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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捕快

我觉得我们好像漏了点什么。

张捕快这话在此时响起,不亚于一声晴天霹雳。

眼下正值盛暑。单单是坐在客栈中同张捕快分析案件,已足够令人挥汗如雨,更何况连日没日没夜地追捕凶犯。如今距离凶手初次行刺,已有九日之多,不仅未尝亲眼见过凶手真容,况且一路紧赶慢赶、严加护卫,还是给那狂徒可乘之机,前日夤夜,刺杀太尉险些得手——讲到此处,张捕快神情凝重,眉头轻蹙,如临大敌地环视四周,尽管四周只有我与他二人。

——这是活该,我低声骂道,谁教他不识天高地厚,日日搜刮民脂民膏还则罢了,明知有人刺杀,还避开守卫去逛青楼,不是找死是什么?

彼时一通臭骂之后,太尉给我和张捕快下了最后通牒,要我们十日之内将凶手缉拿归案。谁知九日过去,别说缉拿,我和张捕快连凶手一根寒毛也没见过。三次刺杀,现场所留仅是一柄短剑、一根**针,外加几个脚印而已。据太尉府上家丁称,那刺客身形修长、轻功了得,府上房客一齐出阵,也未能拿下。

你猜,抓不到凶犯,我们会如何?

酷暑的阳光热量惊人,客栈里四处弥漫着木料香气。我伸手抖了抖紧紧粘在背上的衣服,被汗水湿透的布料凉一激灵,再看看同样大汗淋漓、眉头紧锁的张捕快,端起茶壶,不禁叹了口气。

张捕快半生胜意,小二十年来,几乎没有他破不了的案、捉不着的贼,京城也算传遍了张捕快神探的盛名。谁料人至中年,却遇上如此棘手的案子。太尉虽贪奸邪佞、无恶不作,却于张捕快有救命之恩,教他即使厌烦,却也只能听命。

谁也不知,十日大限一过,我与张捕快,以及一干弟兄将迎来怎样的结局。太尉喜怒无常,府中下人、平民百姓皆常遭不测。每每设想至此,便觉头顶似悬有铡刀,冰冷可怖。

在张捕快的沉默中,我轻手轻脚地放下茶壶。人脉,势力,到了此时皆不顶用。其实我清楚,张捕快亦清楚,如此武林高手,太尉的命,并不在我与张捕快行动快慢,只在凶徒一念之间。能否逮捕凶手,取决于凶徒是否愿意冒着暑热再次行凶;假如此人自此销声匿迹,我们便再无捕获他的可能。

你猜,倘若太尉死在十日大限之前,我们会如何?

张捕快执意要于夜里返回太尉遇刺的青楼寻觅线索。他觉得我们一定漏了点什么,甚至不惜亲自跃上屋脊,寻觅线索。然而不出所料,又是空手而归。回家的路途径太尉府,我抬起头,看看檐牙高啄、气派非常的大门,莫名不忿。

当夜倒头便睡,此话不提。次日清晨,我被一阵急促的拍门声唤醒。开门,张捕快叫我加紧洗漱更衣,前往衙门。太尉昨夜突遭不测,今日清晨被发现死于房中。身旁,仅有一根**针。

然而,太尉确是遇害了。

下人、妻妾,对此皆一无所知。张捕快盘问无果,返回房中,同我饮茶解渴。

放出海捕文书去吧,我说。

张捕快点点头。

很快,太尉府的下人们便散去了。

民间传言,说太尉于朝中得罪了人。很快,朝廷派下新官员,依旧入住太尉府,旧太尉遇刺一事,似乎除了几张海捕文书,什么也没留下。

不日,一逆贼刺杀皇帝未果,被推出斩首示众。江湖传言,他是武林高手,轻功了得,曾经刺杀太尉得手,然而,高手拒不承认。

那日看过斩首,我去张捕快家饮茶。无意,瞥见他袖管藏的**针。张捕快不恼反笑,道是:

你猜,太尉是谁刺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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