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黑伞的伞撑开在头顶上,段安以为那是墨恒在为他遮挡强烈的光线。
不过仔细一看可以看出来,只要是墨恒手被阳光照到的地方,都有些起疹子般的红。
他突然想起他出去买菜回来,跌倒在地上,脸上是如火一般的滚烫。
他想到了两种可能,究竟是墨恒的这具身体承受不了阳光呢还是那个“鬼”?
墨恒把段安刚送到家门,刚才的隐忍克制已经到达了极限,随着门“咔哒”一声打开,他猛地抱起段安往房子里走。
段安也是被他吓了一跳,恶狠狠地盯着他,连连挣扎。
“你放开我,”段安生气,“你再这样我报警了!!”
墨恒突然停顿下来,皱起眉头:“你为什么要报警,你要报警抓你丈夫?你讨厌我?”
段安顿时生寒,那种可怕的感觉又来了,特别是现在他能看得见,很直观地感受得到墨恒生气的眉眼。
他说过不许讨厌他,而他刚刚用语言讨厌了他?
“没……没有。”段安已经能看到他难过的嘴角随着情绪的波动开始抽搐快要抑制不住地扬起来了,立马阻止道,“我不报警,你能放我下来吗?”
“可是我想看你的眼睛。”墨恒语气似是有些委屈,但却不放手。
随后,那双有力的手突然把他高扬起来,从下往上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的眼睛。
似乎比刚才在医院的更加疯狂,更加热烈。
看完后还把他放沙发上,还没等段安反应过了,他就使劲亲着他的眉眼。
这让段安浑身痒痒的,又根本挡不住面前这个人,他像是根本抵挡不住主人进攻的小猫,连挣扎都是徒劳。
最后他只能无奈道:“好了行了,知道你喜欢我的眼睛了。”
“嗯。”墨恒见他这样说,最后再亲了一下他。
但是最后一吻落下,段安便一股难受之气涌上来,胸·部也开始剧烈起伏,他变得难受。
“安安。”墨恒紧张起来,他快速抽了几张纸给段安。
段安抓回去就使劲咳嗽,猝然,一朵血色之花绽放在手中,令人一颤。
墨恒蹲下来,看着他胸·前那两朵萎靡不振,失去了生机与活力的花朵,含情脉脉地看着段安,“今晚,我能种小白花吗?”
段安霎时耳朵红到耳根子底,撇过头去抿着唇。
但胸口起伏更加明显了。
心里想着不能答应他,他是一只“恶鬼”。
墨恒用手轻轻帮他顺着脊背,“安安?”
“只有这一种方法吗?”段安声音很虚弱,刚才的血抓在手心让他在颤抖。
“嗯。”墨恒道。
段安咬了咬牙,满心满眼的不情愿都只能化作没办法,他还没让母亲看见他的眼睛呢,不能就这么没了。
他抱怨道:“那不许欺负我。”
墨恒欣喜,张扬的嘴角在段安背后扬起,似是终于没有感受到爱人的恶意那般开心。
……
暮色降临,段安因为刚答应了墨恒什么东西,内心反而更加紧张了,比平时紧张不知道多少倍。
他能看到墨恒在忙碌,围裙后背的背影挺括,但切割肉的时候手起刀落,能让人汗毛倒立。
“谁能想到一个礼拜前他连饭菜的味道都不知道呢!”
这到底是“鬼”对于残暴的本性吧。
“该死,早知道不答应他了。”
饭菜好了后,墨恒还在照样地喊他,“安安,饭菜好了,你是自己走过来还是我抱你?”
段安:……
段安当然选择自己走,他的想象跟随着明亮清晰的眼眸已经能把自己的羞耻感放大,走过来后,他仔细看了一下菜,色泽很鲜,不是他想象中的黑色,他还生怕这不是人类能吃的东西呢,之前看不见,他只是当填饱肚子。
现在看来,食物应该是没问题。
墨恒给他舀了一碗虾仁的菌菇汤,然后解了围裙一脸专注地看着他吃,满脸的期待感都快涨到段安脸上了。
段安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如果他真是个人,自己应该很幸福吧。
晚饭过后,就到了洗澡环节。
墨恒奇怪地看着窝在沙发上的段安,看了一下时间,八点半了,他怎么还不去洗澡。
“难道反悔了?”
