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吗?我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十二月的一个清晨,朱琼在宿舍床上惊醒,刚刚恍惚间好像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现在宿舍里却如此安静,一时之间分不清今天是哪一天。
‘啊,困死了,今天上午有课吗?’
她翻出手机先习惯性地看一眼时间,才七点二十啊,这么早。于是不慌不忙地打开相册翻找自己的课表截图,眯着眼睛看清图片的那一刻她猛地从床上坐起。
‘完蛋!今天有早八!刚刚还说早呢,早不了一点,还有四十分钟上课了!’
她迅速翻身,腿一伸手一撑,下了床。洗漱,换衣,收拾东西,宿舍那么小一块地方,她差点跑的起飞。
七点四十,朱琼背着包往三食堂赶去,即使就要迟到了,手上拿着手机也不停歇,给最好的朋友刘荧发消息,“救命,我早八现在才出门。喵咪陀佛保佑,让我别迟到。”
等到食堂买完早饭,付钱时她抽空看了一眼,刘荧还没有回。于是朱琼知道今天早早起床苦苦早八的只有她一人。
‘没有早八的你失去了多少知识的灌溉,你知道吗?这个年纪你怎么睡得着!’发泄出心中睡眠不足的痛苦,朱琼收起手机接过她的早饭——两个菜包,一边吃一边赶向教学楼。还有十分钟就上课了,她得在十分钟内,前往教学楼并吃完早饭,进入教学楼后再爬四层楼,可谓任务艰巨。
还好,在赶早八这件事上,朱琼有着丰富的经验。七点五十二,她把最后半口包子塞进嘴里,当着监察学生禁止带早饭入教学楼的志愿者的面,把包早饭的塑料袋扔进教学楼门口的垃圾桶。七点五十七,她气喘吁吁地爬到四楼,差点让刚吃进去的包子又出来。七点五十八,她一进教室,正听见学习委员点第二次名,“朱琼?”她累的说不出话来,只朝着学习委员举了举手。学习委员无奈地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看到了,在点名册上打了个勾。
坐到舍友给她留好的位置上,她一坐下,气还没喘匀,便忍不住压低声音吐槽道,“谁家好人大学还课课点名啊,又不是高中生。”
舍友李牧白听了直笑,“让你赖床,走之前我还特意叫了你,叫都叫不醒,睡死过去了一样。”
朱琼一边掏出课本一边说,“哦,我说怎么听到有人在说话,原来是你叫我。谢了啊。”
好好听了第一节课,第二节课朱琼的精力便用完了,听着老师的声音,忍不住神思倦怠,打起盹来。课上会周公,下课铃一响,又像催眠的咒语紧急消除一般瞬间清醒过来,老师还在台上滔滔不绝,朱琼已拿出手机。
果然刘荧还没回消息,朱琼再次表示哀怨,“你这个年纪怎么睡得着觉的,”然后才正经开始说事,“我昨天晚上做了个又真实又奇怪的梦。你绝对想不到我梦到什么了。我居然梦见我有一个女朋友。”
说着,她不禁回想起梦里的画面。或许是因为起床还不久,她一回忆,所有场景涌现于她的眼前,如此清晰。
她坐在貌似茶座的小包间里。中间摆着一张长木桌,两边是柔软的、可坐两人的长沙发。朱琼隐约记得,对面墙上错落悬挂着置物架,上面整齐摆放着几本书。整个环境给朱琼一种熟悉感,她好像去过这个地方,但又想不起来。一个面容模糊的女生坐在对面,只能大致判断出,她应当与朱琼岁数相差不大。
不知道为什么,朱琼的目光只要落在那个女生身上,就会有悲伤的情绪从心底涌出。她根本不知道这个女生是谁,但又实在好奇。于是硬是忍着强烈到犯恶心的悲伤,认真地从头到尾端详起来。女生披着棕色长发,戴着蕾丝choker,身上是一条白色长裙,领口袖口缀着嫩粉色蕾丝花边。桌子挡住看不到下半身,但可以想象,她这一身打扮地精致又美丽,适合在灯光绚丽的舞池中央旋转舞动,也适合坐在光线柔和的包厢里与人谈情说爱。如果不是心里不断剥夺注意力的难过情绪,和包厢里异样的氛围,朱琼可能会误以为她们是在约会。
朱琼知道自己是个想象力很丰富的人,从小到大做过很多离奇或诡异的梦:和巨型蜘蛛在大马路上赛跑,被人追杀从几十米高的危楼上往下跳,在岩浆之上的铁管道上跑酷。但朱琼只觉得很有意思,毕竟只是梦,是现实里发生不了的事情,在梦里做这些平时不会发生的事情挺有意思的不是吗?因此在当时,在那个梦境中,朱琼只是很好奇:这是在干什么呢?接下来是什么剧情?
