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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谎言

王的座位高高在上,甚至让索莱恩自己站在下面仰望之时,都会突兀地觉得,是不是太高了。

遥不可及,高不可攀,甚至连面容都会模糊不清。

他顿了顿,伸手取下了自己的冠冕,冠冕之上,法力维持的光源发着光,索莱恩可以毫不畏惧地直视它们,但是不代表所有人都能,大多数时候他们都是惶恐地低下头,无人敢与他对视。他已经分不清他们到底是惧怕这光环还是他本人。

甚至只要他一开口,本来还镇定的人立马就颤抖着把头低得更低了。虽然他只是想随口地说一句家常,好让他的名声没那么不堪。倒是弄巧成拙,雪上加霜了。

无往不胜的弗萨林王的眼眸里,难得地流露出了迷茫,他渴求的东西太多,已经产生了矛盾,他必须作出抉择。

“就这一次,允许我放纵一下吧......”

空空荡荡的宫殿,抱着冠冕的君王喃喃道。

这里该是弗萨林王的寝宫,但是和上一次比起来有了很大的变化,不仅是那面落地镜,这次连天花板上都是镜子,好让他即使是躺在床上,依然可以看见银发的人。

黄昏之时,弗萨林王会在他的寝宫中进食,面对镜子,和他自己,或是这具身体里的其他人。

平时拉伦会一言不发,他总是害羞着,或是怯懦着,很少会主动搭话。但是今天,他有些期盼地伸出了手。

“我可以向您讨要一些太阳神社的泉水么?夏西去世了,我听兰塔说,太阳神社的泉水可以起死回生,我想......可不可以......”最后的话,都随着主人无力放下地手逐渐落了地,没能传达出去。

索莱恩眼里的笑意凝住,变成一点带着尖峰刀意的目光,要将拉伦掩藏的真相刨挖出来:“夏西是谁?”

拉伦似乎是颤抖了一下,他低下头,却是咬紧嘴唇没有说话。

索莱恩不允许他接触其他任何活物,包括小动物,能允许昆沙的存在已经是奇迹了。

拉伦的样子让索莱恩突然顿住。

......这不是他想看到的结果。

他有些狼狈地收回目光,却无法对已经造成的伤害有任何补偿,只能低下头看着精美的糕点,装作若无其事:“你想要的,我都会尽量满足你。”

“......夏西是一只鸟,总是在夜里飞到窗台上,我很喜欢它,所以才没有告诉你。”

如果告诉了,他可能永远就见不到这只鸟了。索莱恩知道他为何害怕。

“我会为你取来的。”

意料之外的回答,让拉伦惊讶地抬起了头,没有想到索莱恩会答应得这么干脆利落,也没有要刨根问底的意思,他本来准备的其他招数就统统作废了。

拉伦其实并不喜欢黑暗,无边无际,无处不在,总是让人心生恐惧,不知道脚下的土地何时会崩裂。

还好还有月亮,让他不至于什么都看不清。

他抬起头,看着天空中的圆月,似乎是在回应着什么,月光映衬着他身上微弱的光,他整个人好似融进了月色。

弗萨林王被繁重的事务缠上,并没有时间来查看昆沙的情况,以至于对方都已经溜走好几天了,他还完全没有发觉。虽然拉伦特意叮嘱过让他一定要避开太阳。

太阳神社的泉水就在他手里,死去的鸟儿在窗台,但是他没有将这起死回生的泉水喷洒在上面,他甚至没有看它一眼,那温柔的微光变得像冷冽的冰,像是利器出鞘的寒光,如果昆沙能够看到这一幕,他心中的月光估计就碎了。

他已经安排好了所有事情,夜里所有的事物都会成为昆沙的指路牌,虽然当事人是一无所知,他甚至会觉得是自己的盗贼天赋发挥超常了。

黑暗笼罩的地方,他从风中知晓了昆沙的归来,于是他站起身,那些出鞘的寒光又一一收敛,他晃了晃手中的泉水,突然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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