈地笑了笑。要不是那声楚明修一辈子就听过两回的“哥”，他一时还真发现不了外面那伪人的破绽，现在想想还有点后怕，幸好他已经养成打电话的好习惯了。
D.D.D.的速度向来很快，没多久警报就被解除了，而楚明修已经打理好了形象，挂出了完美的笑容静待防护帘升起。
“清扫程序已完成，您可以继续工作了。”
一如既往清冷机械的声音响起，楚明修却感觉全身心都舒坦起来，都显出些成瘾性症状来。而且，经过又一个月的相处，让他成瘾的那个人已经不再只会说这一句话了：
“这个，是我自己做的小吊坠。“滑槽里传来“当啷”一声，落下来一根吊坠：是用银链系着一枚的雕刻精美的子弹。那双红眸里不再有未来得及敛起的肃杀之气，而是几分难以掩饰的诚挚，“作为上次蛋糕的回礼，希望您能收下，请放心，这不是真的子弹。”
“收收收，包收的！谢谢了小启！”楚明修还是第一次收到他除了食物以外的回礼，昨晚还反复告诫自己的“要矜持”瞬间被抛到了脑后，眉开眼笑地捧起了那根吊坠，端详着那枚子弹啧啧称赞，“瞧这流畅的外形，瞧这精美的花纹……买都买不到这么好的艺术品……”
包在防护服和面罩里的人眨眨眼，看起来似乎不为所动，其实握紧了枪托的手指已经暴露了他的窘迫。和这位年轻特工相处了两个月，楚明修俨然已经成为一名行为语言大师了，他知道不能把人逼得太紧，适时地转移了话题：
“对了，刚才那个伪人……”
“智力很高，直到我们冲进来了，它都还是一副无辜、平静的样子。”对方从善如流地接过了这个话题：他总是更喜欢聊工作上的事，“我们当场对它的尸体进行了化验，才确定它确实是伪人……想必您的审核工作一定相当辛苦吧？”
“还好啦，毕竟它伪的是我亲妹，一开口我就识破了。”楚明修轻松地摆了摆手，不过很快，他突然面色一凝，压低了声音，正经地说道，“但是除了说话方式之外，连我这个亲哥都一时没发现它其它的破绽，所以我觉得凭伪人现在的进化程度，光靠认脸和声音已经不太行了——要不我们商量个接头暗号什么的？”
姜启闻言，腰板挺得更直了一点，一副认同的模样：“您说，我会记住。”
“比如……”楚明修强压住自己拼命想要上扬的嘴角，一脸严肃地将手掌贴到了玻璃上，“我一伸手，你就把手掌贴过来，维持五秒。伪人的行为认知里应该还没有这种意识吧？”多合理的理由啊，完全听不出来任何刻意为之的意思呢！
姜启的手下意识地一抬，随即僵在了半空中，应该是在思考这个方法的可行性……和自己能接受的程度。不过毕竟隔着一层这么厚的防弹玻璃和一只手套，实在没什么需要避讳的理由，于是他将手掌贴了上去，与楚明修的重叠在一起：“是这样吗?”
楚明修低头抹了把脸，才勉强压抑住了自己的窃笑，清咳两声，才找回了正经的语调：
“咳咳，就是这样，我们说好了哦？”
“明白。”对方点头回应，这时候五秒已然过去了，但双方都还没有收手，楚明修实在憋不住了，嘴角勾起一个尽量不那么大的弧度来，很有话术地问道：
“那个，我先收手喽？”
果然，下一秒姜启的语气就前所未有的慌乱起来，手触电般地收起了：“抱、抱歉，我先收吧，那个，打扰您了，您继续工作吧！再见！”
说着，匆匆忙忙地转身离开了，保安室的大门一关上，楚明修就立马吼出了那句胜利结算台词：
“ Yes！！！”
今晚就用这只手了！(不是)
＊＊＊
楚明修打完短信的最后一个字，才不慌不忙地拉过听筒，说道：“兄弟，你这通行证的D. D.D.标志怎么少了个箭头啊，被你吃了吗？”
“艹！”玻璃外的“送奶工”瞬间破防，大骂一声从脑壳中突裂出一张尖牙利齿的嘴来，“我没有考虑到这点，人类，你真的很聪明！
不理会伪人的尖啸怒骂和扭曲变形，他哼着小曲儿按了封锁键打了3312，顺带将那条短信发了出去，等待着D.D.D.的到来。最近他看伪人们都顺眼了很多，毕竟他和那位见面的机会可都是它们用性命争取的嘛。
这次的清扫速度似乎格外的快，不过五分钟，防护帘就升了起来，有着美丽的红眸的小黄人随即出现在自己眼前。然而这次，他没有说出那句经典台词，而是直接当着他的面摘下了面罩。
楚明修的呼吸狠狠一滞，眼睛和大脑一时差点没反应过来：这是他时隔两个月后再次真实地看到这张脸。大抵是因为滤镜加持 感觉比第一次见更惊艳了，要不是对方拧着眉毛面色凝重，他恨不得再盯他看个两小时。
