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挤出人群,往人少的地方走去,进行所谓的“进一步说话”。
唐晚的随从宁安扯了扯他的衣服,低声说:“少爷,要不我们别去了吧。这里越走越偏僻,万一——”
他的话没有说完就被唐晚打断:“没有万一,我无条件任务秦哥哥,当然也包括他身边的人。小安子莫怕,本少爷罩着你。”
宁安:“……”
他家这位少爷呀,哪天被人骗了可如何是好。
看来只能他多替少爷留个心眼,好好保护少爷了!
宁安攥紧拳头,一脸正气凛然。
谁敢欺负他家少爷,他就……他就去搬救兵!
一行人很快脱离热闹的集市,来到一处背风的亭子。
此处环境奇特,在寒冬腊月里,周围却郁郁葱葱的,一派生机。
偶有轻风拂过,带着一丝暖意,竟是比晚春时节还要暖和些。
楚时放眼望去,此地不但温暖如春,甚至有不知名的小花正开得热闹。
“嘿,这地方有意思。”他找了块大石头坐下来,由衷赞叹道。
唐晚得意道:“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谁找的地方!”
宁安一见自家少爷把众人引到了这里,心里的那丝担忧彻底消失无踪。
此处名为“温湖”,这座亭子建于湖畔,因湖而得名“温亭”。
温亭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唐家在楚城乃百年望族,出入这里自然不受拘束。
三人围桌而坐,宁安立于唐晚身侧,以便随时伺候。
不多时,便有人端了茶和小食上来。
冬日里围炉煎茶的氛围顿时就有了。
楚时没想到自己在二十一世纪没体会到朋友圈爆火的围炉煎茶,来到这数千年前的姜朝倒是直接沉浸式体验了。
“月公子,咱们就开门见山吧。”唐晚吃着宁安剥好的橘子,直言道。
“嗐,算了,我觉得不用谈了。”唐晚突然又开口道。
楚时愣住:“啊?”
“我的意思是,一个月五十两银子,秦哥哥到我府上做我的老师。”唐晚快人快语。
“五……五十两银子?!”楚时咋舌。
是他对唐家的财大气粗有所误会,看来回去得好好看一看唐家的面板。
不是,他说的借一步说话并非指坐地起价……这位唐公子似乎误会了什么。
这时,一声冷嘲清清楚楚地传来:“呵。”
唐晚和秦子明几乎同时皱眉,前者一脸不耐烦,后者一脸无可奈何。
楚时一看这两个人如出一辙的皱眉动作,乐了。
看来这其中有他不知道的故事。
他最爱看戏了。
只见一个红衣男子款款走来,来人剑眉星目,乌发高束,腰间佩有宝剑,器宇轩昂。
他毫不客气地在空位上坐下,精美的佩剑往石桌上一放,字字铿锵:“有些人该不会以为有几个钱就可以为所欲为吧?”
虽然楚时十分想插嘴“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但他还是忍住了,因为他没钱,不能为所欲为。
唐晚反唇相讥:“有些人该不会以为有钱不能为所欲为吧?呵。”
楚时登时佩服地看着唐晚,这家伙把他想说的话说了,妙啊。
秦子明突然起身:“多谢唐公子款待,在下还有事,先行失陪。”说完后又朝红衣男子轻轻作揖:“上官公子,在下先告辞。”
唐晚:“不许走!”
上官越:“你站住!”
秦子明:“……”
楚时:“……”
这气氛有点胶着呀,他要不要说些什么来缓和缓和?
就在楚时摸不清这几个人到底什么情况之际,上官越再次开口:“秦大哥,你爽快些吧,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肯收我这个学生?”
唐晚也不甘落后:“就是。秦哥哥你就直说吧!”
秦子明依旧是那套说辞:“二位公子,实在抱歉,在下曾发誓这辈子不收任何学生。”
楚时:“……”
这么狠?
秦子明明明满腹才华,却不上京赶考,也不开门授课,连学生都不收,这是为何?
唐晚替他问出了他心中的疑惑:“秦哥哥,你这样有才华,不收学生不会觉得遗憾吗?”
楚时忙跟腔:“是呀,是呀,不收个学生多可惜!”
这一回,秦子明直接后退一步,声音里甚至带了几分淡漠:“还请唐公子不要强人所难。”
“秦哥哥凶人家。”唐晚突然换了一副可怜兮兮的面孔,“上官大哥,你要替我做主。”
楚时看得目瞪口呆。
不是,这唱的哪一出?
方才这两位不还在你一句我一句地呛来呛去吗?
怎么这会儿又统一战线了?
这局面他是越发看不懂了。
秦子明直接忽视唐晚的装可怜,依旧冷着声音道:“唐公子,希望你们二人之间的事情莫要牵扯旁人。”
他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听得楚时更加茫然。
见秦子明说完甩袖就要走,楚时忙跟两位姑娘道别:“我家公子倔脾气上来了,我先哄哄,改日再聊,改日再聊。”
唐晚被秦子明一句话堵得面颊通红,不禁不服气道:“秦哥哥真讨厌!哼!”
