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璟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颂圻的背后,看到这几件礼服,感觉颇为新鲜,顺手把那件白色礼服提了出来。
这件礼服并不是燕尾,只是普通的齐尾,但在白色的面料上缝上了许多金色暗纹,光线较暗的地方看不出来,但靠近灯光时却意外的华美,就像是被金丝锁住的白鹿——高贵又纯洁。
段璟提着这件礼服比划了几下,转头问:“你换不换?”
昏黄的烛光映在段璟的脸上,他的眼里带着些许笑意,眼角那颗小小的红色泪痣在灯光下显得有些暗淡却魅惑,仿佛能蛊惑人心一般。
鬼使神差的,颂圻应了声:
“换。”
换衣服的时候颂圻着实是有点后悔一时着了美色的道,只是颂圻一向是答应了就会做到,现在后悔也没用。
房间里面有个小隔间,用来堆放房间里的一些杂物的,颂圻在里面换好礼服走出来。
“说真的,这衣服还不好看我不好说,但确实有点修……”颂圻话说一半,抬起头,发现段璟也已经换好了另一件礼服。
暗红色的礼服很配上段璟那雪白的皮肤,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妖媚。
不得不说,段璟很适合红色。
段璟听到颂圻的声音抬起头,看到颂圻时明显愣了一下,然后他笑道:“身材确实很好啊。”
颂圻:……
关注点是不是偏了?
“就这样穿着吧,挺好看的。”段璟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说不定不穿的话……死得快。”
“你什么意思?”颂圻顿时冷了脸,想起刚准备问段璟的那些问题。
段璟突然靠近,凑近他的耳边:“没别的意思,就是看你长得那么顺眼,提醒你一下。”他顿了顿,又用很低很轻的声音继续解释,“毕竟对新人来说,第一局游戏才是最难的。”
颂圻不习惯也很讨厌有人靠得这么近,他退后几步,语气隐隐有了些冷意:“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段璟轻声笑了,他用那带着笑意的语调,浪荡又不着边际地说:
“欢迎来参加游戏,我亲爱的——颂先生。”
段璟整理了一下衣服,不知从哪儿薅来一根绳子,把散着的头发束起来,扎成了低低的马尾,只留些许碎发附在耳边。
他嗤笑一声,满眼笑意:
“这一局,哥带你飞。”
*
晚饭时间,有人敲了三下门,用毫无波澜的语调说:“两位先生,该用饭了。”
颂圻本来是坐在窗户边的椅子上,在一张不知从哪里摸来的纸上写写画画,听到声音,不疾不徐地把纸叠起来放在胸口的小口袋里,然后才起身去叫正在小睡的段璟。
等到两人终于收拾好跟着侍从到了餐厅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到齐了。
颂圻特别关注了一下一脸菜色的江任生,他还注意到,在他走向桌边的时候,江任生瞪了他不知道多少眼。
颂圻只觉得很好笑——明明最开始挑事的是江任生,被收拾了还一脸不服气不甘心。
所有人都落座之后,有一个人才拖着落地的长裙往这边来。
那个少女并不是他们认识的。
但看那盛装打扮的模样,多半是管家口中的“艾薇塞小姐”。
艾薇塞的装束极其华丽,可惜人特别瘦,身上没有一点肉,她的脸更像是挂在骨头上的皮,根本撑不住这样的装扮。
她一步一步地走来,步子像是量过一般,每一步走的距离都差不多,她的脸上挂着僵硬的笑,连弧度都好像被调整过,不高不低,说着是笑容,但眼睛里没有丝毫笑意。满大厅都被烛光盛的满满当当,但她的眼睛里没有反_射_出一丁点儿光亮,就像是无底的深渊——空空洞洞。
颂圻近乎是本能地觉得这个艾薇塞很不简单,最好离她远一点。
当艾薇塞在主位落座时,一言未发,只是沉默地坐着,一旁的管家却立刻招呼着人上菜。
侍从立刻端着盘子走来。
颂圻活了这么些年,也是第一次享受这般待遇,还颇有些不适应。
晚餐很简单,每个人的面前摆上了一盘白面包和一杯酒,桌上摆着一盘烤全猪和鳕鱼,以及一些蔬菜。最后,侍从还端上了一盘乳酪。
其他人都在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吃,尤其是那两个女生,害怕地看着眼前的食物,俨然把这些吃的当成了洪水猛兽。
毕竟,这鬼地方的东西,谁知道能不能吃呢。