“楚先生，我们接到了上级发布的紧急通告，有高级伪人混入了小区。“姜启走近了一步，严肃地注视着他，语速很快地说道 “它突破了D.D.D.的技术封锁，我们需要立马对其进行抓捕，请您打开封锁门让我们进入小区。”
本来每天最期待的见面顿时变得心惊肉跳起来。楚明修稳了稳心神，瞟了一眼自己的手机：没有回应 毕竟他人都站在自己面前了，但心还是突突跳得安静不下来。他又仔细打量了一下对方的脸：那张脸他看了整整六十多个夜晚，就是他右眼角下的小黑痣偏了一毫米自己都能立马分辨出来，然而面前那人的脸确实完美无瑕，于是他用出了最后一招——他将手掌按在了玻璃上。
对面的人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直接将手掌覆了上来。
一秒、两秒……楚明修本以为自己能松一口气，然而却没有，心还是紧紧地提着……为什么？明明他的样貌、声音、身形、步态都明显是姜启无疑啊……
三秒、四秒……最后一秒临近时，像两个月前那番“天意”一样，楚明修突然鬼使神差地做出了一个举动——他隔着玻璃，吻了吻姜启的指尖。
在心中那个“五”落下前，对方猛地收回了手，耳垂攀上了一抹红，颇有些气愤地责怪道：“您……！您这是干什么楚先生？时间不等人，多拖一秒，就可能多一名居民受害啊！”
“……是啊，你说的对。”楚明修心下了然，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用喃喃自语般的音量回答道，“时间不等人啊。”
他趁对方一刹那的分神，一把拍下了封锁键！
然而那人……不、伪人的反应比他更快，在防护帘完全降下之前，一只皮革样的，又如橡胶一般柔软的手竟然从滑槽里钻了进来，抓住防护帘，一把将其拽了下来！在轰隆巨响中，楚明修猛地抓过开门的按钮退开办公桌前，又迅捷地抽出腰间的配枪对着那只手连开三枪，子弹像打在钢铁上一样，无一例外被弹开了。他倒吸一口凉气，再次后退了几步，直到后背抵上了墙，才保持着举枪的姿势，慢慢抬起了枪口和视线：
“姜启”还站在玻璃外，除了那只留在保安室内间的手以外，它看着仍和本人别无二致，甚至连语气都还是平静的：“楚先生，我还真是无法理解了。”“姜启”的红眸也静静注视着他，“我跟踪、学习这名名为姜启的人类已经两个月了，我认为自己已经完美模仿了他的一切——包括外形、声线、腔调甚至性格，您倒底是如何识破我的？”
楚明修的后背和额头都涉出了冷汗，斟酌了片刻后，还是决定先用回答拖住这个恐怖的伪人：“你露出了两个破绽。”
“哦？”那伪人还很“人性化”地挑了挑眉，“愿闻其详。”
他深吸一口气，尽可能平稳冷静地回答道：“首先，你说明通行理由时用了一个说法——‘抓捕’，而非D.D.D.员工专用的‘清扫’。”
“嗯……受教了，那么其二呢？”
“其二，刚才……你躲开了我的手，你应该猜出了我们对暗号的方式，但你不知道，这个动作要持续五秒。”
“那还不是因为您的干扰？”伪人听完这点后皱起了眉，“根据我的分析，“姜启”是一个很容易产生‘害羞’情绪的人类，他不可能对你那样的举动无动于衷的。我判断，他那时就应该躲开并且呵斥您。”
“……我知道，换作平常，他肯定会躲开的。”楚明修虽然这么说着，却勾唇笑了笑，眼里闪过一些伪人还无法理解的情感：那是一种……无奈的柔情，“但如果真的有人命关天的紧急情况，他就绝不可能躲开。正如你所说的，时间不等人。他宁愿被我吻住，也不会浪费那一秒钟的时间。”
“……你们人类的情感，看样子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呢。”对方听罢，沉默片刻后收回了那只手，将其恢复了正常形态。楚明修没有松懈，继续警惕地盯着它。它随即又做出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举动——厚重的防护服被它脱了下来，露出了其下普通的白衬衫黑西裤。楚明修一恍神，几乎就要以为姜启穿着常服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不过，关于‘爱情’这一方面，我略有涉猎，不如我们来做个交易吧，楚先生？”伪人缓缓对他扬起一个笑容，因为顶着姜启那张脸，杀伤力对他来说实在有点太大了，“据我分析，您已经暗恋‘我’两个月了吧？我以和您成为恋人为筹码，换取自由进入该小区的资格，如何？”
