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姑娘……”
赵崇枫一个劲给卿月使眼色,眼睛都快要抽筋了,对方才收回戏谑的笑容,出声打圆场,他也得以松一口气。
“蛊虫已取,余下两次药浴和针灸由何先生进行,往后半年,你都要以调养身体为主。”卿月顿了顿,纠结之色褪去,郑重叮嘱道:“最重要的一个环节是戒色,一年内不能进行阴阳交合,即便是身体调养好了也不行。”
卿月此话一出,屋内瞬间鸦雀无声,众人尴尬地眼神交流,迟迟没有回应。
“反正该提醒的我已经说完了,听不听是你的事,若是不遵守医嘱,往后断子绝孙可别怪我。”
众人又是一阵沉默,随即办法一阵大笑,笑声源自颜朗。
正在颜朗无情嘲笑之际,一个凉凉的眼神落到他的身上,他赶忙停止大笑,讨好地抓住卿月的手臂晃了晃,低下了头。
“安王爷不必在意这小子,只要你遵守医嘱,好好养身体,担心的那些问题都不会发生,放心吧!哦对了,前三个月别动刀枪,以静养为主,三个月后可适当增加运动,强身健体,但一定要量力而行,过犹不及。”
“好,多谢姑娘。”
赵崇枫闻言松了一口气,“姑娘的救命之恩,我无以为报,送钱财太俗气,以身相许又不太妥当。”
说着,他觑了颜朗一眼,意有所指,“赐官赐爵我又没那权力,这样吧!人与人往来最重人情,往后咱们就是朋友了,救命之恩就当我欠三个人情,往后有什么需要帮忙,你们尽管来王府找我,只要不是作奸犯科,通敌卖国,我定不会推辞,你们觉得如何?”
赵崇枫自认为诚意满满,说完便看向卿月三人,等着他们的回复。
何先生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眉头微微蹙起,觉得自家王爷太冲动了,亲王的人情哪能说送就送,还一下子送三个,若苗疆几人没有分寸,所求太过,影响大业怎么办?
“王爷……”
何先生刚开口,就收到自家王爷凉飕飕的警告眼神,当即闭了嘴。
罢了,他一个府医还是恪守自己的本份吧!其余事他未必有主子懂的多,也没有权利干涉。
“卿姑娘觉得如何?可是还有别的顾虑?”
赵崇枫见卿月他们迟迟不回话,忙追问一句,他提出的条件在京城的上流圈子里绝对拿的出手,就是不知卿月他们的想法是否也如此。
“我们没有别的顾虑,你说欠人情就欠人情吧!按你说的来。”
卿月回答的很随意,并不是特别看重这些。
不过,如今他们身在上京城,收下这个条件或许是好事,没准哪天就用上了。
“哦对了,提醒你一句,你阿爹已经知道我会给你解蛊了,而且更早之前就已经知道我们认识。”
赵崇枫闻言很是诧异,当即问道:“他怎么说?”
“他没说什么,也没反对就是了,人家到底是你爹,总不能明知你中蛊还不让人救你。”卿月摆摆手,顺带扯了看戏的颜朗一把,“我们回了,你好自为之吧!”
卿月说完该说的话,毫不留恋地离开了,留下不知所措的何先生,以及久久无法回神的赵崇枫。
“王爷……”
“我没事,辛苦何先生了,你下去休息吧!”
何先生打量了赵崇枫的神情变化,轻应一声,恭恭敬敬退下了。
屋子里彻底安静下来,时不时能听到木炭燃烧时发出的噼啪清响。
此时的赵崇枫心绪纷杂,还沉浸在卿月那几句话引发的各种念想之中。
他记忆中的父皇是严厉不苟言笑的,是高贵不可侵犯的,每次看他的眼神都带着浓浓的失望与不屑,然后忽视他,冷落他,将他摈弃到无人的角落,仿佛他不是他的亲儿子,只是个没用的、扶不上墙的烂泥蝼蚁。
不可否认,他打心底里害怕那样的眼神。
母妃死后,他惶恐不安,总想从父皇那里得到更多的父爱,可最终得到的只有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父皇不爱他。
这是他这么多年来坚定不移的认知。
如今父皇得知他中蛊,还允许苗疆的圣女替他解蛊,没有猜忌,也不怕他借此机会拉拢苗疆吗?
这是不是证明父皇心里有他这个儿子?
赵崇枫心口砰砰直跳,潜意识里对父爱的渴望再度浮现,不过很快又被他自己泼了一盆冷水,理智回笼,政客的思维再次占据上风。
或许父皇对每一个儿子都存了一点爱,那点爱足以让他在儿子生命垂危之际心软,生出些许怜爱。
但他是帝王,天下永远放在第一位,后宫的女人也好,血脉亲人也罢,割舍不掉却永远不会成为他的首选,赵崇枫很清楚这一点。
“父皇到底什么意思?”
