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怀仁躲在暗处,惊讶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电光火石之间,方才还你一言我一语的两人已经齐刷刷倒在了地上。浓厚的血腥味钻入鼻间,赵怀仁下意识捂住口鼻,睁大了眼,试图看清杀死这两人的究竟是何方神圣。
谁料他刚探头,一股凌厉的杀气袭来,激得他立刻拔剑。剑器碰撞的刹那,赵怀仁瞪大了双眼,忍不住惊呼:“云雁丘?!”
那身影一顿,在月光下现出真容,眉眼冷峻,面含疑惑:“赵怀仁?你怎么在这?”
“我还想问你呢!”赵怀仁嚷嚷着收回剑,“你在这儿做什么?”
云雁丘没回话,只用严厉的目光严厉审视着他:“你为什么没陪着我姐?”
“我托小齐在家里头布了阵法,安全得很。”
云雁丘不置可否,冷着脸甩袖,背过身去。
“诶,你去哪儿?”赵怀仁见状连忙跟上,“这附近有个魔窟!”
云雁丘身形一顿:“你从哪儿知道的?”
“有个小孩儿告诉我的,他刚从那儿逃出来。”
云雁丘双眼微眯,思索片刻道:“你不必去了。”
“怎么就不用去了?你一个人去我能放心吗?”赵怀仁义正言辞,“要是让阿鱼知道非得教训我一顿!”
“啧,不告诉她不就得了?你还怕她?”
“什么怕不怕的,我可不能对她撒谎。要去一起去!”他死死扣住云雁丘的肩膀,那力大如牛的劲儿丝毫不给半点挣脱的机会。
云雁丘无奈地叹气,带着赵怀仁来到一处洞口。这地方大门敞开,里面飘散出来的腐臭味夹杂着几分血腥,令人作呕。
没等赵怀仁从这气味中缓过神来,云雁丘便径直走进了洞窟。偌大的洞窟里安静得可怕,越是往里走,那股腥臭的气味便越是浓厚。赵怀仁跟在云雁丘后头,心里根本没底,他对这地方不甚了解,这般冒然进来属实危险。可云雁丘步伐果断,好似对周围的环境相当熟悉。
两人七拐八绕,始终没见到哪怕半个人影。云雁丘的脚步不由得沉重起来,连带着赵怀仁也绷紧了心弦。他们穿过幽深的廊道,忽地瞧见前方的洞口冒出一丝暗红的光亮,紧接着,凄厉的惨叫声骤然响起,红光将一道扭曲的阴影映照在面前的石地上,转瞬间,那阴影又随着“扑通”一声闷响坠入黑暗。
“还差一个……”洞里传来阴郁的呢喃,平静中带着几分执拗,“就你吧。”
“我?!”被点名的人难以置信,“我是教主派来的,你也敢动!”他的声音隐隐有些颤抖,言语间却还是强装镇定:“别以为你是护法就有什么了不起的,我替教主除了秦问双,我可是他的心腹!”
云雁丘闻言,忍不住攥紧了拳头,若不是赵怀仁在一旁压着他的肩膀,他难保不会冲上去要这人的命。
“唉——”洞里又飘出一声烦躁的叹息,“你真当教主送你来是要从那剑修手下保你?”
“你什么意思?”
“罢了。”护法没回答,只是突然朝着目标踱步,目光仿佛在看死物,“你这种自以为是的家伙最好做养料。”
“你要干什么?教主知道了不会饶了你的!你——”慌乱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甚至都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便被扔进了眼前的血池。那池子咕噜咕噜的冒着血泡,仿佛在餍足地打嗝。护法看着池面泛起的层层涟漪,依旧面不改色:“今天这是怎么了?先前放跑了一份‘料子’,现在又让生人闯进来……早知道上次那几个就不着急喂了,没想到剩下的一个比一个没用。”
说话间,云雁丘从洞口的阴影里走了出来,他拔剑,冲着血池对岸的护法质问:“陆九终躲在哪儿?”
那护法缓缓抬眼,目光扫过两人,不禁冷笑:“就你们,也配?”