“想得美……！”楚明修从牙缝里斩钉截铁地挤出了几个字。
“不用急着回绝，楚先生。我不吃人，只是想学习人类的情感而已。”对方也不恼，不紧不慢地和他谈着条件，“我知道您真心实意地爱着‘我’，但真正的我并没有回应您的意思，您大可以把我当成他的代替品啊。您如果不需要我的灵魂，也可以只索取‘我’的形貌和身体，我当过很多人类的‘炮｜友’、‘地｜下｜情｜人’，对此很有经验的。”
“……”楚明修死死地瞪着他，一言不发。
“我能让您满意的，楚先生。”“姜启”的笑容却愈发灿烂起来，使得那张俊秀的脸更加绚目了。“他”甚至开始当面解起衬衫的扣子来，一边继续用诱惑的声线道：“您想象一下，您可以把‘我’压在身下，那时候，‘我’平静的脸会先从耳垂泛起一点红色，然后扩散到两颊；‘我’会不好意思地躲开您的目光，除非您呼唤我，我才会不自然地看回去；您如果咬着“我”的耳垂问‘我’——可以吗？，‘我’并不会回答您，却会任由您打｜开我的腿……”
它已经将衬衫扣子尽数解开了，楚明修仓促地移开视线，但还是不经意瞟到了“姜启”精瘦的腰肢……还有腹肌……
“您可以选择粗暴或者温柔的方式，不论哪种，‘我’都会咬着嘴唇露出隐忍的表情；您如果用手或者舌头撬开‘我’的嘴，也许就能得到我的几声闷哼。倘若您还想听得更多，可以试试触碰‘我’的前胸，‘我’那里敏感得要命，连衣料的摩擦都难以忍受，更不用说您的手或者舌头了——‘我’会被您折磨得咬着手背也压不住呻吟和呜咽，然后声音颤抖地求您放过那里吧。”
楚明修咽了口唾沫，悲哀地发现自己无法控制地被对方的语言带入了想象中：毕竟它所描述的画面真的有几次进入过自己梦中……他用指甲狠狠抠了下自己的掌心，在心里唾骂着自己肮脏下｜流的思想，但对方的话语还未停歇：
“您的技术好吗？不好也不要紧，您大可以用我当练习，那时候，‘我’的眼睛里会蒙上一层水雾，没准还会抱着您无声地落泪。您喜欢什么样的体｜位？正面、后｜入、还是骑｜乘？‘我’被您折腾得受不了的时候，您需要‘我’用何种称呼向您求饶？楚先生、明修、还是——老公？”
“闭嘴……！”楚明修终于开口厉声喝断了它，但那低沉沙哑的嗓声实在没什么说服力，“别给我用他的脸和声音在这儿发｜情！”
“很遗憾，楚先生，我们伪人并不会产生人类的性｜欲和性｜快｜感，我只是学习并模仿了这一机能，以此来达成我的目的而已。”面对他义正言辞的呵斥，伪人只是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还尖锐地指出，“在我看来，人类的‘爱情’不过就是‘欲｜望’的优雅而隐晦的表达方式，您那得不到回应的‘爱情’自然也是如此。我已经接收到您释放的大量荷尔蒙的信号了，您不妨就坦率一点，同意这个双赢的交易如何？只要您打开这扇封锁门，我立马就可以兑现一次服务哦。”
“……”
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裤兜里有什么东西发出了一声嗡鸣，楚明修紧绷的肩膀瞬间放松下来，在“姜启”甜丝丝的劝诱声中有些恍惚地想到：其实这伪人说得也不无道理，人类就是一种顺应**而行的生物，它在它们伪人界应该属于研究人类学的大师吧。
“那个按钮在您身上吗？快把它拿出来把门打开吧？”看到楚明修把手伸出了裤兜里，伪人以为他是要答应了，露出一个胜券在握的笑容来，变本加厉地诱惑道，“您可以先想想需要什么样的服务，比如处于生疏的接吻或者咬？直入主题当然也不成问题，‘我’会和处子一样紧｜致、热情地欢迎您的，您还能把‘种子’一滴不落地‘播撒’在‘我’体内——“
然而他掏出的并不是那个绿色的放行按钮，而是一部手机，伪人顿时收起了笑容，还没等它做出任何质问，保安室原本封闭的大门突然升起，一队D.D.D.特工迅猛地冲了进来！
“艹！我明明已经切断了你是怎么——！”伪人一句话没说完，为首那个高大的黄色身影就一发子弹招呼过来，它的皮肤没来得及完全皮革样化，这一枚子弹瞬间贯穿了它的腹部。它嘶吼了一声，血红的眼睛里闪出伪人特有的癫狂来，用坚硬的皮肤顶着弹雨反扑向D.D.D.
