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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秘密

入秋了。

林寻忆转眼已经在江府呆了一个多月了。她性子开朗,其实没过多久就已经和府上的丫鬟伙计们打成一片了。可没过多久,江辞故就不准她总是和大家一起玩了,她本能地感觉到江辞故有一点生气了,总是要求她端茶送水,磨墨涤砚,像一个小丫鬟一样。

林寻忆倒也觉得没什么,毕竟江辞故经常给她送新奇的小玩意儿,还有各式各样的衣裙首饰,最重要的是让她有了归属感。因此,她还是愿意哄他开心的。

总体而言吧,在整个江府她还是能横着走的。唯有阁楼,江辞故是绝不允许林寻忆踏入的。林寻忆也曾问过她在府里的小伙伴们,但她们也是支支吾吾的,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林寻忆有反骨,越不让她知道的东西她越要知道的。她也知道自己有点得寸进尺,可不知道为什么面对的是江辞故,她就一点也不害怕。

于是,就有了林寻忆无比献殷勤的一天。

寅时:闭着眼睛摸去厨房。(江辞故被厨房叮叮当当的声音吵得睡不着。)

卯时:端着甜汤敲响了江辞故的房门。然后被丫鬟们拉下去了。(江辞故刚睡着,被咚咚的敲门声震醒了,忍着怒气传令叫人拉林寻忆下去。)

辰时:本着不浪费的原则,和丫鬟们准备分了做好的甜汤。(江辞故从房间里出来了,发现没有自己的一份,一把将林寻忆没喝完的半碗抢过来喝完了,然后面无表情地评价道,“一般”。)

巳时:躲在自己的房间里思考江辞故是不是生气了。(江辞故回味那碗甜汤,还想喝。)

算了,还是得靠自己……

夜幕低垂,万籁俱寂,一轮弯月悄然挂上黛色的天幕,洒下斑驳陆离的银辉。

林寻忆悄悄离开自己的寝房,猫着身子准备夜探江府阁楼。在经过江辞故的门前,屋内烛火微微晃动,她谨慎地驻足片刻,随即又乌龟般地挪步前行,不发出一点声响。终于在她即将转角上楼的时候,门“嘎吱”一声开了。

少年外面就披了件深蓝色的中衣,衣诀在秋风中翻滚。

他本想着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映入眼帘的却是她身着一袭轻盈的白色衣裙,裙摆随着步伐轻轻摇曳,如同晨雾中绽放的百合,清新脱俗。衣裙的材质或许细腻如丝,柔软滑顺,贴合身形而不失飘逸;或许是轻盈的纱质,微风吹过,便能隐约窥见内里细腻的肌肤与曼妙的身姿,增添了几分朦胧美感。

“你要去哪?”他一开口便觉得自己的声音比以往更加低沉,显得略微沙哑。

林寻忆更是借机岔开了话题,她面上浮现出担忧的神色,“阿辞哥哥,你嗓子怎么哑了,入秋天凉,哥哥快回去休息吧,我也要回去休息了呢。”

这是林寻忆第二次这么喊他,尽管知道少女是故意的,他轻笑了一声,“阿寻穿得少了。”

少女愣了一会,她没想到江辞故会这么说。

“阿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你亦不可恃宠而娇。”江辞故的声音淡淡的,话里话外都在警示林寻忆。

此时此刻的林寻忆才感受到自己的举措是有多么不堪,江辞故的那句恃宠而娇让她内心掀起了波澜,确实如此,她仗着江府上下对她的喜欢竟然做出这样出格的事情。她要明白“寄人篱下,知足常乐”的道理,以前那些年吃的亏竟然一点记性也不长!不行必须改。

于是江辞故就见林寻忆扬起了笑脸,一如初见般那样亲切又疏离,“兄长所言我都记下了,我先回去歇息了。”

江辞故顿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他又叫住了林寻忆,“明天可以为我再做些甜汤吗?很好喝。”

“当然。”她没有再回头了。

从那天起,大家都知道林寻忆和江辞故闹矛盾了。林寻忆还是见谁都笑眯眯的,但是大家都看出了她的疏离。

秋后的江府慢慢热闹起来,竟是有不少人来拜访。所有拜访的人都与江辞故在阁楼上议事,周伯会带客人前去,阿鸢她们会上去奉茶。府上大概也只有她不能去阁楼。

她不在意,每当有客人来她就在房间里做自己的事情。

直到有一天有人敲响了她的房门,中气十足地在门外喊,“江辞故!你给我出来!”

林寻忆推开了房门,眼前的少年看起来和她差不多年岁,身着一袭耀眼红衣,外袍如火,织锦之上绣着流云祥鹤,内衬则是洁白如雪的长衫,与热烈的红形成鲜明对比,恰似冬日里初绽的寒梅,清丽脱俗,不惹尘埃。少年郎眉宇间英气勃发,举手投足间尽显少年人的朝气蓬勃与洒脱不羁。

崔时与这才发现自己敲错了门,竟是一个小女娘住在这里,双手不自觉地交缠在一起,显得有些局促不安。他不自然地开口道,“对不住啊,小娘子,我敲错门了。”

“没关系的,他可能在楼上吧”,林寻忆看着少年的脸悄然爬了两朵红云,觉得非常可爱,她认真地说,“你长得好漂亮啊。”

江辞故刚下楼便听到了这样一句话,少女亮晶晶的眼睛望着红衣少年,而此刻崔家小公子的耳朵已经红得滴血,不敢再看小女娘。

江辞故忽然觉得今天的阳光真刺眼,他皱了皱眉,喊了一声“崔时与”。

崔家小公子此时如获大赦般地跑到江辞故身边,悄悄地问他,“这小女娘是谁啊?”

