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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林平安的记忆

林溪来到一个新的小区,这里的居住环境远远不是煤机厂宿舍可比的。礼貌客气的门卫、干净的十字路、幽静的绿化......她知道,这是林平安的记忆。

林溪跟着林平安的视角进入了一幢居民楼,乘上电梯,再走出电梯,来到一户人家门前停下。

看着眼熟的门和楼道林溪才反应过来,这是林平安的生母——王梅家!

根据上次进入李凤兰记忆得出的经验,林平安会展示给林溪的,一定是他生前最无法释怀的一些记忆。

林平安抬起手刚想敲门,突然一声巨响终止了他的动作。很明显,那是什么东西砸到门上的声音,屋里面怎么了,难道是爸爸妈妈在吵架?

紧接着,女人的嘶吼声印证了他的猜想,王梅的声音穿透门板,“陈学海!你还是不是人?孩子现在做完手术,马上要中考了!把他接来家里住有什么问题?”

“我养着你们娘俩还不够,还要再养个拖油瓶?有本事你出钱养嘛!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陈学海的怒吼声盖过了王梅,清晰地传入林平安的耳中。

他不敢相信地瞪大了双眼,这是平时对他嘘寒问暖、和蔼可亲的亲生父亲说出来的话?

“钱钱钱!你就知道钱!亲生儿子没管过,也没见你挣来几文钱!”王梅不甘示弱地吼回去。

“没有我你能住这么好的房子?我告诉你,别不知好歹!”

“陈学海!这房子是你挣钱买的吗?有种你摸着良心再说一遍!”这句话出来,王梅竟是泣不成声。

陈学海听了这话竟是冷笑一声,阴阳怪气道:“王梅,你少在这猫哭耗子假慈悲了!孩子是你带出去的,钱是你接的,现在你跟我讲良心?”

这话林溪听得云里雾里的,但很明显,信息量有点大。林平安大概也这么认为,他屏息凝视地听着,可嘴唇已经微微发紫。

“陈学海你这个王八蛋!”王梅边哭边骂已经声嘶力竭,“要不是你和你妈一直逼我,我会在刚生下平安的时候就把他换掉吗!”

这话一出,林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林平安竟然王梅故意换错的!那李凤兰夫妇这些年的付出又算什么?

林平安听到这里,呼吸都停顿了几秒。他手慢慢按住心脏的位置,身体不受控制的晃了晃,终于“咣”地一声砸到门上,又瘫软在地。

听到动静的王梅夫妇赶紧冲了出来,见到一脸痛苦倒在地上的林平安一时间也慌了神。

“快!打120!对,打120!”王梅六神无主地自言自语,连忙摸出手机来拨通了电话。

之后的场景因林平安完全昏迷而模糊起来。

林溪则趁这个空档整理自己刚刚听到的信息。首先可以肯定的是,当年林平安和李婶婶的儿子报错并不是意外,而是王梅蓄意为之。那么大概率是王梅发现林平安有先天性心脏病,即不想花钱治疗又想要个健康儿子,偷偷做手脚把两个孩子给换了。

但事情到这里又有些说不通,二十年前安保措施肯定没有现在那么完善,要换孩子可下手的漏洞也不少。但陈学海说的“孩子是你带出去的,钱是你接的”又是什么意思?

按理说这件事要用上钱也应该是王梅夫妇打点出去的,可听他们吵架的意思怎么还赚钱了?

来不及细想,画面又清晰起来。场景是在医院,王梅和陈学海在林平安身边守着。陈学海脸色很阴沉,王梅则是不敢看林平安的眼睛,在一旁泣不成声。

“好点了没?”陈学海率先问起林平安的情况,但语气和神态半点关心也没有。

林平安点点头,心情很复杂,没有说话。

“你在门口站了多久,听到些什么?”果然,第二句就带上了质问的语气。

林平安怒上心头,心跳又快了起来。见他神色不对,王梅才扯了把陈学海,怒道:“陈学海!孩子刚醒,别刺激他了!”

陈学海甩开王梅,抬手指着她的鼻子骂道:“王梅你不要给我装好人,你恶心事干得也不少,别逼我在这说出来!”

