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的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咚~”小白猛的从床边摔下来,好不容易能睡回床,可这种起床的方式可不简单啊!他一脸茫然的从床底爬了起来,揪起被子拍了拍就扔回床上,就当是安抚了自己的起床气。
“起床啦!过来吃早餐吧!”一个女孩看着小白嫣然一笑的说道。
这个女孩他认识,是姐姐的同学高雯,早前就说好周末过来玩的,只不过这也来的太早了吧!才8点半呢。
“吐司要抹草莓酱吗?”高雯递过来一杯热牛奶轻声地问道。
小白接过牛奶平静的坐了下来,说:“谢谢,我自己来吧!”
“姐姐,你今天来得挺早的,我还以为你会中午到的。”小白一边抹着草莓酱一边笑着说道。
“本来……是打算中午过来的,言汐说她想去逛街,让我早点过来。”高雯吃着吐司边嚼边说道。
小白喝了一口牛奶,抿了抿嘴,说:“原来是这样子!那我姐呢?”
“喏,她说她还得再睡会儿。我就觉得我得弄个早餐吃,不然等她起来得饿死!没吵到你吧!”
“没有,我睡得比较沉。”
“砰~啐~”小白突然浑身难受,手没了劲,装牛奶的杯子掉在了地上碎了一地,牛奶淌在地上,像极了松松软软的白云挂在天边,只要一个不经意就能捻下一片握在手心。
“小白,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高雯跑过来扶着小白紧张的问道。
小白很努力的想说话,可怎么努力张嘴,却半句话也说不出来,昏天暗地,天旋地转,身边的桌子,墙上的画,门口的树,仿佛身边的一切都在慢慢的移动,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微弱,直至寂静。
“小白,你坚持一会儿,我们马上去医院!”,高雯扶小白轻轻的平躺在沙发上,站在沙发旁焦急的对小白说道,可并没有得到回应,声音有点轻飘飘的,听起来的更像是呢喃。
“真的吗?那我可以要这台小钢琴吗?”女孩听到男生说要送自己生日礼物,高兴的问道。
男生挑了挑眉,宠溺的笑着说:“那当然,只要你想要,我一定给!”
“不过,你不要再学她们说那些不好的话。你要是做不到,我就不送这个!”
“好,一言为定!”可是最后女孩还是食言了,男生那台小钢琴到最后也没能送出去。
记忆在脑海里疯狂流窜,仿佛要穿过脑骨透过骨髓掀起惊涛骇浪。都说往事如烟,可这一刻,那些陈旧的画面变得越来越清晰,声音越来越大,仿佛近在眼前。
“小哥,这边的小精品玩具是最近刚到的,特别好看,最适合送给女朋友了,你可以先看看,有没有喜欢的。”一个穿着售卖店制服的姐姐笑着问道。
男生看了女人一眼,轻声说:“好,我先看看。”
男生走到一台棕红色的小钢琴面前,微微一笑,轻轻的抚摸了一下琴键,指尖确实没有什么灰尘。明眸转动,是庆幸、是喜悦。
“姐姐,我要这个,帮我包起来吧!”男生指着架子上的小钢琴说道。
“好的,是送给女朋友的吗?这个很多女孩子都喜欢的!”女人一边包着礼物一边笑着询问道。
男生笑着摇摇头,说:“不是女朋友,是妹妹,她喜欢这个。”
画面渐渐多了起来,声音也越发嘈杂,越来越多的记忆涌现在脑海里,头疼欲裂,仿佛即将要从脑袋里奔涌出来。
“医生,我弟弟是怎么了?他的病严不严重啊!”一个女孩娇嫩的声音充斥在耳边,就仿佛这些话是对小白说的。
小白凝神听着。听出来是姐姐的声音,他试着回应,还是怎么努力都说不出话,眼皮紧紧的粘在一起,他真的太累了。
“病人没什么大碍,平时让他注意休息、补充好营养就够了。等他醒来就可以办理出院了。”医生平静的说道。
“好的,谢谢医生。”言汐接过报告单。
“言汐,医生说了,小白没事,你放心吧!”高雯轻声地安慰着言汐。
“希望如此吧,他最近脸色不大好,整天心事重重的,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问他他也不说。”言汐看着小白一脸惆怅道。
“男孩子有心事很正常的,你等他醒来,找时间跟他好好聊聊。喝水吗?”高雯给姐姐拿了一杯水。
“他就是一只闷葫芦,问了也未必肯说的。”言汐接过杯子,浅浅的抿了一口。
时间过了好久,脑袋总算是没那么疼了,小白直起身,揉了揉太阳穴,环顾四周,他深吸了一口气,慢悠悠的向前走着。
看到不远处的路灯在荒芜人烟的地方耷拉着脑袋,灯光一闪一闪的,快要脱落的灯罩伴随着阵阵清风一下、两下的敲打着电线杆,这声音像极了一个落寞的人忧伤的唱给深夜的歌。
“小白,你看,那边的星星真好看!”女孩指着那片星辰说道。
男孩回头看着女孩手指的方向,笑着说:“是挺好看的!”
“你为什么喜欢星星啊?”女孩回头看着男孩疑惑的问道。刚好对上了男孩投来的目光,意识到有点尴尬,两人立马下意识错开了。
“听老人说,亲人逝世之后会变成天上的星星,我希望天上有一颗是我姥姥的。这样,无论我在哪,她都能看见。”男孩低头轻声地叹息道。眼睛里攒了几许落寞和忧伤,在低头的那一刹那,正好被女孩看见了。
女孩轻轻拍了拍男孩的肩膀说:“会的,她一定能看见。”
“谢谢你啊!”男孩看着女孩笑着说道。
女孩疑惑的问:“谢我什么?”
