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走路的时候一定要看路,这是很重要的。
不然就会和我一样得到报应,比如被一只不知从何而来的标球差点绊倒。
我从地上捡起这只标球,这只一看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标球。
它用料是纯白色的人造皮革,上头有一圈一圈像纬线一样的稀疏线条,线条上标着细小的刻度,一根红色的中轴线似乎从上到下贯穿了整个球,我的眼睛在一瞬间好像拥有了透视的能力,明明只有两端的两个红点,可我似乎就是能看见那根红色中轴线。
标球的面料崭新,不像是谁丢弃在这里的。
我正想再观察观察,而X先生从我手里接过标球,在手里掂量掂量,用力朝远处丢去。我没能阻止他的行为。这一下丢得很远,看样子有个十几米的距离。
球落地后,在地上重重地弹了几下,消失在了我的视野里。而我的视线沿着它的运动轨迹望去,宽阔的山道一路衍生,路灯到山脚就没有了,天色已经昏沉,深山里黑黢黢的,像是在吞噬什么,仿佛要把我的眼神也拆吃入腹。
在我愣神的时候,X先生搂过我的肩膀,强制性地带着我转过身去。
“别管了,走吧。”
我的眼睛最后一次停留在那个标球消失的地方,一种恐惧开始从我的眼球蔓延。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间又想起了那个年轻女人凌厉的眼神。
转过头,我跟着X先生继续往前走,然而我的脑海里却冒出一个匪夷所思且荒唐的想法——
——我感觉,那个女人后来死在了山里。
恍惚间我好像看到那个女人愤恨的眼睛,以及她吊死在树上惨死的模样。
女人的惨状和她生前最后一次出现的模样在我的眼前反复地、反复地交替,使我的头脑无比混乱,而我的精神在一次又一次的刺激里濒临崩溃。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就好像有人往你的身上泼了一身的烂泥,但你身边没有任何的清洁工具,同时你也无处可去。我的脑内就是这样一种境况,我竭尽全力想要忘掉的东西冲进我的脑海,把我包裹起来无法挣脱。
“啊啊啊啊啊啊啊——滚!滚啊!滚……”
我终于无可忍受地扯着自己的头发叫出了声,我想此刻我的脸是扭曲的。我头痛欲裂,恶心难耐,痛苦到极致就是干呕,呕吐的**使我整个人都陷入了无可挣扎的境地。
直到我终于好转了一点,开始大喘气。我大张着嘴,空气一次进入的量还是太少了,让我感到无比窒息。此时我才反应过来,X先生搂抱着我,正在抚摸我的脊背。而我本能地寻找着能让我有安全感的怀抱,无论是谁的。
“怎么了?你还好吗?”
他在我耳边如此说着,夹杂着一些英文单词,我却无心去听,只觉得吵。
“闭嘴。”
他被我这么一说,显然也愣了,整个人僵了一下,没有再说话,原本包裹我的气势都蔫了下去。
然而我还是觉得吵,总感觉耳朵里轰隆隆的,像是发动机的吵闹声,感觉堵塞满涨,无论我如何捯饬我的耳朵,压按又或者蹂躏,都没有任何作用。这不禁让我更加心烦意乱。
待到我终于能够正常说话,我微微眯起眼睛,盯着地上,对X先生说:“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很吵的声音,像拖拉机的发动机一样的。”
X先生沉思片刻,好像已经很努力地去听了,最终他回答到:“抱歉,我可能……听力不是很好。”
我皱起眉,撑着X先生的手臂跟着他站起来,继续往前走。
夜市里吵吵嚷嚷,天还没有完全黑下去,X先生在我身边叽叽喳喳说着什么,他的声音和小贩的叫卖重重叠叠,我却是谁也没有理会,自顾自地往前走着。
直到快至夜市入口,我才感觉有些不对劲。
这里除了我和X先生似乎就没有其他游客了,夜市的入口处是一座水泥桥,过了平桥是马路,马路两旁树木繁茂,层层林木后是一座大型吊桥。而夜市的尽头是深山,虽然听夜市里的小贩说,那里是镇子,但看样子不像是有人住的样子。
除了夜市这小小一段,两边都荒无人烟,那么夜市建造在这里的意义是什么呢?