王梅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但最终也没有反驳,默默退到一边。

陈学海转过身看着林平安,语气虽然和蔼,但眼神中的威胁却也十分明显,“平安,不管你听到什么,我都得劝你一句,最好别让林双贵李凤兰知道。”

林平安厌恶地扭过头,冷冷道:“你也管不着。”

陈学海冷笑一声继续道:“你手术已经完成了,医生说你将来只要不受太大的刺激基本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马上就要中考了,你还有光明的未来。”

“你们犯下的错不要扯上我!”林平安不耐烦道。

陈学海“嗤”了一声,似乎在嘲笑他的天真,“林双贵两口子要是知道你是故意换错的,还把他家拖垮成这样,他们还会愿意抚养你供你读书吗?”

想到为了他任劳任怨的养父母,哪怕后来知道他不是亲生的,也依然视如己出。为人父母对比却如此鲜明,林平安更是一刻也不想在这待下去了。不管今后养父母如何对他,他都得告诉他们真相。

于是林平安半句话也不想和陈学海说,他一把扯掉身上贴着的监测仪器,起身就要走。

王梅连忙起身拦住林平安,神色慌张,口中还假意关心道:“平安,你先等医生来检查完,没事再走。”

“让开!”林平安毫不客气,脸色难看至极。

王梅又继续道:“你爸爸说的也有道理,为了你自己的将来考虑,先不要告诉他们。”

林平安冷笑一声,不留情面道:“我的爸爸只有林双贵一个人,所以我想做什么也用不着你们管。”

“平安,我和你爸爸当年也是有苦衷的,并不是故意不要你。”王梅连忙道。

没想到林平安果然不走了,他停下落脚步,用嘲讽地眼神扫视着陈学海和王梅两人,道:“苦衷?我倒是真想听听你们有什么苦衷。”

王梅有些尴尬,顿了片刻才开口道:“其实在你之前我们还生过两个孩子,都是因为心脏病早早的就夭折了。”

林平安也十分惊讶,但随之而来的不是理解,而是愤怒,他讽刺道:“生下我发现还是个拖油瓶,你们就偷别人的孩子?”

王梅解释道:“不是你想的这样,我和你爸爸也不想把你送走,但钱都给你哥哥姐姐治病花光了,实在是没办法啊!”说到这,王梅抽泣起来。

这话一出林平安都忍不住笑了,要不是林双贵夫妇穷成那样也毅然决然的攒钱给他做手术,他真的要信了王梅的不容易。林平安不想和这两人有过多纠缠,直接头也不回的推门而去。

林溪跟着林平安的步伐往外走,她同情地看着这个十五岁的少年。听王梅的意思,明知孩子有可能患心脏病还是执意要生下来,确诊之后又果断把亲儿子抛弃,再换走别人健康的孩子。

现在孩子长大了,和他们相认,结果夫妻俩仍然不想花钱抚养一个不健康的小孩,甚至还想唆使林平安继续吸血林双贵夫妇。这两口子确实挺不是东西的。

回到煤机厂宿舍,林平安拿着手机翻到林双贵的手机号,犹豫半晌,终于拨通了电话。突然,他像是想到什么,赶紧挂掉又打给了陈学海。

林溪不解地看着林平安的动作,不明白为什么这时候突然又要打给他?

陈学海也很意外,他或许以为林平安是来威胁他的,于是抢先说道:“喂?平安,其实我也不在乎你和林双贵说,他们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林平安打断了陈学海,直接问出一句:“那个孩子呢?我都听到了。”

手机那头明显的沉默了一瞬,紧接着陈学海声音明显有些慌乱道:“林平安,你胡说八道什么!”

对面的反应又坐实了几分他的猜测,林平安用力的握紧手机,一字一字道:“你们真不是东西,等着坐牢吧!”

说完,他直接挂断了电话。

林溪感到十分不可思议,刚刚她也闪过这个念头,但她还是把陈学海王梅想的太有道德底线了。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两人真该下地狱!

很快,陈学海回拨了电话,林平安看到直接挂断。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对方越是不厌其烦,越证明林平安猜对了。

这时,一条短信发了过来,是陈学海:想知道陈俊辉在哪就接电话!

陈俊辉就是李凤兰的亲生儿子。

果然,陈学海又打来一个电话,林平安犹豫了片刻还是接了起来,同时按下了录音键。

“陈学海,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他在哪你直接和警察交待吧!”

“等等,先别挂电话,你误会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还要狡辩,我亲耳听到你说王梅把孩子带出去,拿回了钱!”林平安直接把自己刚才听到的对话说了出来。

陈学海否认道:“这和陈俊辉失踪的事情没有关系!”

林平安冷冷道:“让警察来问问就知道有没有关系了。”

“电话里一两句话也说不清,这样吧,我来找你,当面和你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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