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挞的目光从左向右扫了一圈，参加考试的玩家一部分表情痛苦，眼神混沌、涣散，还有一部分已经没有任何表情，眼窝里装着的仿佛只是一颗塑料球，没有任何光泽，无限向这些面目模糊的鬼同学趋同。
这些玩家的表情验证了她的猜想，如果乖乖将答案涂在答题卡上，会遭遇精神污染，在不知不觉被侵蚀心智，等到把所有的题目涂满，大概就会彻底留在这个考场。
所谓的考试，是陷阱。
既然是陷阱，又无解，这种时候，弱小无助的考生还有什么方式比直接询问监考老师更好的选项呢？
监考老师的职责就是监督考生遵守考场纪律，以及为考生提供帮助，看到有考生举手，白星河走到教室最角落举手考生的位置。
苏挞很直白地问：“老师，学校统一发的答题笔是不是有问题啊？为什么我闻了以后头晕目眩的呢？”
她一开口，惊醒许多还没彻底在梦中沦陷的考生。
教室里响起一片扔笔的声音，仿佛那是什么烫手山芋。
刚刚就像是做了无比真实的噩梦，一轮接一轮，在梦里，变成被许多人踩踏的老奶奶，变成一滩被车碾碎的肉泥，变成被谩骂的视频主角，变成被以各种残忍方式杀害的邻居家的小明，在的痛苦和绝望过后，又在下一题中，成为肆意践踏剥夺他人的生命的恶人。
噩梦的感觉无比真实，甚至意识不到自己在做梦。
平时就算上课的时候再想打瞌睡，在考试这种紧张的氛围下，也很难会产生困意，更别说是在这种随时会死的恐怖游戏中。
监考老师并没有对这个问题作出回答，但答案是显而易见的，答题笔有问题。
此刻清醒过来的都是答题慢的，答题进程已经过半的考生却反而没那么好运，许多都已经在一层一层醒不来的梦魇中，失去了反抗的**——不必再受人类道德秩序的约束，永远在梦里当一个凌虐别人的主宰，似乎，也挺好的。
就这样放弃作为人类的资格吧。
苏挞又问：“老师，我可以用另一支笔把答案直接写在试卷上交给阅卷老师批阅吗？”她晃了晃手里的黑色中性笔。
监考老师答了两个字：“可以。”
每一名考生都有两只笔，一支中性水笔，一支涂答题卡选项的铅笔。
那只水笔的气味要正常得多。
外面世界的考生在大大小小的考试中习以为常的共识是：在答选择题时，考试结束时上交用铅笔涂写的答题卡才算有效作答。
但大家忽略了一个事实，游戏世界只看“规则”而不是常识，广播都没有告诉过考生要把答案涂在答题卡上。
相反，关于答题卡的规则有两条：答题卡不得折叠，不得涂抹；请各位同学认真填写答题卡上的姓名。
“不得涂抹”这条规则紧跟在不得折叠之后，按照既定思维，会理解成不能在答题区域外乱涂乱画。
但如果原本的意思就是答题卡上除了填写姓名，不能有任何涂抹呢？
这是一个依据语言逻辑设计的误导陷阱。
这些面目模糊的无脸同学还有教室里令人窒息的臭味，是生理和精神的双重污染，在考试开始前，就已经在蚕食着他们的理智。
就是为了让更多人毫无所觉地自己踏进去。
而没有通知考试结束时间，就是为了在无形中给考生增加压力，催促玩家尽快完成题目。
真是个充满恶趣味的游戏。
经过苏挞的提示，一些玩家陆续想明白考试的陷阱，擦掉答题卡上的铅粉，换了另一支笔直接在试卷上作答，只要不被误导，试卷上的题目都非常简单，几乎看一眼就能选择出正确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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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挞注意到，在几乎教室里所有人都回头的时候，前排的张淑冉却仍旧背对着她，而且趴得很低。
是因为那张备用答题卡吗？
正在这时，她的思绪因一个声音中断。
“还有其他问题么？”监考老师白星河仍站在苏挞旁边，俯视着这名第一个向老师提问题的考生。
苏挞仰着头，勾勾手指：“白老师，能不能再靠近点？”
她举手叫老师过来的另一部分原因，是想说一点更重要更私密只能两个人咬耳朵的悄悄话。
白星河很“听话”地伏低身子，将耳朵靠过去，也不知道谁是学生，谁才是老师。