“上电锯！”姜启的声音从那个黄色的身影中传出。因为那隔音很好的防护帘被卸下了，楚明修得以第一次看见他“清扫”时的模样。他又看了一眼私人短信里回复的那一句简短的“到了”，嘴角突然不可抑制地想了起来：人类果然就是这种从心所欲的可悲生物啊，为了更高级的欲｜望，就能够拒绝低级欲｜望的诱惑，在这里才看还遥不可及的目标傻乐。
在这种可悲的滤镜的加持下，姜启一锯将裸着上半身的“自己”切成两半，鲜血飞溅的十八｜禁场景，都变得和白马王子在玫瑰花雨中用宝剑打败了魔王一般浪漫起来。
楚明修不知何时已经站回了办公桌前，面不改色地观看完了“清扫”的全过程，然后笑着摇了摇头，说出了“人类真是没救了”这种妄图将恋爱脑之罪强加给全人类的暴言。
姜启看着队员把打包好的尸体抬走后，正准备按下解除警报的按钮，这才发现防护帘早已不知所踪，而楚明修站在玻璃那侧，面带有点奇怪的微笑，不知道已经看了他们多久。
他顿时觉得一阵尴尬，但很快又发现，那个金属滑槽上的滑板被扭曲了，楚明修的办公桌上混乱一片，甚至散落着几个弹壳……他心里没由来的一慌，连忙上前两步，话到了嘴边，却是一句：
“清扫程序已完成……呃不是、那个——”他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是下意识走了个形式，改口的时候差点没咬了舌头，“是我们来晚了吗？您已经遭伪人袭击过了？没有受伤吧？”
连着三个问题，就算他的语气再清冷，也能显出些担心的意味了。虽然清楚对方主要是在担心自己被伪人调包了，但，哪怕只有百分之一也好，说不定他有在担心自己的安危呢？
楚明修暗暗地想着，也没说什么，而是一声不吭地再次将手掌贴到了玻璃上。外面的年轻特工肉眼可见地放松下来，利落地把手覆了上来，那双红眸盯着二人手掌交叠的位置，应该是在心里读秒。
一、二、三……在读到四时，他故技重施，又一次在对方指尖的位置落下一吻，只是这次只是如蜻蜓点水般一触即离。
那五只手指触电似的收缩了一下，然后在楚明修鼓点般的心跳声中维持了原样，甚至第五秒后仍未收回，反而按得更用力了。年轻特工的语气里没有慌乱和害羞，却在平静中裂开了一道缝隙：
“我想，我们约定的暗号里并没有这一步骤吧，您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没什么特别的意思。”楚明修把飞散出去的魂魄塞回了脑壳里，才得以回想起了发自内心的笑容是怎么个摆法。他身次这么笑的时候，扬起的嘴角和弯弯的眉眼都会充盈着快要满溢出来的柔情。他用小指勾出衣领下的那根吊坠，当着姜启的面，捧起那颗银子弹，极认真地吻了吻，笑道：
“就是突然很想、很想你了而已。还好我不会认错你，你也总是能及时赶到。”
“……！”护目镜后的红眸猛地一眨，身子也在一激灵中下意识后退了半步，但那只手还没有收走，好像二人的掌心之间分别装了两块异极磁铁一样。明明半只手掌都离开了，却又被某种引力吸引回来，重新隔着玻璃严丝合缝的交叠着。
楚明修觉得自己该见好就收了，可那只不争气的手不仅一点儿撤退的意思都没有，还反过来劝降大脑：再贪一会儿吧，十秒、三十秒、一分钟……反正人家也没逃跑嘛……
他甚至能感觉到对方手心的温度隔着手套和玻璃传了过来，让他更加贪恋着不愿离开。
“楚先生……”沉默的每一秒都让楚明修幸福得如在梦中，也不知过了多久，才由姜启率先开口打破了沉寂。他的声音从未如此轻柔过，颇有些示弱的意味在其中了，“是我们D. D.D.内部出了点问题，才让您遭遇了这次危机，如果不是这那条短信，我们甚至都无法得知此事……所以，您应该感谢自己的机智和勇敢，而我们、还有我……其实并没有太大功劳……”