可两个人只是坐着,一直坐着,坐到朱琼在梦里都要觉得困了。对面的人终于说话了。可恨的是,朱琼听不见。她能意识到对面的人在说话,但她什么也听不见。甚至于很快梦里的朱琼也开始说话,但说了什么,她自己同样不知道。她只能感觉到对方的情绪越来越激烈,而梦里的自己那原本像潮湿黏腻的沼泽一样纠缠在心中的消极情绪却在一点点消退,心情慢慢变得平静或者是死寂。在这无声的对话中,只有一句拥有声音,且这声音明明不响却震耳欲聋。她听见梦里的自己淡淡地说,“我们已经结束了啊,不要再联系我了。”
哦,朱琼恍然大悟,这是分手的戏码啊。怪不得心好痛,胸好闷,有千言万语在嘴边最后却变成了眼眶里打转的眼泪。就在朱琼刚刚明白今日沉浸式观影的内容,她惊醒了。
非常新奇的做梦主题,她从来没梦到过,且它给朱琼的感觉太过真实。在睡梦中惊醒后,她胸口还是闷闷的,只是早上的兵荒马乱让她无暇感受。因此她迫不及待地想要跟刘荧分享,同时重温了一遍这有趣的剧情。
她回忆着描述,“我感觉我特别喜欢她。别问我梦里怎么知道特别喜欢她的,就是种感觉知道不?就像一本小说的人物设定一样,在那个梦里我就是知道我特别喜欢她。
但奇怪的是,我很喜欢她,却在跟她提分手,一边难过得不行一边言语特别冷静又特别笃定地跟她说,我们已经结束。哇,你能想象吗?我诶,我居然会一边心里还喜欢一边难过地一塌糊涂地跟人提分手,我自己想想都觉得太怪了。
不过它给我的感觉很真,可以说是非常沉浸式了。让我想到预知梦。你知道预知梦吗?
我以前梦到过一次预知梦,当时觉得很真实,但是很快就忘了。直到多年后,骑车的时候帽子飞掉了,我停车去捡,捡起的瞬间被一种熟悉感冲击了。我感觉我以前在同样的场景,做过同样的动作。但我那时刚学会骑车没多久,甚至是我第一次戴着帽子骑车。
你说,我不会好多年之后,哪一天不知道跟谁分手的时候,也突然反应过来说,这个我以前梦到过。那也太玄幻了。”
刘荧的回复直到中午才到,但一来就格外犀利,“有些人梦里有女朋友,现实里却没有,啧啧啧。”
朱琼回,“好冰凉的话语,我要破防了。”
“明明很喜欢还要分手,以我对你的了解,那肯定是发生了不可调和的矛盾呗,要么就是她不喜欢你了。”刘荧说的笃定。
朱琼打趣道,“哦哟,听起来很了解我嘛。”
“当然,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不是白来的。怎么样是不是感动得说不出话来,忍不住痛哭流涕。”
朱琼嗤笑出声,“我感动地半夜爬到你床边给你一拳。”
“不过,即使会给你带来真实的感觉,也只是梦而已,或许你只是梦地太投入了,不用太在意。”
刘荧是朱琼从小一起长到大的朋友,也是她现在最好的朋友。她们了解对方就像了解自己,两人都是时而不正经时而正经的性子。朱琼已经习惯了她聊着聊着开始贩剑,贩一下又回归正常,正常地安慰或给出建议,但每次都还是会因她认真的话语而感到慰藉。
“那当然,’她回复道,‘只是以前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梦,有点新奇罢了。”
“说到恋爱,我和花花在一起了。”刘荧谈笑间丢下了一个重磅炸弹,把朱琼轰了个措手不及,她却发了一个得意的表情。
“?”