不过他是不会允许反悔这件事发生的,今晚的小白花他是一定要种下去的。
“安安,该洗澡了。”他呼唤道。
“好。”段安回应着,只是不动作。
墨恒:“?”
“你不去洗吗?”
段安这才恍然大悟,他能看见了,还在等谁给他洗澡?!!
于是他很快去收拾衣服进去洗澡。
太久没有自理,他进去后甚至不会调温,打开花洒一阵冷水如冰花一样炸开在他的脑袋上。
“啊——”他寒凉地喊了一声,“我……居然动手能力这么差吗?”
墨恒听到喊声,立马走了进去,看到段安僵在浴缸里瑟瑟发抖。
但一看到墨恒进来更紧张地把自己缩紧。
“你……你不要进来!”他抖着嘴角,颤颤巍巍地说道。
墨恒把袖子带起,冷静着面孔,不由分说地上前,“我来帮你。”
其实就是很平常的擦拭,墨恒也没看什么,做什么,仿佛再平常不过的家事而已。
只是段安能看见后眼睛冲击力太大了,太暧昧了,此刻羞涩比害怕更胜一筹。
但墨恒不懂,看见段安发愣还奇怪地看了一眼。
也是!这个在梦里习惯了的人怎么会懂!
“好了。”墨恒道,“以后不会就叫我,还冷吗?”
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将人类的人夫感伪装得极好,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真的从良了呢。
从良就应该离开才对。
段安摇摇头,“不冷。”
现在距离害怕更近一步了,段安吹干头发躲进了被子里,心脏“砰砰”地开始跳动。
很快脚步声来临,新婚新郎的那种奇怪的感觉莫名而来。
男人悄然到了他身边,又站了好一会儿没动。
段安感到奇怪,把头钻出被子,试探性地往墨恒的方向看过去。
而墨恒,此刻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呼——”
此时不按开关灯自动熄灭,段安的恐惧感油然而生。
因为窗帘没拉,他仍能看到墨恒阴沉的脸透露着跃跃欲试的兴奋。
墨恒坐在床边面向着他,那空灵的呼唤再次而来。
“过来。”
段安不知怎么地,入了迷般乖乖过去随后习惯而温柔地与他拥吻,投入他宽大的怀抱。
一如梦里的那个怀抱。
在他很快意识到是自己主动的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睁开眼睛看着我,亲爱的。”那个鬼魅的声音说道。
于是段安就睁着他水亮的眼睛,把在梦里没看清的都看了个遍。
随后,他又听到那个声音环绕在他耳边,“叫老公。”
“老公。”这一次,这两个字就这么轻易地从他口中脱口而出了。
就在这一声暧昧的称呼下,几朵小白花蹭蹭地冒出来。
似是欢喜地生长在一片新的土地上。
……
耀眼的白光照射进来时,他知道,那只“鬼”不在家了。
起来时,他不小心肘曲了一下,浑身居然有些酸痛感。
“都说了不要欺负人了……”
他一歪一扭地走下去,心情被破坏了不少。
不过坏心情在看到院子外艳丽的花朵时,烟消云散。
他今天得出去一趟,让母亲看看他的眼睛,而不是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于是拾掇了一下,他便出门了。
刚到家门口,就撞到了母亲。
母亲刚开始还愣了一下,看到是她的儿子之后霎时潸然泪下。
“母亲,我眼睛好看吗?”段安朝母亲笑道。
母亲嘴角半笑不笑,一来他是感到欣慰,二来,他儿子天生不是蓝瞳现在却蓝得妖冶。
她心里不免担忧起来,但还是道:“好看好看。”
“母亲您要去哪?”段安看见她手里拿了些符纸便问道。
母亲晃了一下符纸,“刚想去一趟庙里,问问承远大师还有怎么办法,不过你来了暂时不去了,先进来吧。”
段安一进门,就看到房子里真挂上了喜庆的红色。
看来母亲也是对那只“鬼”的警惕性极高。
“安啊,这眼睛是如何好的?”母亲仔细观察着他的眼睛,发现这一对眼睛好的极其完美,简直像是天生一样。
“‘他’带我去的医院,去一次就好了。”
虽然他也不知道怎么好的。
母亲沉思了一下,心想那只“鬼”果然有本事。
“那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奇怪的事,比如想吃掉你杀掉你之类的?”
