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故意没看他，反而俯身拥抱了一下游叔叔，动作优雅，曼妙身材在对面男人面前初步展露。
“游叔叔，好久不见，家父稍后就来，很抱歉让您等了。”
“唔紧要，确实很久冇见到你，我和黎总聊得吼开心。”
甄宝珠仿佛压根没注意游叔叔对面还有一个人，做作地回眸，目光在看到他的一瞬间怔住。
说真的，她好像在哪儿见过他。
但她想不起来了。
男人的目光也毫不回避，一双深沉眼瞳映着甄宝珠俏丽的脸蛋儿。
与别人不同，他初见她时，目光就很平静。丝毫没有看到美女那种眼前一亮的惊喜，反而像在用那双墨黑眼瞳审视她，依然保持着背靠沙发、展臂松弛的姿势。
他的鼻梁、下颌是属于成熟男人的硬挺，完美的唇形透着股柔情，中和了他脸上硬朗明晰的线条感。
甄宝珠打量他的全身，他依然没有动作，任她的目光在身上来回逡巡。
一般男人看到甄宝珠，那双爪子早就伸过来了，他岿然不动，等着甄宝珠主动伸出友爱之手介绍自己。
甄宝珠一直在脑海里检索，才意识到自己的眼神有些冒犯，端着笑容向他伸手：“甄宝珠。”
他没有起身，垂着长眼睫，先捻灭雪茄，才伸出手探过来，回握她的手。
“黎铮。”
他的唇间掠过一丝笑意，而甄宝珠的笑容一直僵在脸上。
“宝珠，”游叔叔从口袋里掏出个紫檀木护身符，挂在她脖子上，“这是从王道长那里求来的，我给玉珠也准备了一个，保护你们平平安安。”
“哦，好，谢谢游叔叔。”
甄宝珠忽然才发觉到自己不止发挥失常，竟然还连续失态。
脑袋宕机似的说了几句寒暄的话，她踩着高跟鞋走到翘首以盼的游悠面前，才盯着黎铮的后背开口：“段位比珠峰还高的渣男！”
甄宝珠自己有一套鉴渣理论。
第一次见面的男人，她会在握手那一刻不轻不重捏一下对方的手。
对方愣怔一下，视线转移到双方握住的手，但没有更用力回握，是还没来得及反应的待成型渣男，情场经验较少。
对方迅速反应，下意识更用力回握，而且还要露出你知我知的神秘笑容，是渣的明明白白，情场经验绝对丰富。
但是黎铮。
她刚打算试探，黎铮就率先发力，一双深眸锁住她的眼神，好像要把她看个透彻。
她当时只有一种感觉。
完了，成猎物了。
她恍了一下神，打算用力回握时，黎铮恰时松开她的手。
脱离被掌控的感觉，她忽然觉得有些失落，指尖下意识回蜷，触了一下什么都没捞着的掌心。
此刻她品砸着热牛奶，似乎才回过味儿来。
甄宝珠首战告败，自然不甘心，一口气喝完杯里的奶，拿出手包里的小镜子，擦了擦口红边缘，目光还时不时绕过镜子看向黎铮的背影。
重整旗鼓后，她准备二战黎铮。
游叔叔刚被别人叫走，黎铮落单，现在就是绝佳的机会。
她又踩着高跟鞋飘到黎铮身边，这次她直接坐在黎铮对面——之前游叔叔坐的位置。
她也靠着沙发，匀称白皙的腿搭在膝上，虎视眈眈看着黎铮。
黎铮正把玩着刚才点燃雪茄的打火机，简约的金色方柱条在他修长的指尖转来转去，Dunhill纪念版，18K金。
他略一抬眼，“甄小姐，有事吗？”
甄宝珠环臂，有种居高临下的气势，“没什么事，我只是想告诉你，当一位女士和您握手时，您不起身的行为十分没有礼貌。”
黎铮不急不缓道：“那甄小姐刚才端一杯牛奶过来敬酒，会显得很尊重客人吗？”
话说完，他还唇角微扬笑了一下，好像甄宝珠的行为在他眼里十分滑稽。
“那不一样，我不能喝酒，因为......”甄宝珠抿着唇，紧急刹车，“因为我家教森严，我每天晚上十点钟就要上床睡觉的。”
黎铮抬腕看表，“哦，是吗？”
他不动声色把面前的威士忌杯向她的方向推了推，“酒比牛奶更助眠，你要试试吗？”
果然，段位比珠峰还高的渣男！
说话的声音都极具迷惑性，搞得她还真的开始怀念威士忌的味道。
“不用了，”甄宝珠推回酒杯，“没有让客人请我喝酒的道理。”
黎铮看着她，笑了笑。
红纱轻拢的会场灯光迷离又瑰奇，他们在盛大的红场互相对视，他的笑容在甄宝珠看来就是挑衅。
忽然有人拍了下甄宝珠的肩膀，她正因第二回合也没占到便宜而心烦，回头瞪视，想刀人的眼神藏都藏不住
来人正是审美灾难-全国一级三级表演艺术家柳尚惠。
他身上极致烧包的香水味让甄宝珠轻轻掩住口鼻，他却毫不知情靠得更近。
“我的玉珠呢？怎么还不来？”
恶心言论让甄宝珠反胃，刚想要狠狠翻个白眼，再和柳尚惠正面硬刚，忽然又想起旁边还有陌生观众。
“在化妆间，”她没好气道：“你为什么要把这里布置成斗牛现场？”
柳尚惠向黎铮挥手打招呼，黎铮只是微微颔首。
柳尚惠说：“这是求婚现场，今天过后，你得叫我姐夫。”
甄宝珠冷哼一声，“杰夫？你什么时候改的英文名？”
柳尚惠：“欸，你......”
