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的地不算很远，开车一个多钟头就到了。周樾还以为要去干嘛，结果是来爬山。
孟方其把车停到了山脚下的停车场，下车后从后座提出来一个巨大的登山背包，看得周樾目瞪口呆，恍惚以为两人不是来爬面前这个说山都有点勉强的山，而是要去勇攀珠峰。
孟方其摆出一副不破楼兰终不还的架势，率先出发了，周樾拿着孟方其分配给他拿的行李——一根拐棍儿，跟在后面。
那个巨大的登山包里背了不知道多少东西，鼓鼓囊囊的，还好孟方其个子高，换个矮点的人来背，估计连人带包都要陷进地里两公分。
还好山很矮，爬了不多时就到了靠近山顶的一片开阔的平地，可以俯视山脚下的风光。这座山虽然海拔不太高，但远离市区，植被茂密，倒也别有一番野趣。
周樾在w市呆了很多年，从前经常路过这座小山，但从来没爬过，这还是第一次。孟方其在前面带路，七拐八拐地走了一条小道，走到尽头处，竟然是一家农家乐。不过除了他俩好像也没人来，小院里停了一辆半新不旧的三轮车，除此之外没有什么人气儿。
周樾看向孟方其，但孟方其好像不觉得这种情况有什么不对，他找了个小台子把登山包放下，大喊了一声“老黄！”给周樾吓得够呛，不知道他这是在喊人还是在叫狗。
“喊喊喊个屁，你爷爷还没死呢！”院子拐角处的半掩着的小门里走出来一个中年男人，嘴里叼着烟，身上系一条黑皮围裙，发际线到眼尾处连着一条很长的疤，手里还握着个砍骨头的刀。
周樾不明白这是个什么场景，但心里莫名发怵，悄悄握住了孟方其的手腕，暗自琢磨着两个人逃跑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大。
孟方其却笑呵呵的，拉着周樾往跟前走，问男人：“杀羊呢？”
男人冷哼一声：“你不是说要上山来烤串吗，现杀的烤着好吃。”
孟方其点点头，给两人介绍：“黄哥，这是周樾。周樾，这是黄哥。”
男人手里夹着烟，上上下下打量了周樾一通，又对孟方其说：“你小子真是......”不知道男人要说孟方其真是什么，但周樾出于礼貌，还是和男人打了招呼。
男人摆了摆手，道：“你俩先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吧，弄好了我叫你们。”孟方其应下，把手里一直提着的一个似乎是装蛋糕的盒子递给了男人，男人接过去挑挑眉，表情友好了一些。
直到走到了确定男人看不见听不着的地方，周樾才敢开口小声问：“孟老师，这个黄哥......”
孟方其见他的表情像是遭遇了悬赏令上的重刑犯，忍不住笑出声：“怎么样，黄哥身上看起来背了几条人命。”
周樾觉得这样妄加揣测别人不大好，但“黄哥”的外表实在是看起来有些吓人，于是犹犹豫豫地“啊”了一声。孟方其觉得他这副有点害怕又有点纠结的表情实在太可爱，不忍心再吓唬他了，才好心地说：“黄哥就是长得凶，人挺好的。”
他又把放在台子上的登山包捡起来，笑着补充道：“爱吃草莓小蛋糕的人总不会有坏人吧。”
周樾觉得他这个逻辑很奇怪，但脑补了一下凶神恶煞的黄哥吃蛋糕的样子，莫名喜感，便觉得此人也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吓人了。
孟方其下了两个台阶，问周樾：“你刚拉着我的手，是打算逃命吗？”
周樾觉得有点尴尬：“嗯......”