云雁丘不再废话,足尖轻点,提剑跃起,身形如闪电般掠过猩红的水面。他甩动剑锋划出一道银芒,直取护法咽喉。那护法不避不闪,袖中猛地飞出三道黑索,如毒蛇般缠向云雁丘的手腕。
“小心!”赵怀仁在后方大喊。
剑光闪烁间黑索寸断,云雁丘凌空翻身,靴底擦着血池表面,激起一串血珠。护法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地发出狞笑,只见血池突然沸腾,七八具惨白的尸傀破水而出,腐烂的手指争先恐后抓向云雁丘衣摆。
云雁丘剑势陡变,青锋在身前划出一道满月。最先扑来的三具尸傀齐腰而断,腐肉再次坠入池中,溅起丈余高的血浪。一具无头尸傀仍不死心,利爪直掏后心。云雁丘头也不回,反手一剑贯穿其胸,剑气迸发,将尸傀炸成了漫天血雨。
眼瞧着他不断逼近,护法终于变了神色,急退数步抬手施法。可锋芒已至,护法顿觉喉间一凉,低头看见自己胸前透出的那半截剑尖,目光错愕。
“你……”他张了张嘴,鲜血汩汩地往外涌。
云雁丘正欲抽剑,却发现那暗红的血液中倏地流动起光亮,他双瞳骤缩,立即唤出数张符箓企图阻止这人自爆。可惜为时已晚,灵气迅速膨胀,将护法的身体炸得稀烂。血肉四溅,气浪爆破的嗡鸣声占据了他的双耳。他忽然感觉有人扯住了自己的衣领,下一刻,一柄巨剑挡在了他的身前。
只见赵怀仁挺身而出,用巨剑护住了二人的身体,可巨大的冲击还是将他们重重砸在了石壁上。疼痛霎那间席卷全身,云雁丘顾不得那么多,挣扎着起身往血池里跌跌撞撞地奔去。
“喂,你疯了?!”赵怀仁想上前阻拦,但腹背涌上的痛感将他牢牢锁在了原地,他只得大喊,“云雁丘,那池子里肯定有毒!”
他喊了半天,可云雁丘这家伙不知为何,跟着了魔似的往池子里冲。
简直是找死!赵怀仁一咬牙,拼尽全力支起身体,他痛得冷汗直冒,看着离池子越来越近的云雁丘着急万分。就在这时,数把灵剑闯入视线,抢在云雁丘之前先一步扎进了血池中。它们环列成剑阵,向周围释放出庞大的灵力,片刻便凝结成了一张天罗地网。
云雁丘望着这剑阵,微微怔愣,随即便听到一声清脆的鸟鸣。两人不约而同地转头,圆滚滚的青白雀扑腾着翅膀飞入洞中,在它身后,白衣素袍的李洲白赫然出现在眼前。
“师父!”云雁丘一看他便着急地呐喊,“杀了师娘的家伙就在这个池子里!”
李洲白没说话,目光顺着徒弟手指的方向望去,原先沸腾的血池在剑阵的镇压下一片死寂。他收回目光,转而扫了眼地上狼狈的两人,平静道:“先疗伤。”
说罢,他取出丹药,分了一颗让青白雀衔去,自己则转身走向赵怀仁。
“李前辈……”赵怀仁虚弱地同他问好。这位许久没见的前辈点头回应,似乎比往日更加冷淡,他面无表情地替赵怀仁处理完伤口,转身便来到血池边观察云雁丘的状况。见两人都无大碍,李洲白便向小鸟招了招手,让它将手里的法器叼去血池对岸。
赵怀仁屏住呼吸,紧紧凝视着眼前的景象。李洲白的指尖泛起幽蓝的微光,那光芒如流水般源源不断地渗入血池,将原本恢复平静的血水再度搅动。水面剧烈震颤,泛起细密的波纹,一股诡异的血雾在池水上渐渐升起,扭曲成无数模糊的人形。那些人形盘踞在血池上方,一个个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它们面容扭曲,无声地嘶吼着,在阵法牵引下盘旋飞舞。
“这是在做什么?”赵怀仁心里不自觉紧绷起来,小声向一旁的云雁丘询问。
“搜魂阵,可以看见死人生前的记忆。”云雁丘说着,伸手将青白雀护在手心里,生怕这儿过于浓郁的魔气伤害到它。
赵怀仁眼珠子一转,瞬间明白过来:“前辈这是想从他们身上找到傀教的老巢?”
云雁丘没说话,算是默认。他眉头紧锁,担忧地看着师父。这搜魂阵消耗的灵力实在太大,而血池中的记忆又错综复杂,云雁丘担心李洲白在找到线索之前就会灵力耗尽。
李洲白一言不发,但额间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这血池不知到底沉了多少具尸傀,那些破碎的记忆不断在血雾中翻涌,有的是死前最后的挣扎,有的是被囚禁在此的无尽绝望,偶尔也会冒出几幅温馨的画面,可所有的一切都转瞬即逝,来不及伤感便消散得无影无踪,留下的只有震惊。
赵怀仁知道这些魔教的手段向来残忍,但傀教的行径还是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满腔的怒火在他心中熊熊燃烧,他恨不能现在就冲去傀教的老巢将他们杀个精光。
突然,所有血雾猛地收缩凝结,如雨点般坠入血池,只剩下微微荡漾的涟漪。
李洲白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寒光:“是离魂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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