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后，几人来到了苍蓝公寓。
公寓楼看起来破旧不堪，墙皮脱落得一块一块，露出里面灰扑扑的砖石，楼道里还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霉味。
五个人并排站在704室门前，气氛有点凝重。
零点蜃楼受伤严重，正靠在公寓门前的一根柱子上喘着粗气。
叮——
电梯门缓缓打开。
几人走进了电梯，一时间无人说话。
几分钟后，几人来到了704室的门前。
704的房门虚掩着，一股浓郁到近乎刺鼻的香水味混杂着打印机墨水的特殊气味，从门缝里飘了出来。
琴心鼻子翕动了几下，这味道也……太冲了。
其余人也不由得捂住了鼻子。
砰——
景琛对于这种刺鼻的气味似乎适应良好，一脚踹开了公寓大门。
门内的景象让所有人呼吸一滞。
公寓内原本的装修十分温馨，乳白色的墙壁加上精心挑选的水晶灯，让人一眼就看出这里是一个单身女性的住所，或者说，曾经是……
此刻，房间里的一切都透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抑感。
最显眼的是墙壁，几乎所有能贴东西的地方，都密密麻麻地贴满了打印着奇怪文字和图案的A4纸，上面全是各种不堪入目的网络恶评截图。
【“蓝蝶”？我看是“烂蝶”吧！P图怪滚出美妆圈！】
【长这样还敢当博主？吐了。】
【听说她私生活很乱？@墨鸦 大大知道内幕吗？】
【楼上的，墨鸦大大早爆料了，金主好几个呢！】
【死全家！】
这时，空气中那股甜腻的香水味和刺鼻的墨水味更加浓重了，甚至隐隐约约还能闻到一丝……腐臭的味道？
地板上，一部最新款的手机被摔得四分五裂，屏幕从正中间裂开。
手机旁边，摊开着一本粉色的日记本，纸页边缘有些卷曲，似乎被泪水浸湿过。
琴心走上前，蹲下身，拿出万用笔记本电脑，熟练地接上虚拟数据连接线，尝试连接到那部摔碎的手机残骸上。
屏幕上快速闪过几行代码，最终弹出一个提示框。
【警告：目标数据载体物理损坏严重，数据链深度碎片化。】
【如需启动深度，还原需稳定环境及更高权限。当前环境干扰过强，无法执行。】
果然不行么……
琴心抿了抿嘴唇，好奇这里所谓的“干扰”究竟是指什么意思。
另一边，绯夜织梦者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忍住好奇心，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捻起了那本粉色的日记本。
她翻开了日记本，低声读道：
“十月三日，晴转阴……今天又收到了几百条私信，骂我P图，骂我整容……为什么他们就是不相信我？我只是想分享一些变美的心得而已……”
“十月十五日，阴……‘墨鸦’又发了关于我的‘爆料’，全是捏造的！他还煽动粉丝来攻击我……我快要撑不下去了……”
“十一月一日，雨……他知道了我的地址……他给我寄了奇怪的东西……我报警了，但是……”
日记到这里戛然而止，后面的字迹变得潦草而疯狂，墨水洇开，在日记本上留下墨痕。
“墨鸦？”暗影裁决者微微皱起了眉头。
“听起来像是个狂热粉，或者说……跟踪狂？”景琛扶住零点蜃楼靠在公寓客厅沙发对面的墙上，拍了拍手上的灰，依旧挂着标志性的慵懒微笑，只是眼神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哗啦——
就在这时，贴在墙上的那些打印纸上的黑色文字仿佛活了过来！
一个个恶毒的字符扭曲、变形、融合，从纸张上蠕动着渗出，汇聚成一滩滩粘稠的、不断发出细碎尖叫的墨点怪物。