不等江辞故回答,林寻忆就开口了,“我叫林寻忆,是…江府的客人。”她忽然让崔时与伸出手来,紧接着一条编织得极为精美的红绳静静地躺在红衣少年的手上,编织的手法极为细腻,以金刚结为基础,又系着一枚雕工精细的福字玉坠。

“这红绳很衬崔小公子呢。”林寻忆满意地点了点头。

“那我呢?”江辞故的拳头不自觉地紧握,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隐忍地看向林寻忆。

林寻忆看着江辞故这幅样子,突然联想到了自己小时候,那种看到别人有自己没有的心情,她别扭地不去看他的眼睛,“你的手串我还没做好,但是前几天做好了一个香囊,送给你的。”

江辞故紧握的双拳一瞬间松开了,他的睫毛轻轻地、不自觉地眨动起来,眼前的小女娘递过来一个月白色的香囊。

香囊的绣工极为精细,每一针每一线都蕴含着小女娘的心思与巧思。她以银线勾勒边缘,勾勒出一幅幅简约而不失精致的图案,或是淡雅的花朵,或是轻盈的云朵,每一幅图案都栩栩如生,仿佛能随风轻舞。香囊有淡淡的茉莉花香,是林寻忆身上常有的香。

他传令让周伯带崔时与先上楼候着,接着将月白色的香囊系在了腰间,蓝白相映,和林寻忆想象中一样好看。

“阿寻,好看吗?”

“好看的。”

“那我和崔时与谁更好看?”

“…”

林寻忆被他噎住了,瞧他那认真的神情,他谨慎地回答道,“君美甚,崔公何能及君也?”

江辞故放声大笑,伸手轻轻地捏了林寻忆的脸,“阿寻怎么这么可爱啊!”

林寻忆有些无语,想要转头回房间。

江辞故却抓住了她的手,不敢看她的眼睛,很轻很轻地问她,“阿寻,你原谅我了吗?”

“我没生气。”眼睛却心虚地往四处瞟。

“阿寻,是我上次说的话太重了,对不起。” 江辞故拉着她的手贴向自己的脸,“原谅我,可以吗?”

其实林寻忆根本没生江辞故的气,只是在生自己的气。她觉得自己对江辞故太依赖了,下意识觉得人家什么都得告诉她。

她想了一会,才哼了一声,“那我今晚要吃一品锅。”

“好,我吩咐周伯去做。”江辞故一口答应了。

“那你去忙吧,我回房间了。”林寻忆转身离开。

江辞故刚上楼,便被崔时与拉住袖子 ,一脸八卦的样子,“江辞故,怎么样,你和那个小女娘和好了吗?”

江辞故面无表情地看向他,随后看向他系在手腕上的红绳,吐出两个字,“拿来。”

“什么拿来,你你你,你不会要我的红绳吧,林小娘子送我的我才不给你呢。”

江辞故坐下押了一口茶,轻蔑地看向他,“没我的香囊好看。”

“……”

“说正事,崔府最近出了问题,好多小丫鬟在夜里听见有人叫她们的名字,就像在耳边呢喃,她们挣扎着醒来却发现是一场梦。”崔时与说完还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你可曾听到?”江辞故问。

“当然没有了,我身上带着的可是崔家祖传的法宝,邪祟可不敢近身。”崔时与略微自豪地扬了扬头。

说罢,他又想起离家时阿母说的话,端正了容资,朝江辞故作揖道,“徽州崔家恭迎朝奉。”

江辞故闻言挑眉,看来不得不走一趟崔家了。

林寻忆对此浑然不知,还满心欢喜地等待着吃一品锅。

刚出房门,又见到了那个崔家小公子,他此刻似乎非常地亢奋。一看到林寻忆,他便冲上前来,“林小娘子,江辞故这几天可能要去我崔府上做客,你要不要一起来?”

林寻忆略微惊讶,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才来请江辞故出府了,她略微思索了一会儿,倒也觉得不错。

正准备答应的时候,江辞故却出声了,“她不能去崔府。”

林寻忆不服,想和他争论一番,却看见江辞故眉头紧锁的样子,看来这次的事情不一般。

崔时与见二人之间的氛围一瞬间压抑下来,调笑道,“有你在身边有什么不能去的?”

林寻忆觉得这句话说到她心坎里去了,不知道为什么在江辞故身边她就觉得很安全,留她在江府其实她还是有点害怕的。

“哎呀,林小娘子,你可不知道刚才江辞故说你送我的红绳不好看呢?”崔时与此时又添了一把火。

“什么?”这下是林寻忆和江辞故异口同声说出口。

江辞故眼神忽然冷峻下来,朝崔时与瞥了一眼,那一眼的意思崔时与读懂了,你是不是找死。

林寻忆知道崔时与这话是故意的,于是佯装生气道,“带我去,不然你就把我不好看的香囊还我。”

江辞故有些无奈,懒洋洋的语气里还带着几分宠溺,“好,带你去,所以我的手串什么时候做好?”

“看我心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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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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