基本意思就是：我们停留在官方和一点私人的合作关系就好，你很优秀，我配不上你那方面的情感。
这个结果并不意外。他没指望过对方这样矜持、礼貌的人能仅用两个月就接受自己，直到现在都没有收回的左手已经是他最大的尊重了。换作平常，自己肯定会淡淡地笑笑，然后主动收手道别吧。但今天……大概是受了那伪人的刺激，对着那可望却不可即的，货真价实的暗恋对象，他突然没由来地感到了一阵委屈，汹涌的情感一下子冲破了闸门，场面随着他脱口而出的一句话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你有功劳，你从心里救了我，姜启。”
“如果是你们公司内部的问题，那我想你们应该对那个伪人的能力水平和事迹有所了解吧？小启你刚刚也看到了，它伪装的是你的模样，你知道他被我识破又袭击不成后，和我说了什么吗？”楚明修破罐子破摔般语速飞快，好像怕一停嘴对方就会逃走似的，根本不给他反应的余地就继续说道：“它说它知道我暗恋你两个月了，希望以成为我的恋人甚至情人为条件，换取进入小区的机会。”
D.D.D.特工的肩膀猛地一僵，楚明修恍若不觉，连珠炮似的接了下去：“我不知道你会怎么想，但对我来说，这个条件确实有几分诱人，毕竟比起难以得到回应的真人，似乎还是一个完美的代替品更现实一点。而且啊，它说自己不会吃人，只是想学习人类的情感——”
“不可能的楚先生，它是在——”
“撒谎。我知道。它说的话除了描述自己摸仿能力有多强，床｜技有多好之外都是假话。”他打断并接过了对方的话，随后叹了口气，语速终于慢了下来：“但小启，人类就是这么一种可怜可悲的生物，我真的有那么一瞬间，想过答应下来，让我感受一下‘你’的呼吸，握握‘你’的手……哪怕一小会儿也好……”
眼看着姜启的目光变得一言难尽，手也将要从玻璃上移开时，楚明修突然话锋一转，把另一只手和额头都贴上了玻璃，紧盯着他的眼睛，极其认真地说道：“但是，我很清楚——我喜欢的人是你，姜启。”
“不是任何再完美、再安全的代替品，正因为是你，那些代替品就连意义都失去了。哪怕你也许遥不可及、无法回应，我却只用看你一眼，像这样隔着玻璃触碰你，都能感到无比幸福……你知道我对那伪人的手连开三枪的时候想的是什么吗？我想这畜生竟敢败坏你的形象，我非把它打成筛子不可；后来在那一瞬间动摇后，我又想：要是真地答应了它的条件，我也就不用再喜欢你了，先把自己打成筛子吧。”
“所以说你救了我，姜启——从心里救了我。如果没有你，让我这么、这么的喜欢你、爱你，我就拿不出面对如此诱惑的勇气……啊，还有，我甚至在一开始，都发现不了你是假冒的。”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姜启的红眸连同他的手，终究还是一点一点地移开了。楚明修顿时心里一凉，可还没完全凉透，对方突然摘下的面罩和手套就直接点燃了他的全身。
年轻人的两颊先是泛起了一点红，然后扩散到了两颊，他的眼神四处游移着，直到楚明修不可置信地唤了他一声，才抬起来对上了他的视线，轻轻地说道：
“那个……如果您想的话，我们可以、就先握个手吗……？抱歉，我一时实在不知道该以什么方式回应您.……”
他光裸的手从破损的滑槽中伸了一点进来，刚好是能看到整个手掌的程度。
楚明修感觉自己的心和血液一起沸腾起来，如同捧起一样稀世珍宝似的，轻柔却用力地握上了那只手，然后缓缓勾起一个温柔的微笑：
“没关系，这就是对我最好的回应了。”
完结啦，竟然有一万多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第二章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