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客官……”
门吱呀一声打开。
柳清歌淡淡地看着来人:“什么事?”
小二一愣,有些疑惑,这人不是住隔壁的么,下意识就看向屋内。
沈九晃了出来,看到是店小二,扬了扬下巴:“洗好了,你们抬走吧。”
“哎。”
小二弯了弯腰,没有立刻进门,道:“两位客官是睡不着?咱们店里有香烛,放松助眠的,客官要不要点上一根?”
他接过身后人递来的木盒,打开道:“不要钱的。”
木盒中躺着一只蜡白色的长烛,柳清歌看都不看就想摇头,沈九拦了下,让小二拿过来。
“你失眠?”柳清歌疑惑。
沈九没否认,招呼小二去抬浴桶,一只手把木盒递过去:“你看看有没有问题。”
柳清歌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接过来仔细看了看,又用灵力探测一番。
“如何?”沈九问道。
柳清歌摇了摇头,没发现什么异常。
沈九接过递回来的木盒,道:“那看来是我多心了,我方才看到香烛上有一道灵气。”
柳清歌皱眉,他方才确实什么也没发现,虽然不排除是自己一开始没看导致灵气后来消失了,但沈九又是怎么能看到的。
他张口又要问,一只手忽然伸到了他的鼻子底下。
“闻闻看。”
一阵清香袭来,鼻息间是陌生的炽热。
柳清歌不着痕迹地往后退开半步:“没什么出奇。”
“嗯。”沈九点头,“因为我用错手了,那只手没沾到烛屑。”
“!”
不出所料地把人弄红了脸,虽然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沈九满足地收回手,再换一只手伸过去,柳清歌却说什么都不敢靠近了。
一番拉扯下来,柳清歌总觉得这里好像忘了什么,那头小二已经抬走了浴桶,沈九说自己会点香烛不劳烦他们,几人就识趣地退下了。
沈九却没有关上门,虚倚在半开的门上,眼睛看向屋内的另一人:“明日我会跟着你一起去探查。”
柳清歌闻言就要拒绝,沈九开口道:“这是我的第二个要求。”
沈九道:“在你查清前,我会跟着你,你要为我的安全负责。”
柳清歌顿时无言以对了。
沈九见他没话可说,自己也没有想问的了,挥挥手赶人:“不早了,柳公子回吧。”
柳清歌却站着没动,沉默了片刻,道:“那第三个要求是什么?”
话毕,他就看到沈九脸上毫不留情的嘲笑。
柳清歌:“……”
好吧,他知道沈九肯定会留着坑他。
沈九像是看傻子一样看他,言语里藏不住的阴阳怪气:“仙君在山上修的是闭口禅么,怎么当说的不说,不当说的还问。”
柳清歌几时被这样顶嘴,气得转身就走,把门带上时一阵巨响,将那人的愤愤展现得淋漓尽致。
屋内的人唇角扬起一抹笑。
柳清歌臭着脸出门,回去时又差点撞上几个拿着木盒的人,心情可谓十分的差。
回到房间直接甩出一道灵力,一张半透明的水帘霎时在眼前铺开。
柳清歌定了定心,用灵力在上面留下字迹,半晌后再一挥手,水帘随之散去。
确认将信成功送出后,又掏出十几张静音符似乎想把四壁都贴满,犹豫了下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夜沉如墨,任凭无知之人入梦。
“喂,沈九,你能不能挪开点。”
狭窄的门后,挤着两个人。
“小九——清歌——有人在吗——”
外头的少年抱着一摞书,满脸焦急地四处打转,似乎在找什么人。
上回他们深夜聚会,偷偷开小灶还没让先生发现后,行事便越发大胆,常常计划着偷溜出去买点心吃。
实在不怪他们嘴馋,十几岁正是抽条的年纪,一个人一天便可吃下半桶米饭。
偏偏学堂不知抽什么风,没收了他们的零嘴锅炉,还定下规矩除一日三餐外禁止进食,违者处罚。
众人叫苦不迭,先生铁面无情。
“不知修仙辟谷是否也如这般......实在是苦修。”
饶是一向循规蹈矩的岳清源都忍不住抱怨两句,终日吃清粥小菜,难免贪嘴。
这天沈九趁着教书先生在台上唾沫横飞陶醉文墨,灵活地溜了出来,跑到武营时,把晨练完正倚着柱子调整气息的柳清歌吓了一跳。
柳清歌震惊地看着不知哪里冒出来的沈九,一只手都放在腰间佩剑上了。
沈九捂住了他刚要出声的嘴巴:“嘘。”
他脑袋上还顶着几根杂草,一脸不怀好意地笑:“街口张大娘的豆腐脑今儿个新开张,少收半文钱,去不去?”
说罢,摸出自己的钱袋子,朝柳清歌晃了晃,丁零当啷地一阵响。
柳清歌无语,甩了个白眼就想走:“豆腐脑有什么好奇的。”
“有甜口都和咸口的!”