“??”
谁懂,早上刚梦见自己失恋了,几个小时后,朋友说她脱单了。朱琼吃惊地连发好几个问号,“你们在一起了啊。就你上次说的那个很可爱的女生?不会吧,都说梦是反的,我这个这个预知梦不会是预知的你脱单吧。反的太彻底了吧。”
“是她。我又表白了一次,这两个月我坚持不懈,终于让她卸下心防,愿意接受我了。”刘荧又发了个得意的表情,炫耀恋情还不忘口嗨,“果然我的魅力无人能敌。”
朱琼回想了一下,从三个多月前的记忆了找到了相关片段。那时刘荧说自己在网上认识了一个很可爱的女生,两个人经常一起打游戏,相处很愉快。两个月前刘荧说她实在憋不住喜欢的心了,跟女生表白了。结果被女生以认识时间太短,不够了解彼此的理由拒绝。那时朱琼还跟刘荧说,这个女生挺理智的,一个月确实不足够两个人真正了解对方。而且她只说还需要了解,没有说自己不喜欢刘荧,也没有拒绝刘荧的接触,说明还是有机会的,只是需要一些时间。没想到经过两月的相处,现在两个人真的在一起了。
对于刘荧的口嗨,朱琼从不惯着,直接回了一长串省略号,“…………你在她面前也这样?我感觉她挺成熟理智的,你确定她不觉得你油腔滑调。”
“花花确实想法挺成熟的,但她可爱小女人的一面又怎么会让你知道呢?”说完又是熟悉的得意表情。
好欠揍哦。自己的失败固然遗憾,但朋友的成功更让人破防。朱琼心碎回复,“好的,祝福,下了,今年和您的聊天到此结束,明年见。”
“诶诶!我就是这样的性格,当然在她面前也这样。不过她才不会嫌弃我,她只说我挺活泼的。嘻嘻。”
看得出来,花花对她时不时的不正经相当包容,让她凭空生出了很多自信。
朱琼看到她的嘻嘻就浑身恶寒,“哈哈,有情人眼中的滤镜真可怕。”
“等你恋爱就知道了。”刘荧随口一说,却让朱琼愣住了。
我?恋爱吗?她对恋爱没什么想法,没想过要谈,也并非说不要谈,只是单纯的抱着有则有,无则无的心态,随遇而安。
虽然她现在在离家坐高铁五个小时的外地上大学,完全陌生的地方,身边没有一个认识的人,但她一点也不孤独。每周她都会和父母视频通话,也有几个中学时交到的特别要好且聊得来的朋友,即使不在身边,网上也随时能联络到。她适应力很强,也很独立,外省上大学已经快一个学期,她没有想家的烦恼,身心都从来没有水土不服过。大学课程也很紧张,课最多的一天,她从早上九点上到晚上九点。她也有很多爱好,打游戏看小说看动漫,爱好填满了她课外的时间。她其实有时候会冒出一个念头,有什么好谈恋爱的呢?现在的生活挺充实的,偶尔还过分充实。
但刘荧刚开始一段新恋情,她肯定不能把自己扫兴的想法实话实说,于是她随意回道,“那可能是八百年后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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