甄宝珠：“Jeff，我劝你少在我眼前晃，看你就烦。”
宴会厅大门开启，坐着轮椅的甄玉珠吸引了场内大部分人的目光。
她身上纯白色的高定礼服是甄宝珠送的，细长脖颈上的满钻项链是甄世明送的，举手投足之间尽显端庄文雅的大家闺秀气质。
她身后推轮椅的戎昱，也是一身剪裁精准的定制西装，乍一看他们俩像一对结婚新人。
保镖工资这么高了？
甄宝珠想。
甄玉珠在舞台中央坐定，戎昱退下舞台，侍者端过香槟杯和话筒。
正当甄玉珠准备致辞时，她身后的环舞台屏幕忽然闪了一下，带着全场的小屏幕都闪了一下。
紧接着一段甄宝珠熟悉的视频开头就毫无征兆地开始播放，而此时所有的宾客都在望着甄玉珠身后的大屏幕。
“WHAT THE FUCK？”
甄宝珠一声低低的口头禅，让黎铮微微皱眉。
她也顾不得许多，这个视频当众泄露，颜面扫地的不止柳尚惠，还有整个甄家。
她拿起桌上属于黎铮的打火机，扔给不远处的游悠。
“去把蜡烛点燃，蛋糕推进来。”
她脱掉行动不便的高跟鞋，拎着高跟鞋赤脚绕过人群上楼，直直冲向屏幕控制室。
同时赶到控制室的还有戎昱，他用力摇晃门把手，门却纹丝不动。
“把门踹开。”甄宝珠发令。
“嘭”地一声，门被踹开。
控制室屏幕众多，电线又乱又杂，甄宝珠选择了一种简单粗暴的方式，直接把所有电线都拔掉了。
她蹲在地上，也管不得这身洁白小礼服，拖地薄纱被地面尘土染脏，还勾破一道口子。
戎昱透过总控室的玻璃望着楼下瞬间漆黑的屏幕，甄玉珠一个人面对着宾客们狐疑的目光，哪都去不了。
甄宝珠灰头土脸仰起脑袋，拽了拽他的西裤。
“好了没？”
“好了。”
她起身拍了拍沾满双手的尘埃，看着裙子上的破口秀眉攒动，干脆脱下了那层薄纱扔给戎昱，整理了一下抹胸连衣裙，冷静地说：“找酒店经理过来道歉。”
甄宝珠匆匆下楼时，戎昱才发现她没穿鞋。
视频在柳尚惠刚要走出浴室的那一刻关闭，视频中女人甜腻的“honey”刚喊了一半。
会场安静下来，宾客面面相觑，各怀鬼胎，也有人能猜出个大概，但不好当众讨论。
游悠踩着高跟鞋，晃晃悠悠把六层裱花复杂的蛋糕推上舞台，蜡烛闪耀光火，让人们短暂分神。
漆黑的屏幕吸收了部分红光，减弱了视觉冲击，也不显得那么诡谲怪诞。
甄宝珠走上舞台，冲游悠挑了下眉，小声说了句：“谢了。”
“我谢谢你没告诉我这蛋糕有六层。”游悠把打火机填回她手心。
甄宝珠和甄玉珠站在一起，按了按姐姐的肩膀，把轮椅推到蛋糕前，甄家父母和哥哥也都走上舞台，一家人都围着甄玉珠，像无事发生一般进行着流程。
只是大家都心照不宣，将求婚事项从流程表上划去，毕竟柳尚惠早就偷偷溜了。
甄玉珠切下第一块蛋糕递给妹妹，甄世明抹了一小块奶油在甄玉珠脸上。
又是其乐融融的一家人。
之后甄家成员各自融入人群社交，为刚才酒店的过失向客人们道歉，开几个玩笑就将尴尬化解于无形。
甄宝珠忙了一圈，回视黎铮刚才坐的位置，现在空无一人。
他走了。
甄宝珠摸了摸胸口，胸前的护身符也不见了。
*
黎铮在晚宴开始之前就离开了。
奔驰商务在城市主干道平稳行驶，车内安静无比。
他坐在后排，一束顶光照映俊朗面容，鼻梁的阴影投射在面颊。
黎铮面无表情翻阅手里的文件，一张照片映入眼帘，照片拍摄于美国某个混乱街道，时间是凌晨。
照片里的女人浓妆艳抹，嘴唇嫣红，穿着窄腰超短裙，细肩带的背心，手握酒瓶对拍摄者竖起中指，浑身桀骜跋扈。
黎铮的指尖夹着照片，唇边泛起一抹嘲弄笑意，“家教森严，十点睡觉。”
他合上写满甄宝珠平生履历的文件，揉了揉眉心，连同她遗失的护身符一起装入档案袋。
甄宝珠：我是你爸，千变万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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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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