“谢谢你没当我是胡扯!”男孩看着她解释道。
看到这里,小白瞬间湿了眼眶,这里有他心里最深藏的记忆,是嵌入灵魂深处的秘密,他曾今是多么渴望释怀,却又多么舍不得释怀。
他一直深深怀念的、最是舍不得的就是姥姥啊!姥姥就像是一道很深很深的伤口,根深蒂固的扎在心底,盘根错节的攀附在所有毛细血管上,伴随着他的一呼一吸紧紧地疼在心里。
记得那年他13岁,某一天他坐在房间里写作业,爸爸急匆匆的跑了进来,随手装了很多瓶消毒水之类的药水,一边收拾一边嘱咐他好好待在家里,年幼的他并不知道,姥姥正在承受着病痛的折磨,并且挣扎在死亡的边沿,而他并没有察觉到爸爸眼睛里闪烁的泪光,还在天真的跟爸爸念叨着等放假的时候要去看望姥姥,要跟姥姥聊天,要听姥姥讲故事。
爸爸收拾好东西,急匆匆的走了,只留下他坐在房间里,他低头看着书桌上的作业,提笔也写不出一个字,那一刻他仿佛感应到了什么,一颗稚嫩的心怎么也静不下来。
第二天早上,爸爸妈妈回来得很早很早,他们眼角有泪,他感觉到了不安和恐惧,他害怕听到不好的消息,害怕听到已经失去。
可是该来的总是会来的,妈妈拉过小白,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轻声说:“姥姥已经过世了,就在昨夜。她走得很安详,跟睡着了一样。”
可是小白理解不了安详是什么意思,他只知道那一天,他失去了最护着他的姥姥。他非常难过,在妈妈面前使劲的强忍泪水,压抑着灵魂都快要溃散的疼痛,他不敢说话,也说不出话,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挤压着喉咙,很是难受。
又过了几天,妈妈让小白跟班主任请了一天的假,穿带好衣服边驱车去了姥姥家,去吊唁姥姥。
到了舅舅家附近,他感觉姥姥好像就在不远处看着他,他努力的平复心情下了车,走进姥姥的家,可刚走进门口,妈妈就跟小白说从今天开始,来这里来的就是舅舅家了。他乖乖的点点头示意知道了。
可是他心里不服气啊,这里明明是姥姥的家,是承载着他和姥姥很多回忆的地方,是他觉得最温暖和最舒服的地方,可是为什么姥姥不在了,就不是姥姥的家了!
他很不情愿的走了进去,因为进去了就要**裸的接受姥姥不在了的事实。他害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也害怕控住不住快要奔涌而下的泪水,他知道他要坚强,可是这一刻,他又是多么得希望自己没那么坚强,这样他就能够痛痛快快的哭一场,或许,很多年以后就真的释怀了。
下午,吊唁开始了,他跟在爸爸妈妈身后跪在祠堂里,听着年迈的长者念着吊唁的词,跟随着长辈们遵守礼仪的起身、跪拜,敬香也是在姥姥棺椁的旁边,他跪在一侧敬香,爸爸问他会不会害怕,说害怕就不要去看姥姥的遗容,可是小白一点都不害怕,他心里反倒是平静了许多,他知道这是他这一生中最后一次离姥姥最近的地方。
傍晚,看着大人们忙前忙后,他缩在角落里,看着姥姥生前的朋友在收拾姥姥遗留下来的东西,听着她手上的随身听播放姥姥喜欢的歌,那一刻,委屈、难过、痛苦的情绪涌上心头,他终于哭了,他哭得很大声,把在场的亲人们都吓着了,谁都不知道他有多想念姥姥,有多舍不得姥姥,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世间最护着他的人永远离开了。这些场景是不论过多少年、经历多少事,都是无法遗忘的。
病房里很安静。
“他怎么还不醒啊?难道脑震荡?可医生也没说啊?”高雯坐在小白身旁小声嗫嚅道。
“可能是熬夜熬多了心脏缺血才导致昏厥。”言汐站起身低头看着小白苍白的脸说道。
“这是......他哭了!”高雯不可思议的盯着小白眼角滑落的泪珠说道。
言汐快步走过来,看着小白眼皮下微微转动的眼睛说:“可能是他最忧心的事!”
“要不要喊醒他?”高雯抬头看着言汐担心的问道。
“不用,他快醒了!”言汐慢慢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说道。
感觉到有风吹来,小白冷得微微发抖,他慢慢的睁开眼睛,印入眼帘的是昏暗的病房和两张担忧的脸。
他轻声说道:“是梦吗?还是说,我一直在梦里?”
“你醒啦!”高雯看着小白笑着说道。
言汐递来一杯水,说:“起来喝点水吧!”
小白故作镇定的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抿了抿嘴问:“姐姐,我这是怎么了?医生怎么说?”
言汐坐在床边,严肃的看着他不说话,高雯依旧坐在椅子上,尴尬的挠了挠些许凌乱的发丝也不说话。
小白看看言汐又看看高雯,平静的问:“情况很严重吗?”
“不严重!来晚点你就可以去奈何桥捧碗汤喝了。”言汐环抱着手看着他冷冷的说道。
高雯看着身边那两人你看我我看你,并且脸色都很难看,思忖半晌打趣道“你俩会传音入密吗?会的话教教我呗!”
房间里依旧很安静,没有人回答她,仿佛这个病房里只有她一个人。
又过了好一会儿,言汐站起来看着小白说:“明天不出院了,给你做个全身检查,有什么话等结果出来后再说!”
小白眉头微皱,脸色有些阴郁和不悦。
高雯看着言汐,尴尬的笑了笑说:“言汐,你先冷静一下!小白,你别紧张哈,我跟你姐姐出去买点水果,待会就回来。”说完就拉着言汐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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