上官越冷声道:“一口一个秦哥哥叫得可真亲热。”
他越是冷嘲热讽唐晚就叫得越勤快:“秦哥哥,秦哥哥,我就叫了,你能拿本少爷如何?”
一旁的宁安早已习惯这二人的相处模式,每当这种时候只能无奈地摇头。
楚时追着秦子明跑了出去,一出温湖他就觉得浑身冻得哆嗦了一下。
这破地方可真冷啊。
真怀念老家的地暖和电热炕。
他脑子一抽,脱口而出:“秦子明,你站住!”
好家伙。
有一瞬间,他甚至怀疑自己上官越上身。
以前作为苦逼社畜时,他总是敢怒不敢言,生怕掉了工作,失去生活保障。
他何时敢这般硬气地喝住某个人?
这简直可以成为他人生中的高光时刻了。
秦子明真的站住了:“月公子有何贵干?”
楚时:“……”
这句话听着怎么恁像骂人?
算了算了,不能跟一个古人计较。
不打破砂锅问到底就不是楚时了:“秦公子缘何不肯收学生?”
问题出口,他才觉得自己这样是不是很不礼貌,很不顾及别人的心情?
但转念一想,他实习和上班的那些年还少顾及过别人的感受吗?
只不过是问一个问题而已,不要这么大的压力。
别把自己搞得像个男版圣母似的,怪累人的。
秦子明没想到这人会如此没有眼力见,一点也不懂得见好就收,竟还追出来刨根问底。
一向好脾气的他也不由微愠:“此时与你何干?”
楚时一时被噎住,半晌才吐出一句话:“因为我在找一个人。”
这话半真半假。
他的确在找一个人,但不是因为在找一个人所以问秦子明这个问题。
“你找人与我何干?”秦子明依然皱着眉。
楚时一听秦子明连续抛出的这两句话,顿时乐了。
这人可谓是将“关我屁事,关你屁事”八字箴言贯彻得彻彻底底。
“如果我说,那个人和你长得有九分相似——”楚时斟酌着用语,“你会不会觉得我在胡言乱语?”
秦子明的眉头皱得更深了:“我觉得你在编故事。”
楚时就知道秦子明不会信,于是破罐子破摔:“那我现在编另一个故事。”
“无聊。”秦子明终于不再端着那副儒雅的模样,满脸都是不耐烦。
“啧。”楚时忍不住轻嗤。
才这么几句话就把人给惹毛了。
除了长相,这人连脾气都像极了秦无名。
臭得很。
不过楚时才不怕他。
秦子明走得快,他就比他更快,几个大步就上山揽住对方的肩膀,语气轻快道:“怎么?心情不好?那我就舍命陪君子,请你喝酒去。”
“别碰我。”秦子明反手就要甩开楚时的手。
楚时料到他有这一手,早有防备,将其箍得紧紧的,根本没让对方有甩开自己的可能。
“是爷儿们就别磨叽了。”楚时半是拽半是拖地把秦子明架进了最近的一家酒楼。
一路上秦子明的脸色就没好看过,一直臭烘烘的。
直到落座后,他的脸色也没缓和几分。
不过楚时才不在意。
叫了几个下酒菜和一坛美酒后,楚时百无聊赖地玩着筷子。
他不禁感慨还是信息社会好,一部手机就可以打发时间。不像现在,他只能数筷子筒里有几支筷子,没一会儿就数完了。
二十三支。
这店小二不专业呀。
筷子怎么能是单数的呢?
多不吉利。
酒菜好不容易上来了,楚时兴致勃勃地拿起筷子直冲猪头肉而去。
见秦子明丝毫没有要动筷子的迹象,他索性夹了一筷子放到对方碗里:“筷子是干净的,我没用过。”
他下意识地觉得这人有洁癖,于是来了这么一句。
兴许是饿了,秦子明竟然没有拒绝他递出的筷子,开始慢条斯理地吃起来。
他刚吃完一筷子菜,楚时就端起酒杯说着敬酒词:“人帅又吃苦,肯定开路虎,来,秦公子,干了!”
秦子明觉得眼前之人奇奇怪怪的,总说些他听不懂的话:“什么是开路虎?”
楚时:“……”
糟糕,他不小心暴露了社畜的本质,一上酒桌就忍不住说些调节气氛的瞎话。
他忙找补:“我是说肯定打老虎,我这是祝公子将来飞黄腾达,有打老虎的本领呢。”
嗯,说瞎话还得是他,瞧这话圆得多么天衣无缝。
秦子明半信半疑地干掉了杯中酒。
在秦子明被楚时威逼利诱地喝了两杯酒后,整个人也放松下来,就连说话都透着孩子气:“月兄,我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
楚时也微醺,感觉面前的秦子明好像变成了两个:“你说。”
“我真的长得很像你要找的人吗?”秦子明打了一个酒嗝,如是问道。
闻言,楚时放下酒杯,感觉眼前隔着一层迷雾般,面前的人他都看不真切了。
他伸出手,轻轻地抚上秦子明的脸庞,一点一点地靠近对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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