“甜口?!?!”柳清歌猛地刹住。
反应过来时手已经先一步抓住了人:“你再说一遍??什么口味??”
沈九挑眉,他就知道这招有用:“甜口。”
“不信!”
“那你来不来?”
“来!!”他感觉自己受到了挑战!
偌大的操练场,悄无声息地少了个人。
至于楼上岳清源不经意扫到两人出逃的身影,心惊胆战地打掩护,被教书先生发现他左顾右盼,以习字不专为由罚抄戒训两百遍,愁眉苦脸比窦娥还冤,那就是后话了。
两人在惯犯沈九的带领下轻轻松松溜了出去,一顿吃饱喝足,解决了一些小插曲后还不忘捎上几盒点心,正高高兴兴回学堂呢,迎面撞见岳清源捧着书四处张望,还不时喊着他们的名字。
柳清歌正想走过去,措不及防一只手把他拉到了门后,示意他不要出声。
“等会。”沈九按着他,眼神示意他看。
柳清歌跟着看过去,只见岳清源原地打转喊了一会,似乎是喊累了,就近坐在一张石凳上。
柳清歌不解,想出去,奈何方才沈九拉着他躲进的是一道窄门后,两人几乎是紧紧相贴,心跳声清晰可闻,一时间他竟没有推开眼前这人。
沈九意识到他的急躁,简单粗暴地按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捂着他的嘴,下巴卡着他的肩膀微微抬了抬,忽略柳清歌的挣扎,道:“别急,看。”
只见岳清源坐下没多久,旁边的几个草丛忽然窜出来几个人,定睛一看竟是文武营的几位先生。
“这些老顽固,真是无聊。”沈九嘀咕道。
柳清歌瞪大双眼,沈九自顾自地吐槽:“平日恨不得我不在,真不在还要出来抓人,连岳清源都利用上了,无不无聊。”
两人听着外面的人一顿叽里呱啦,岳清源好说歹说一顿扯皮总算把人忽悠走,长舒了一口气。
等了一会确保人不会回来后,朝着角落的窄门喊:“出来吧,他们走了。”
沈九这才松开钳制柳清歌的手,正要走出门后,小腹却忽然被撞了一下。
沈九转头一看,罪魁祸首红着一张脸,细眉微皱,甩了甩袖径自出去了。
沈九:“?”
岳清源见柳清歌满脸通红,有些疑惑,不过很快就被递来的小食吸引了注意力:“唔......这次带了什么?”
“甜豆腐脑和咸豆腐脑,尝尝看。”
沈九拿过桌上的书,随手翻了翻,皱眉:“这又是什么?你们要学那么多?”
“咳咳!”岳清源掩饰地咳嗽几声,眼神乱瞟,“是学的比较多。”
沈九狐疑道:“该不会是被罚的——唔!”
“就你话多。”冷不丁被塞了个勺子,沈九不满地瞪了柳清歌一眼,说道:“你报复我捂你嘴呢??”
“谁像你心眼比针眼还小。”柳清歌怼道。
“切,也不知道谁刚才在那和别人争豆腐脑吃甜的还是咸的。”沈九回呛。
“你懂什么!!你不懂——”
“好啦好啦。”眼看着两人左手按右手大有打起来的趋势,岳清源及时出声,拉这个扯那个,“再大声又该把先生引来了。”
沈九冷哼一声,不屑道:“不用管他,你快尝尝哪个好吃,给你捎了两种口味的。”
几人找了个凉亭,将木盒放在桌上,刚一开盖,豆腐脑的香气就四散开来。
岳清源吃完一种又吃一种,其余二人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反应,就看见一张俊脸逐渐扭曲。
柳清歌假装不经意地问道:“怎么了?甜口不好吃?”
沈九也期待地看着他。
只见岳清源摇了摇头,同时将两种口味的豆腐脑塞入口中,庄重地品尝着。
但咀嚼却是愈来愈慢,岳清源眉头死死地皱着,片刻后缓缓地从身后的背包里掏出了一瓶辣酱,在两人的注视下倒入碗中……
“?”
“?”
“师兄你......”
岳清源无辜地扒了一口红彤彤的豆腐脑,略微可惜地点了点头:“有点淡呐。”
“……”
“……”
三人陷入了诡异的沉默,直到岳清源解决完了剩下的豆腐脑,抬头发现两人都用幽怨的眼神盯着他,一头雾水,思考半天也不知道哪说错了,小心翼翼地问道:“怎么了?”
“……”柳清歌面无表情收回目光,潇洒地摇了摇头,好像刚才痛斥甜豆腐脑是破坏珍馐的不是他。
沈九坦然自若地摇着扇,头几乎低到书里,如果不是岳清源好心提醒他拿倒了的话,看着还是挺认真的。
“怎么一个两个的,都不说话了。”岳清源心想。
他左看看右看看,犹犹豫豫开口道:“是我吃多了?”
柳清歌绷紧了脸,严肃否认道:“没有,我们都吃过了,溟烟那边也给了。”
“那你们……”
“…噗。”沈九没忍住笑出了声。
柳清歌听见了,脸色一变,怒意难遏:“沈九!”
