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明池坐着又转了半个圈，重新面对曹创，“他很厉害的。”
曹创笑着说：“那你应该很像他，也很厉害。”
他握着玻璃瓶，看着对面男孩蓬松的短发被晨风吹得飘扬起来，然后又落下，开始走神，幻想穿过他发丛的是自己的五指，想象指尖冰凉柔软的触感。
明池弯着嘴角告诉他：“如果这次我拿的奖比你大，你才能说我厉害，否则就是在炫耀了。”
曹创挠挠脑袋，憋了半秒，还是忍不住道：“我……你也觉得我还不错吗？”
明池偏过脸，目视前方：“我想想啊。”
一本正经：“入学考试我是第三名，第一名是女生，第二名是谁呢？……还有，月考我拿了两次第一，剩下一次归谁了？”
他忽然恍然大悟似的吸了一口气，转头看渐渐红起耳朵的曹创：“哇，原来是你啊，曹同学，真是久仰大名啦。”
“什么什么，”曹创忍不住嗤嗤笑起来，快乐得轻轻踢了踢球鞋的鞋跟：“明明是我早很就想和你交朋友了，你说得这么好听，我要起飞了。”
说话间，明池把甜牛奶的瓶盖用拇指食指捏着拿起来，正对着被厚重云层之间漏下的一缕阳光：“嗯？你看……”
他凑过来，把瓶盖靠近曹创好让他也看清：“上面刻着一只奶牛啊，中奖了！运气真好，我买了这么多次没碰到过！”
“哇……”曹创受宠若惊，惊奇地反省，是和明池在一起所以幸运傍身，还是因为他足够幸运才能和明池度过一个这么好的清晨呢。这无意义的思考一闪而逝，随即就被他满心的甜泡泡淹没了。
谁还管那个啊！这可是明池诶！
明池夸了他，喝他的牛奶，陪他聊天，在他面前流露出自然又轻松的情绪，还有比这更好的事吗？
……还有。
晃动的巴士车厢里面，曹创坐靠近过道的一侧低头玩手机上的单机游戏，余光里身边人手里的kindle越拿越低，最后垂落在大腿上，他于是抬手轻轻接过，以防它掉落下去。
比那些还要好的是他在他旁边睡觉，脸在浅色衬衫和羊绒衫领口的映衬下白皙又白净，厚外套蓬松地裹着明池，让他在梦中舒适地舒展着眉宇，呼吸安稳得让曹创也不敢再放肆心跳。
他们的前排坐着一对同级的情侣，女生就是当时入学考试的第一名，正和男朋友头靠着头在看一部喜剧电影，时不时一同发出不算响亮的笑声。
曹创在车厢里轻微的嘈杂声里用手指操作小人跳跃，无意识地，总要在转过脸去盯了四五秒之后才反应过来：啊，我怎么又在看他。
这样好多次，他就不再回头去了，顺便在爬满雨痕的车窗的背景下伸出手，轻轻扯扯明池的外套连帽，用那圈白色绒毛遮住了他的耳朵。
车厢里比外面温暖得多，玻璃车窗内逐渐攀上水雾，明池在晃动中隐约有往那上面靠去的趋势，曹创在心里道：那里会很脏。
于是坐直了，轻轻揪着明池肩膀上的衣料，把他往自己的方向拽拽，让他靠在了自己的肩头。
曹创：爽了。
明池睁开眼睛时很有些分不清今夕何夕，直起身时抬手搭上酸痛的一边脖颈，眨了眨眼睛，才确认自己不是和平时一样坐在许叔叔的车上靠着许响的肩膀打盹。车厢里空空荡荡，同学们都不见了，挡风玻璃外的景象似乎是灰扑扑的停车场，他等到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倏地扭过头去身边被自己倚了一路的人——
曹创保持向他看过来的姿势好像已经有了一会儿，终于得到他的对视时立刻亮起眼睛，微微低着脸，展露出一个温和又真诚的笑容：“醒啦。我还想等到十二点钟你再不醒，我是摇醒你还是直接把你扛下去呢。”
明池羞愧地得立时坐立不安起来，后背离开椅背：“不好意思，我是不是靠了你很久，该叫醒我的……你肩膀还好吗，有没有麻了？”
其实他还一脸刚睡醒的模样，脸颊睡得泛粉红色，眼皮肿起一点点厚度，显得眼睛更圆，语调和声音里都带着倦意，让人很想搓搓揉揉他的脸。
曹创摇摇头，摁灭了手机屏幕，塞进外套兜里：“没有啊，你软乎乎的，也不重。”
他用拇指点点车窗外：“大家都去吃饭了，我们也去吧？再晚点不知道还有没有给我们剩的。”
就这么用几句话很快拎走了明池的注意力。
明池跟着他下车，通过酒店餐厅自动门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曹创没有跟着同学们一起下车，是饿着肚子一直在等自己睡醒。
靠落地窗那桌的同学们远远地就招手招呼他们过去，明池向他们点了点头：“来啦。”
他身边的男生轻轻念着“饿死了饿死了”，等落了座，就很苦恼似的托起下巴：“哇，这么快就光盘了，那盘牛仔骨一点也没给我和明池留吗？好失望啊哥哥姐姐们。”
江雨何和男朋友你侬我侬了一路，下车吃饭还要牵着手吃，闻言惊讶道：“啊呀，忘了还有你哦。可是我只给明池留了一块诶。”
曹创捏起筷子：“没事，那也够了，我吃别的。”
江雨何从斜对角递过一只盘子来：“好了好了，怪可怜的，留了一半给你们的。”
明池叼着茶杯的杯口笑着接过：“哇，谢谢雨何。”
然后转手放到曹创面前：“曹老师先吃，曹老师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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