这些怪物没有固定的形态，只是一团团涌动的黑暗，从中间裂开一道道缝隙，发出刺耳的精神噪音。
黑色的粘液滴在地上，发出“滋滋滋”的声音。
“诶？难道是评论区成精了？！”景琛懒洋洋地耸了耸肩膀，手却没有闲着，从麻布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巨大的黄色玩具充气锤？
“恶语鬼怪！”琴心心中一惊，立刻大喊，“小心它们的墨汁！”
话音未落，离他们最近的一只墨点鬼怪猛地膨胀，中间的“缝隙”张到了最大。
噗嗤——
一股漆黑如墨、散发着恶臭的粘稠液体，如同高压水枪般喷射而出，直冲绯夜织梦者面门。
“啊！我的脸！我的高定！”绯夜织梦者发出惊恐的尖叫，手忙脚乱地试图躲避。
暗影裁决者身形一闪，化作一道模糊的黑影挡在了绯夜织梦者身前，但那墨汁似乎对能量体也有效果，黑影被溅到的部分发出了“滋滋”的腐蚀声，让他闷哼一声。
更多的“恶语鬼怪”从墙壁上剥离下来，房间里瞬间挤满了这些扭曲尖叫的怪物，它们挥舞着墨汁形成的触.手，毫无章法地四处喷射、攻击！
琴心迅速后退，同时将万用笔记本电脑挡在身前，手指却已经在键盘上飞速敲击。
景琛则不慌不忙地抡起了他的充气大锤，“砰”地一声砸在一只扑过来的墨点鬼怪身上。
啪——
怪物被砸得墨汁四溅，但很快又重新凝聚起来，发出的尖叫更加刺耳了。
“物理攻击效果不佳啊！亲爱的！”景琛一边漫不经心地躲闪着喷来的墨汁，一边掏着耳朵，道，“有没有什么代码能让它们一键禁言的？！它们真的很吵呢！”
啪唧——
一滴粘稠的墨汁溅射到了绯夜织梦者的手臂上。
“啊！”绯夜织梦者惨叫一声，只觉得手臂像是被泼了浓硫酸，火辣辣地疼。
更糟糕的是，无数恶毒刻薄的幻听如同潮水般涌入她的大脑。
“整容怪！”
“P图脸！”
“恰烂钱的婊.子！”
“你怎么不去死啊！”
负面情绪瞬间被点燃，愤怒和自我厌恶感疯狂滋生，她双眼泛红，几乎要控制不住烧死身边人的冲动。
“小心！这墨汁似乎能够造成精神污染！”暗影裁决者自己也头痛欲裂，但还是强撑着提醒。
“闭嘴……都给我闭嘴！”
一声尖锐的嘶吼从暗影裁决者背后传来。
是零点蜃楼！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也遭到了墨点鬼怪的袭击，此刻正捂住脑袋，疯狂地甩着头。
嗡——
一阵刺耳的杂音冲击着所有人的耳膜，连带着周围的墨点鬼怪都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
“我靠！友军火力覆盖？！”绯夜织梦者捂着耳朵，头疼欲裂。
几道音波朝四周扩散。
来自零点蜃楼。
混乱的音波在公寓墙壁上来回弹射，最终直直地射向绯夜织梦者。
“冷静！”景琛眼疾手快，一把将绯夜织梦者拽开，同时从麻袋里掏出一个……粉红色的、印着可爱小猫图案的喷雾瓶。
瓶身上赫然写着三个大字——“强力卸妆水”。
琴心内心疯狂刷屏：“？？？卸妆水？？？现在是需要护肤的场合吗？你是认真的吗？”
景琛却不管三七二十一，对着一个正张牙舞爪扑过来的墨点怪物就按下了喷头。
呲——
一股带着淡淡花香（？）的透明喷雾喷洒而出，精准地命中了墨点怪物。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墨点鬼怪身体上的黑色墨迹竟然肉眼可见地变淡了。
那些扭曲的恶毒字眼也变得模糊不清，仿佛被强行“洗掉”了一层颜色，连带着攻击性和散发的恶意都减弱了不少。
“草！有效？卸妆水克制网络喷子？这什么神逻辑？”绯夜织梦者惊呆了。
景琛得意地朝琴心一挑眉毛：“这些玩意儿本质是‘脏东西’，需要‘清洁’！看我的‘物理净化’！”
说罢，他一手拿着卸妆水喷雾瓶，另一只手不知何时又掏出了一块……搓澡巾？