一路没有说话的我,终于止步在水泥桥上,开口道:“这里的生意怎么这么差。”
X先生却是没有表现出有多么惊讶,神神秘秘地抓着我的手,捂在我的眼睛上,拍了拍,让我捂好。
“你等着嗷。”
我不明所以地捂着眼睛,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
“Ah,ah,ah,ah……”
睁开眼睛,X先生张着手臂大笑着给我展示他的杰作——他不知道从哪里整来了几根刷了白漆的铁链,横拉起来把整个入口给封住了。
我刚想问他哪儿来的铁链,就听他满眼兴奋地惊呼:“你看我是不是很有才!”
接着他一脸得意地告诉我他的计划:“把入口封住,那么进入的人都无法出去,只能在夜市里把钱财都消耗完,这样的话,夜市的生意不就兴起了?哦!哦!我的这个主意真是太棒了,亲爱的,你真的应该为此感到高兴!”
“……”
我觉得他有点蠢。
毕竟这个夜市里承担消费者身份的,似乎只有我们两个冤大头。
就在这时,那种像发动机噪音一样的轰隆声又响了起来,引得我转过头,再一次看向深山。
我有一种莫名的直觉,那个声音就是从山里传来的,我清醒地知道这有可能是幻听,可潜意识里依旧觉得它的来源是那座乌漆嘛黑的山。
比这种直觉更让我毛骨悚然的,是那种声音好像离我越来越近,同时也越来越清晰。好奇心驱使着我眯起眼睛仔细听着。
一步,一步,一步……
再近一点,我总算是有些分辨清楚,那到底是什么声音——似乎是山水如洪般击打着山石,从而发出的轰鸣声!
那山洪似乎越来越近,我本能地想逃跑,身体却愣在原地,双脚怎么也动不了。
事实证明,面对如此灾难近在眼前,并没有什么肾上腺素飙升的奇迹发生,反之我的双腿发软无力,同时我想起身后唯一的出口刚刚才被X先生封死,绝望如毒药慢慢蚕食我的精神和□□,我不自禁道:“快跑……”
“你说什么?”
“快跑!”
我真是恨死X先生这个没有脑子的蠢货了。
“轰——”
山洪直逼我的眼睛,我的视野都被山水填满,才知道这一声呼喊已经太迟了。
终于一切声音和事物都被水吞入。
一切求救都蒙上水雾,洪水淹没我,我学过游泳,但这依旧改变不了我恐水的本性。一遇到这种灾难便什么求生技巧也想不起来,我就像折断四肢的兔子,任由宰割。
我的视线模糊不清,水进入我的眼睛,真是很难受的一件事。我迷迷糊糊间看到X先生挣扎片刻后沉入水底,我却是无暇顾及他,因为我自己也快要支撑不住了。
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我看到一只脸大的变异水蛭,那水蛭通体浑黑,体态不是正常的肥胖,而是像液体一样向四周流开,发展出一头一尾和四肢,并且在水里十分恶心地蠕动着,朝着X先生已经失去意识的躯体游去。
而我的眼睛也好像什么时候附上了一层半透明的黑,而慢慢地,我无力挣扎地在水中失去了所有意识。
时间好像过去了十几分钟的样子,我的意识再一次恢复时,眼前一片纯白。
我的第一反应是:我已经死了,而这里是天堂。尽管我并不信上帝,但不是没有可能,我被默认和X先生这个西方人捆绑在一起,而我是被这个倒霉蛋一起带着上了天堂。
因为刚刚恢复意识,我的四肢疲软无力,好似被抽了筋骨。在地上躺了一会儿,我才支撑着勉强起身。
入眼是一片冰天雪地,放眼望去万物俱籁,天上地下只有雪,脚下踩着的雪地一点污垢没有,我的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穿上了一套严严实实的羽绒服和军大衣。
我往前走了一段路程,才看到远处有一片斑驳的黑色,我试探地往那里走去。而当我看清那里到底是什么样的状况之后,恐惧攀上了我的脊骨,使我站在原地不敢动作。
——那里是人,和水蛭。
所有的人身上都糊着水蛭,那些变异的水蛭像流体一样爬在人的身上,那些黑色粘稠的液体水蛭恶心地蠕动着,一点一点蚕食着自己包裹的人类。
而这些被寄生的人们,似乎毫不在意自己的□□正在被水蛭啃食,哪怕有一些地方连骨头都暴露在外,猩红的血肉露在空气里,血液则被水蛭舔舐着。
他们确实毫不在意,因为这些可悲的人们,正一团一团相拥在一起,麻木地啃食着对方的躯体。
就像是灭绝前最后的挣扎,临死时迟暮的希望。
“X先生”请读“叉先生”,谢谢
还有,答应小的一定要看下去好吗?我写东西就是很慢热的QAQ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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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X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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