孟方其拽了一下背包的肩带，调侃道：“逃命还第一时间想着我啊，这么好。”
周樾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但他只是下意识地就拉起了孟方其的手，就算让他再做无数次选择，周樾也不可能撂下孟方其独自逃跑。
他想转移话题，就问孟方其：“我们去哪儿啊？”他还以为黄哥那里就是最终的目的地，结果孟方其带着他又不知道要往哪儿走了。
孟方其指了指前面那个开阔的小平台，道：“就那儿吧，扎帐篷方便。”
周樾终于明白孟方其的包为什么能顶半个人大，原来还塞了帐篷。两人走道前面那片空地，孟方其卸下他不知道多少斤重的大包袱，先掏出了一个小马扎，递给周樾，让周樾先在旁边坐下。他又开始一件一件地从包里掉装备。
帐篷、望远镜、蓝牙音响、折叠桌、酒杯......最后甚至从底部掏出了一个便携烧烤炉。
周樾疑惑道：“我们今晚要在这露营吗？”
孟方其摇摇头：“不啊，晚上睡这儿太冷了，也不安全，天黑了看完星星就走。”
周樾回想起他和孟方其一起在姥姥家的小院里看星星的事，心跳得莫名有些快，让人心烦意乱，干脆站起来帮孟方其一起搭帐篷。
周樾上一次住帐篷还是初中学校组织春游的时候，他之所以还记得，是因为当时老师带了投影仪和便携幕布，晚上的时候给他们放电影看，放的就是孟方其的电影。周樾那天看完很激动，躺了好久才睡着。
谁能想到，十年之后再次住帐篷，居然是和电影里的主人公一起。
有种奇妙的不真实感。
帐篷搭起来也很快，三下五除二就有了一个大概的雏形，孟方其又从包里翻出防潮垫和毯子铺进去，让周樾躺躺试试看。
周樾脱了鞋子，规规矩矩地躺在了一边。说实话，躺着很硌，但考虑到孟方其辛辛苦苦地把帐篷和垫子背上来，周樾还是很捧场地反馈：“挺好的。”
孟方其刚把顶上的天幕搭好，闻言笑了笑：“真的吗？”然后也躺了进来。
帐篷并不是很大，周樾一个人躺着感觉很宽敞，但孟方其比他个子还高，两个大男人并排躺着就有点拥挤了。
尤其是孟方其的存在感实在太强，让人很难忽略。
周樾不动声色地往边上挪了挪，但被孟方其发现了，又把他拽回来。
明明平时相处也很自然，但此刻周樾莫名觉得很尴尬，不知道要说点什么，想了半天之后挤出一句：“今天天气真好。”
孟方其又笑了。周樾关注他这么多年，一直也没觉得孟方其是这么容易被逗乐的一个人，他展现出来的形象总是沉静又游刃有余的，周樾此前深信不疑，但现在看来似乎有很大的误解。
因故而笑口常开的某人听不到周樾的腹诽，乐道：“天气好才喊你一起上山啊，不然晚上怎么看星星。”
孟方其实在靠得太近，微微侧过头来说话时，周樾几乎能感受到对方的鼻息和身上若有似无的木质香调，所以更不敢乱动，直挺挺地躺着，视线望着帐篷的顶端：“哦......”
远处传来了三轮摩托车的声音，老黄人没到声先到，嗓门粗粝地喊道：“人呢！”
等孟方其应声坐起来出去，周樾才微微舒了一口气，也跟着坐起来穿鞋出了帐篷。他最近不知道怎么了，挨着孟方其的时候总觉得心绪不宁，但和之前两人刚认识时的那种追星成功的激动又有些区别，周樾想不明白，只好尽力忽略这种让人焦躁的感受。
老黄还叼着烟，从三轮车的后斗里取出了一大堆东西，望着刚从帐篷里出来的孟方其和周樾，皱了皱眉，朝孟方其道：“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不是人呢？”
孟方其知道他是误会了什么，但也懒得解释，道：“草莓小蛋糕就是封口费，不该说的话不要说。”随后接过了老黄手里的东西，摆到他背上来的小桌子上，又朝老黄使了个颜色。
“得得得，我回去吃蛋糕了，你俩在这慢慢烧烤吧。”老黄坐上摩托车，似乎是于心不忍，又对周樾说：“长点儿心眼吧一天。”
见孟方其作势要拍他，老黄一脚油门骑着他的破三轮闪走了。
孟方其又招呼周樾坐下，然后慢条斯理地把老黄送来的那一大包东西拆开：一个双人饭盒、一把串好的羊肉串、一小包调料，还有一小兜木炭。他把烤羊肉串的东西摆好，让周樾打开饭盒先吃饭，自己则转身去附近的林地里又拣了几根易燃的小柴火，回来把炉子架上了。
周樾坐在小马扎上，打开饭盒，一股窜鼻子的肉香四泄开来，上层装的是黄焖羊肉，中间夹了层凉拌黄瓜，最下面还有双人份的米饭。
孟方其一边架炉子一边说：“赶快尝尝，老黄的手艺可不是谁都能吃到的。”
周樾尝了一口，酱香深入到鲜嫩的肉质中，丝毫尝不出羊肉的腥膻味，好吃到他有点想感叹：“孟老师你也赶快来吃饭吧。”
孟方其好容易引燃了碳，正好让碳先烧着，坐过去和周樾一起吃饭。
周樾又尝了一口羊肉，好奇道：“黄哥是厨师吗？”他觉得这种能媲美老字号餐馆的手艺，大概是经过什么专业的学习才能出师的。
孟方其也吃了一口，烫得他呼了两口气，口齿不太清晰：“不是，我也不知道他具体是干什么的，但是什么都会。”
老黄身上一股江湖气，放在影视剧里得是三教九流的代表人物，外表和看起来是完全不会和孟方其有联系的那种人，可是两个人的关系却似乎意外地好，在周樾面前说话像是打哑谜，弄得曾经自以为很了解孟方其的周樾失去了掌控感，他有点好奇，又有点失落。
孟方其放下碗，看向周樾，目光里带着柔和的笑意：“想问什么就问呗。”
就这样闪亮亮地到山上约会了(o_0)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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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想问什么就问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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