“老师，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啊？”苏挞的声音很低，用的是气声，自然而然的，带着热意的呵气跟随者声音一起，吹拂进监考老师耳中。
不知道这位白老师会不会回答她这个与考试无关的问题。
白星河侧着的脸微微向苏挞偏了一点，对视的距离极近，各自的面容清晰的出现在彼此的瞳孔中。
前排的简瑶本来是想眼神求助一下让她安全感十足的室友苏挞，看到这一幕，瞳孔大地震。
别人都在考试，她们在干什么！
在简瑶心里，神秘室友苏挞的形象瞬间又高大了许多。
在上一个副本中，有一个老玩家告诉她，别看有些NPC人模人样的，其实这整个游戏都是鬼怪的游乐场，吓得她在游戏里看谁都像鬼。
此刻她脑海中想的是，难道为了多得到一些通关信息，苏同学是可以牺牲自己跟鬼怪NPC贴脸的吗？！真是让人好有安全感！
这位白老师只说：“请考生专心考试或离开考场。”紧接着便回到教室最前方，眼神没有一丝波动。
苏挞倒是不意外，只是有点遗憾没能得到想要的答案，考完试监考老师应该就会离开了，这位白老师在这个游戏里到底是什么角色呢？
她按捺住好奇，提笔完成了这张简单的试卷。
在所有人都答完试卷后，却没有预想中迎来安全的信号，反而，教室变成一个巨大的熔炉，滚烫的空气灌进口鼻，难以呼吸，灼热的窒息感扼住所有人的喉咙。
“怎么回事！”404宿舍的李欣从座位上弹起来。
因为此刻的凳子也像是被烧红了的铁板一样，烫屁股！
[叮，503考场最先完成考试，学习刻苦的孩子们将获得学园奖励，即将开启有趣的追逐战！]
一个窝了一肚子火的考生吐槽脱口而出：“神特么有趣的追逐战！这是奖励吗？哪里有趣了？！”
教室温度在不断升高，每个人的额头上都渗出不止一层汗，顺着脸颊，大滴大滴的落在地上，还有嗞嗞的烧灼声。
按照这个速度，不超一分钟，身体里的水分就会被烤干，成为一具枯萎的尸体。
向宽阔的地方逃生是人的本能，一个离门最近的女生在升起热浪的时候就第一时间往外冲，可是慢了一步，正好撞在一个无脸同学的身上，向后跌坐到地上，手掌被地面烫起一片水泡。
下一秒，就像考试前那个男生一样，因为碰触了无脸同学，在很短的时间里被取代身份，刘海和披在肩头的发丝一点点被削落，成了标准的没有头帘遮住眼睛的齐耳短发，瞳孔渐渐失去光泽，变成模糊的一张脸。
新的“女同学”摸摸自己的五官，嘴角浮起一丝还不太熟练的微笑。
这下，被堵在座位上的剩余存活考生谁都不敢轻举妄动，只要碰到就会变成这些可怕的东西，比被烧死还要令人恐惧。
骚乱中逃跑，很容易出现肢体碰撞，碰到就会异变，此刻这间教室就像一个丧尸笼子，非常不安全。
雪上加霜的是，前排有几个无脸同学站起来，身体发出像木偶一样咯吱咯吱的声音，堵在门口。
404宿舍三个人下意识就看向苏挞，眼中是一种无声地信任和依赖，毫无缘由。
苏挞微微皱眉，既然是一个游戏，就不会出现死局，把一个考场的人都彻底封死在这里，没有意义也没有乐趣，如果是她，就不会这样设计。
刚才系统提示追逐战……
苏挞目光锁定考场里唯一一个代表考场秩序的人——监考老师，发现对方就像台断线的机器，眼神严肃而死板，神情和昨天遇到的那个少女的确判若两人。
她怔了一下，压下疑惑，开口说：“老师，着火了，您不组织我们逃生吗？”
监考老师这才意识到应该做点什么似的，走到门口，拉开教室唯一一扇门，仍是不紧不慢：“请各位同学按座位号码有序离开考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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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005惊叫学园x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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