“他性情古怪,他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想杀我,不过他暂时没有,甚至……”
甚至在延长他的寿命。
“什么?”母亲疑惑。
段安摇摇头,“我不知道他怎么想法。”
母亲看他气色好多了,也没往什么危险的方向想。
似是暂时松一口气般,又趁此机会问道:“就算现在是好的,但有这阴煞的东西在身边太危险了,你知道他什么职业了吗?”
段安问不出来,但他回想了一下,上次在礼堂,他对鬼魂说的话很像是高高在上命令的语气,于是抓住这一点道:“母亲,他有可能是什么阴司,黑白无常之类的,反正我能确定,他职位比一般的鬼要大。”
母亲攥紧手中的符纸,冷汗直冒,如果是这些个职业盯上,恐怕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咯。
看出了母亲的担忧,段安也垂眸,不知如何是好,如果赶不走难道他要一辈子和“鬼”在一起吗……
母亲叹了口气,“他能盯上你,说不定你身上有什么东西被他看中了。”
他儿子打小体弱多病的,还能有什么东西那玩意儿能看上了呢……
“你这双眼睛好了,改天我还是带你去承远那看看吧。”
段安“嗯”了一声,又想起上次亲戚那事,“大舅,姑姑他们都还好吧?”
说起这个,母亲脸上的整个皱纹都起来了,一脸哀怨,“你还提他们干嘛,上次婚礼来是来了,我都不知道他们背后怎么说你呢,这会儿电话也打不通,敲门门也不开,他们是铁了心要与我们断了关系……”
“这样吗……”舅舅姑姑们虽然谈钱色变,但是连人都联系不上这也太……太古怪了。
上次婚礼结束,他们甚至都没上来询问一声,打个招呼什么的,本以为他们还是愿意亲近自己的,没想到……
段安握紧母亲的手,低声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
由于外出时间不能太久,段安连饭都没吃就回去了。
到小区门口的时候,保安一时没认出他来,没给开门。
“你是……”他眯着眼睛,看着这位衣着儒雅又纤瘦白嫩的青年,好半天才认出来,“是墨家那位媳妇儿吧?”
段安叹息,他似乎已经习惯别人对他这个称呼了,默默点了点头。
保安放他进去,随口道:“这眼睛真的假的?还是戴的美瞳?怎么会这么好看啊。”
“啊……”段安觉得如果别人认为这是美瞳其实更好,至少不会吓着别人,遂点头承认。
哎哟……这款式好,我闺女就想要这种的。”
段安没时间跟他唠,马上想离开。保安又叫住他:“段先生,有件事想跟你说一下。”
段安:“嗯?”
“你快结婚那前两天,是不是有一堆装饰工人来过?”
这事都过去这么久,怎么会突然提这个……
而且,他当时是个瞎子,没什么情绪,现在想起来,他确实有点不太喜欢那个女工人。
“怎么了?”段安直接问道,语气里没有什么情绪。
“你不知道?”保安皱着眉,“我以为是他们撞邪了,女的那个不知得了什么病死了。”
死了?
“什么时候?”
“就是第二天晚上死的。”保安懊恼,“这……当天不是去了您家嘛,我就想问问当天房子有没有闹鬼。”
当天他一直在家,除了能听到他们说话的声音外,其他什么声音都没听到。
不过说到鬼,他们家确实有一个,不过他也不在家。
“没有,”段安说,“会不会是她吃错了什么东西?”
保安苦恼地摇头,一脸可惜,“那……这就不知道了,年纪轻轻的,长得还挺好看的,怎么突然就……”
“嗯……”段安找不到思绪,不过应该与他们无关,遂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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