“哎!”沈九哈哈大笑,双手一摊,起身要跑,“冤有头债有主,谁吃的,你找谁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说罢,拔腿就跑。
柳清歌拍桌而起,一路追一路打。
岳清源习惯了,无奈地笑着看两人离去,低头看了眼怀里空了的食盒,思索道:“还挺好吃。”
柳清歌追着沈九跑了一路,剑都抡飞了,沈九跑的比兔子还快,带着他就回了寝屋,乍一看还是柳清歌的。
柳清歌被他强占人屋的行为无耻到了,抬脚就踹:“沈九你给我出来!”
沈九死死抵住门板:“你先走!”
“给我出来!”
“先走!”
“出来!”
两人一个踹一个压,隔着门板不甘示弱,惹来几人好奇地探出头,看到是两位霸王顿时惊悚得把头收了回去。
大佬打架,近者易伤。
柳清歌大脑充斥着羞愧愤怒尴尬各种情绪,通通化作了一团怒火,蓄力猛地往门板上踹去!
“!!!”
屋内的人似乎早有预料,早就收了力气,柳清歌一脚踏空,眼看着就要脸着地。
一阵清香袭来,意料之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回过神时,已经栽在了一片温热的胸膛上。
柳清歌愣了愣,眼神还有些迷茫,手腕处忽然一紧。
低头一看,沈九不知什么时候给他绑上了。
“……”柳清歌气笑了,“你给我松开。”
“不松。”沈九灵活地在他腿上又打了个结,然后得意洋洋地俯身贴近,“柳清歌呀柳清歌,你也有今天。”
柳清歌怒道:“你耍阴招!”
“嘘。”沈九用手指按住他的嘴唇,道:“谁叫你那么大力,我要不松手,摔的可是我。”
他几乎贴上柳清歌的额头,声音夹杂着些许沙哑:“答应我件事,方才的事我就不告诉岳师兄,嗯?”
柳清歌被烫得别开头,嘴唇微动:“你想做什么?”
沈九不满意他不看着自己,一手抓住柳清歌下巴强行扭正他的脸,逼迫他与自己对视:“明儿个再跟我出去一趟?”
柳清歌皱眉:“又是哪家铺子……”
“不是吃的。”沈九打断他,“正事。”
“你每次都那么说的。”柳清歌才不信。
“信我一次。”沈九诚恳极了。
“你叫岳师兄陪你。”
沈九摇了摇头:“他不能去。”
柳清歌立即道:“那我也不去。”
沈九见怀柔政策失败,顿时冷下脸来:“你不敢吧?出了事不也是我挨骂,你怕什么。”
柳清歌也冷笑:“那就都不要去,你也别去。”
但沈九竟是出乎意料地执着:“不行,必须去。”
两人僵持了十几回合,身体绷紧挤压着对方,几乎快要纠缠在一起,柳清歌要起身,沈九死死压住,瞪大双眼明摆着不同意就不让他走。
沈九啧了一声,察觉到柳清歌腿间动作,膝盖一别,强势地顶进他的双腿,一手按住他捆住的双手往下压:“别动。”
“嘶……”柳清歌难受拧眉,“你压到我头发了。”
沈九一顿,没有放开他,腾出一只手去拨弄两人缠在一起的发丝,头几乎挨在一起。
“小九,清歌——啊!”
门口毫无征兆地站满了人,有看戏的有好奇的有路过的,此时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屋内的景象。
白衣的少年俯下身,凑近了另一名少年的唇,看过来时双颊粉红,发丝凌乱,衣襟也扯开了些。
两人的双腿还以不可言说的姿势纠缠在一起,外袍散落,遮掩着重要的部分,颇有几分欲盖弥彰。
岳清源心中奔腾过一万个问号,说出的话不经思考:“你们的东西落下了……呃……我是不是来早了……”
两人一愣,对上众人揶揄的眼神,幡然醒悟,恼羞成怒地推开对方。
柳清歌手上脚上还绑着绳索,挣扎间全部露了出来。
岳清源看的眼都直了,嘴巴一张一合都捋不直舌头了:“哈哈,呃,注意身体。”
“不是!!”柳清歌急忙便捷。
岳清源尴尬地要走了:“师兄都懂,都懂。”
“你不懂!!!”
“咳咳……”
“啊!!!!!!!!!!!!”
檐上鸦雀受惊四散,众人闹哄哄地离去。
“所以,你说的正事,就是给岳师兄庆生?”
柳清歌脸黑得赛锅底,抱着一堆成衣,眼神几乎能把沈九吃了。
沈九点头道:“对啊,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柳清歌气得想打人:“你又不早说!!”
沈九欠儿兮兮地笑:“那不是为了逗你玩吗。”
柳清歌绝望捂脸:“我现在还怎么见师兄——”
他哀嚎着,心中怒火乍起,手中东西一扔,朝沈九奔去:“沈九!!!!!我要杀了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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