赵崇枫低声呢喃,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想通了其中的关窍。
早在他被卿月等人救下并同行一段路的时候,父皇就已经知道他们私底下认识,但是父皇秘而不宣,也不敲打他,反而在解蛊之前将卿月与颜朗宣进宫里,并且将消息透露出去,现在上京城有些门路的人大概都知道安王与苗疆有私了,只是哪一种私,恐怕众说纷纭。
赵崇枫沉吟片刻,忽而露出一抹苦笑。
“姜还是老的辣,没想到我这个“平庸”的儿子有一天也能成为父皇搅动上京风云的棋子,父皇啊父皇,我很荣幸,也很期待呢!”
赵崇枫嘀咕完这句话,立马喊谢鹏进来,也不休息了,吩咐他将府上的幕僚全部请过来共同商议下一步计划。
噬血蛊已解,但蛊虫留在体内时间太长,身体损耗很大,后续几个月要修养恐顾及不到那么多。
赵崇枫打算提前安排好一切,让手底下的人保持戒心,时刻做好准备,届时暗箭袭来也能迅速反应,不至于被别人钻了空子。
王府的变化卿月他们不得而知了,他们三慢悠悠坐着马车往回赶,路过闹市区最红火的酒楼时,三人犹犹豫豫走进去搓了一顿饭,离开时一边赞叹饭菜好吃,一边心疼花出去的银子,直呼“好贵”。
“都说了不饿,回家等着吃晚饭你们不听,非要进酒楼,这下好了,三个菜花了三十两,死贵死贵的,我都不好意思剩菜,剩一口就是浪费几十文钱,妈呀,怎么不去抢?”
“停停停,还在人家酒楼门口呢,你说话小声点。”颜朗捂着耳朵,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清枝:“酒楼门口怎么了,卖的贵还不让人说了?哼!”
“拜托,你讲点道理行不行?”
颜朗恨不得上手捂住清枝那张胡说八道的嘴。
“你不是一直在说好吃吗?还要打包三个菜回去给明堂叔和宝山叔尝尝,现在马后炮扯那么多做什么?夹菜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动作慢点?再说了,人家酒楼开门做生意,明码标价,有的是不嫌贵的客人,也不缺咱们这三瓜两枣,大不了下次不来了,你犯不着一直念叨,人来人往,多丢人啊!”
“我,我……”
清枝被怼的哑口无言,气的哼一声别过脸去。
“说进来吃一顿的时候你不是也没反对么,事后就不要一个劲抱怨,三十两很多,但也不是吃不起,饭菜很美味,酒楼伙计服务也很好,满足了心灵和味蕾,不是很值得吗?”
颜朗见清枝终于消停,又语重心长说了这句话,完了还不忘来一句“对吧?月儿。”
卿月没回答,只淡淡瞥了颜朗一眼。
“得,我知道了。”
颜朗讪讪闭了嘴,悄悄往卿月身边靠,远离清枝。
酒楼处于闹市上好的地段,往来行人众多,站在门口半刻钟不到就有好些人悄悄打量他们,他可不想跟清枝一起丢脸。
就在这时,酒楼的伙计将他们的马车牵来,全程笑眯眯的,说了不少吉祥话。
“客官慢走,下次再来啊!”
“好,今日多谢你,去忙吧!”
“哎,慢走。”
马车离开,小伙计招待完卿月他们,又匆匆返回酒楼,继续招待其他客人。
回家的路上,颜朗在外头赶车,卿月与清枝就在车里面讨论安王府内的事情。
“王府园子很大,布局与秦王府不同,花花草草没几丛,白瞎那么大的府邸了,实在不行,种点菜都比现在荒着好。”
清枝面上嫌弃,觉得赵崇枫这个王府主人暴殄天物,好好的大花园被搞成了石头园,实在没什么看头。
“什么时候我们也能住上那样的大宅子,我一定好好拾掇,弄个漂亮的花园,还单独刨一块地用来种菜,多种几样换着吃。”
清枝说着,被自己逗笑了,“还别说,光想想就感觉那日子特别滋润。”
“你在王府逛了那么久就只是看看假山凉亭?”卿月更想听到有用的信息。
“自然不是,破假山有什么好看的?”清枝想起自己探听到的八卦,露出贼兮兮的笑容,继续道:“圣女,你猜我打听到了什么?”
卿月:“我不猜!”
“猜嘛猜嘛。”
“不猜!”
卿月果断拒绝,小时候吃过一次清枝“猜猜猜”的亏,自那以后,她说什么也不愿意再玩“猜猜猜”的游戏了,反正她听不听都可以,憋不住的肯定是清枝。
“不猜就不猜,那我也不说。”
卿月:“不说算了,我也不是特别想听。”
清枝:……
清枝很想硬气一回,死咬住不松口,但是她忍不住,熬了一刻钟,还是将自己打听到的消息说了出来。
“安王府很无趣,我逛了一圈觉得没意思准备去找你们,结果还没到正院呢,就无意间看见孙公公身边的小太监急匆匆往一个方向跑,我一瞧,嘿,勉强算个熟人,好奇心起来就悄悄跟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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