段璟却无所谓,他端起酒杯浅浅抿了一口——是葡萄酒,就是有点涩口。
紧接着,颂圻也用叉子叉起一块面包送进嘴中,口感很一般,好在有点甜味。
他实在是太饿了,连着他吃东西的动作都有些急促,但却并不显得狼吞虎咽,依旧优雅得很。
首位上的艾薇塞拿起刀叉,从烤猪上面割了一块肉下来,那烤猪只是表面熟了,内里鲜得很,残留着很多暗红色的血,一被刀划破就汩汩涌出。艾薇塞还特意将肉片在血水上沾了沾,才塞进嘴里。
她那诱人的红唇随着咀嚼的动作轻微动着,一不小心还沾上了血迹,越发勾人。
艾薇塞慢条斯理地咽下食物,然后慢吞吞地转过头,死死盯着迟迟没动食物的李文诺。
许是她的眼神太过空洞骇人,李文诺被她盯着竟有些发起抖来。
“这位小姐,是不合胃口吗?为何还不品尝一下?”管家不知何时绕到她的身旁,这乍一开口,把李文诺吓得不轻。
李文诺咽了咽口水,颤颤巍巍地拿起面前的刀叉,再看看周围的人,似乎吃了也没什么大碍,也就切了块面包咽下了肚。
艾薇塞这才挪开目光。
大厅里四处点着昏黄的烛火,不知何处吹来的风让它们摇曳着。
在这样昏暗的环境下,颂圻几乎有些分不清周身是人是鬼,恍惚中觉得这就是一场梦,他冷眼旁观着一切,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感觉。
身边坐着段璟,颂圻微微偏过头,正巧看见他端着酒杯喝了一口。
或许是被烛光迷了眼,他迷迷糊糊的,忽然觉得自己忘了什么。
突然,碟盘破碎的声音打断了颂圻的混乱思绪,他抬眼望去,正巧看到了李文诺那惊恐的眼神。
她慌乱地看着面前的地板,而她身前的酒杯却没了影。
酒杯碎了,她想。
李文诺抬起头,发现桌上的人都停住了动作,看着她,除了段璟。
艾薇塞也一脸古怪地盯着她,那目光是说不出的怪异,忽然,艾薇塞咧了嘴笑,嘴角几乎咧到了耳边,她歪了歪头,似乎对李文诺很是好奇。
管家走上前,替李文诺收拾好了残局。
颂圻一直觉得艾薇塞很怪,不是说行为怪异,而是那张脸——虽然看得出是个美人胚子,但总给人一种僵硬的感觉。
直到他看到艾薇塞的笑容,才终于反应过来——她的瞳孔比旁人的要大上许多,是灰蓝色的。
*
天色还是暗了下来,漆黑一片。
房中只有一张床,又没有什么沙发什么的,颂圻一向不习惯与人同床,这会儿身边有了另一个人的呼吸声,难免让他不适应。
颂圻听着段璟呼吸逐渐沉稳了下去,知道他睡着了,也就不好在发出什么声响,只好老老实实地闭着眼躺着,试试能不能睡着。
这里的夜晚太安静了,既没有虫鸣鸟叫,也没有人声,唯一的声响就是身边人的呼吸声。
悠长得很。
颂圻莫名被这个声音安抚,意识逐渐模糊。
可在这样安静的夜里,颂圻不知从哪儿听来了一点琴声,实在是有些突兀,他努力去思考这声音的来源,终是抵不过身体上的困倦,他最终还是睡了过去。
在意识彻底混沌之前,他忽然闻到了一股刺鼻的香味。
颂圻做了个梦,梦到了一个叔叔。
梦里的他看起来不过四五岁,他坐在滑梯上,那个叔叔站在一边,手里拿着几根棒棒糖,颂圻伸手去要,那叔叔却把手伸远了,嘴里还说了什么。
但是颂圻没有听清。
梦里似乎是秋天,颂圻身上穿着一件薄薄地毛衣,那天气很晴朗,花也开了,颂圻闻到了迷人的玫瑰香。
远处走来了一个阿姨,应该是来催着回家吃饭了,叔叔一把将颂圻抱起来,放在肩头,跟着那个阿姨回去了。
不,不对!
颂圻猛地反应过来,既是秋天,哪儿来的玫瑰?
他挣扎着,想要从梦中醒来。
梦里的场景碎了,他像是在奔跑,跑在一条长廊上,看不见尽头。
终于,他挣脱梦魇,大喘着粗气睁开眼。
正巧与一双眼睛对视。
那双眼睛泛着绿光,正阴森森地站在床边看着他,看样子站的时间不短。
这夜里没有月,身边的人睡的很熟。这东西明显不是什么人——哪个人眼睛还会发光。
颂圻脑子来不及思考,身体就已经先做出了反应,他右手猛的一挥,正中那东西的脸。
那东西吃痛,后退了几步,颂圻竟从那绿色的眼睛里读出了一丝幽怨。
颂圻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
颂圻把手搭在了段璟肩上,正准备叫醒他。可回头一看,那东西竟先消散了。
颂圻:?
到底该谁怕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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