对着另一只墨点鬼怪就冲了上去，一边喷还一边用搓澡巾去“擦”！
琴心无语扶额。
这家伙的脑回路果然异于常人。
但——
琴心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大脑飞速运转，仔细观察着那些被卸妆水“净化”过的墨点鬼怪。
它们的攻击性确实减弱了，但核心似乎并未消失。
构成这些怪物的，是纯粹的网络负面情绪集合体，是无数恶毒评论和诅咒的具象化。
它们的弱点……弱点是什么？
卸妆水能“洗掉”恶意，说明它们惧怕“清洁”或者说“净化”？
或者，更本质的，它们是信息和情绪的聚合体，那么……如果用更强大的、逻辑更清晰的、或者性质完全相反的信息流去覆盖它们呢？
琴心望向公寓墙壁上那些依旧在蠕动、不断生成新怪物的恶毒评论打印纸，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她脑中成型。
“琛，继续用卸妆水喷它们！给我争取点时间！”琴心语速极快地喊道。
“收到！看我的‘还我清白喷雾’！”景琛应了一声，玩得更起劲了，完全不顾及影帝形象，拿着卸妆水对着墨点怪物们疯狂扫射，嘴里还念念有词，“洗洗更健康！去除污渍！拒绝网络暴力！”
琴心深吸一口气，手指如飞，在键盘上连续敲击出复杂的代码。
她要编写一个脚本，一个能瞬间生成海量、无意义、但格式绝对正确、并且情绪积极的“赞美”弹幕的脚本！
管你什么恶毒诅咒，我用彩虹屁淹死你！
【叮！检测到玩家意图，正在生成临时接口……接口生成完毕。】
【赞美弹幕生成脚本 V1.0 加载中……】
笔记本电脑的屏幕上，代码流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
几秒钟后，琴心伸手按下了回车键！
嗡——
笔记本电脑的屏幕骤然亮起，不再显示桌面，而是变成了一个巨大的、不断滚动的弹幕墙！
无数五颜六色、带着各种可爱表情包的“赞美”弹幕，如同决堤的洪水般从屏幕中喷涌而出，瞬间覆盖了笔记本电脑的屏幕！
“好好好！太棒了！”
“优秀！顶呱呱！”
“66666！”
“给你点赞！”
“你是最胖的！哦不，最棒的！”
“逻辑满分！格式正确！”
这些弹幕本身毫无营养，甚至有些语句不通，但它们格式工整、情绪积极（至少看起来是），并且数量庞大到足以形成信息洪流。
原本贴在墙上的那些恶毒评论打印纸，瞬间被这些刷屏的“赞美”弹幕彻底覆盖、淹没！
那些从墙上和地上不断涌出的墨点鬼怪，在接触到这些“赞美”弹幕的瞬间，如同遇到了克星。
它们发出凄厉的、如同程序坍塌般的惨叫声。
组成身体的墨迹剧烈地翻滚、沸腾，然后像是被阳光照射的积雪一般，迅速消融、溃散！
短短几秒钟内，房间里所有的“恶语鬼怪”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莫名其妙的“赞美风暴”冲刷得一干二净！
空气中那股刺鼻的墨水味也随之消散。
房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笔记本电脑屏幕上依旧在欢快滚动的彩虹屁弹幕。
一小块指甲盖大小、如同凝固墨锭般的黑色结晶体在原本墨点怪物最密集的地方出现。
琴心走上前，弯腰将那块黑色墨块捡了起来。
入手冰凉，质感奇特。
她猜测，这小小的墨块里，似乎压缩着大量的碎片化信息。
也许……
可以用这个来尝试进行数据还原？
“搞定收工。”景琛收起卸妆水和搓澡巾，歪头点燃了一支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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