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收养白途后,沈星荥的一天,变得无比丰富多彩。
早上,天不亮就会被少年拱醒,稍微伸手一摸,就摸到光滑细腻的皮肤。
让沈星荥十分无奈。
却又没有办法。
白途控制不住自己的变身,变成兔子时,没办法穿衣服。
经常在睡梦中,不知不觉变作少年模样。
偏偏他又爱缠着自己,双手双脚全都熊抱在他身上,避都避不开。
沈星荥常庆幸自己目不能视。
若还跟以前一样看到,每天一睁眼就是活色生香,他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什么样。
沈星荥先起床把自己处理好,再弯腰叫醒沉睡的白途。
少年躺在床上,哼哼唧唧不愿起床。哪怕看不见,沈星荥也能想象到,少年蜷缩起来,头往被褥深处埋的模样。
他不由想象,这白兔妖是长什么样子的?
像他的原型一样,白白软软,嫩嫩的吗?
最后,通常会以沈星荥被逗笑,放弃叫醒白途作为结束。
他转身去准备早饭,一只小白兔却自动来到他脚边蹭蹭,然后摇摇晃晃走向锅灶旁的干草堆——在发现白途喜欢守在自己身边睡觉时,他已经将干草堆换成了一个精致的兔窝,里面铺满柔软的布料,还有一个从集市上淘来的小兔造型的可爱小枕头。
吃完早饭,他通常会抱着小白兔去书院,路上吸引很多孩童,跟在他身后逗小兔子玩。
但白途会不稳定地变人之后,又多了一个问题。
有时候沈星荥去书院时,白途也是人形。
他不想一个人待在家里,也很难单独行动去找沈星荥——因为在路上,他也随时有可能变成兔子。被人当成野兔子抓走就糟糕了。
所以,沈星荥提出,“你要不要用人形和我一起去书院?”
白途眼里瞬间全是光,“真的吗?我可以用人类的形态和你一起出门吗?”
这只兔妖纯良得过分了。
他一定是刚刚化作人形。
这样的兔妖,和单纯的小白兔有什么区别?
沈星荥心里充满对毛茸茸的怜爱,却完全不知道,眼前的兔妖,竟然是妖界的妖王。
“当然可以。”沈星荥答应了。
他找出自己的旧衣给白途穿上,亲自牵着少年的手,迈出了小屋。
好巧,今天刚好是村中的集市,通往学院的路上都是人。
道路两旁摆满小摊,卖着各色稀奇古怪的物品。
一路上,白途的眼神就没停过,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时不时发出没见识的惊叹声。
这不能拐他,他们妖界大部分擅长力大砖飞,不会造这种精巧脆弱的小玩意儿。
沈星荥却当他头一次来人类世界,没见过这些稀奇玩意儿。
他低着头问白途:“有什么喜欢的吗?”
白途摇了摇头。
发觉书生看不见后,又忙道:“没有……诶,那是什么?他抓了一只蜻蜓,绑在绳子上!”
尽管兔妖努力抑制自己对人类世界的好奇。
但这些新鲜玩意儿还是大大超出他的知识范围。
在看到一只栩栩如生的竹蜻蜓后,他发出如上惊叹。
被摊主听到,摊主笑着说:“这是用竹子编制的,可不是抓了一只活的蜻蜓。”
“可是它会动。”白途来到摊位前,蹲下细细观察那只竹蜻蜓。
正如摊主所说,它真的是竹子编制的。
白途惊叹道:“你的手好灵巧。”
这样的能工巧匠,要是能到妖界去就好了。
他妖宫里的被褥还不如人间的草席柔软,睡觉的时候经常在脸上留下粗粗的痕迹。
沈星荥来到白途身边,笑着问道:“喜欢吗?喜欢就买一个。”
看到沈星荥,摊主立刻取下一只竹蜻蜓,送到白途面前:“是沈先生认识的人吗?给,这个送你了!”
白途早已发现,沈星荥在这个村子的名望很高,村里的任何人都喜欢他。
不过,白收人家的东西,还是不好的。
白途翻了翻自己的腰带,从里面取出一枚晶亮的石头,放到竹蜻蜓的小摊上,“这个给你,是我的钱。”
摊主看了那石头一眼,亮晶晶的,像是什么宝物!
“这,这不好吧。”
白途道:“收下吧,我还有很多。”
这是他从妖界带过来的晶石,人类世界好像管它叫什么……碧玺??
卖不了多少钱,换一只竹蜻蜓还是够用的。
沈星荥看不到宝石,只以为是普通的小石头,便对摊主说:“收下吧。”
为了不打击孩子的信心,他没说什么,只是打算自己再掏两枚铜板。
摊主却制止了沈星荥。
他声音都激动得有点发抖了:“不不不,这个就够了,沈先生,这个完全够了!”
沈星荥很是惊讶,难道白途给的东西,很珍贵吗?
白途已经拿了自己心仪的竹蜻蜓,拉了拉沈星荥的衣角,“我们走吧。”
沈星荥便牵起白途的手,跟摊主告别后,继续往书院走去。
他们刚走,旁边卖糖葫芦的小摊贩就凑到竹蜻蜓摊主旁,小声问道:“那少年是沈先生的什么人啊?”
竹蜻蜓摊主想了想,道:“弟弟吧。”
沈星荥有个弟弟的消息不胫而走。
来找沈星荥的人更多了。
村子中的人都很喜欢他,又因为他目盲,想要多加照顾。
可沈先生是个恪守原则的人,他不愿意拿村民的一分一毫。
这就让大家想要照顾他,却找不到门路。
现在好了,沈先生家里多了一个破绽百出的弟弟。
大家一股脑儿都将东西往白途那儿送。
中午,白途又抱着一大筐菜回家。
沈星荥无奈地问道:“这又是谁给你的?”
白途老老实实回答:“隔壁的王婶婶。”
这才多久,就叫上婶婶啦?
沈星荥道:“不是说了,不要拿他们的东西吗?他们的日子也不好过。”
白途一副被训的模样,老老实实抱着个筐站在原地:“可是婶婶说,这是她家里自己种的,吃不完,要坏的。”
这么新鲜的蔬菜,怎么让兔拒绝嘛!
沈星荥叹气。
白途这话说得倒是没错。
但他总觉得不能拿别人的东西。
白途见他有所松动,连忙上前,黏黏糊糊的撒娇:“就收下嘛,婶婶说你以前都不收,她好伤心的。”
听到这句,沈星荥终于无奈妥协,道:“那好吧,你待会儿记得把筐还回去。”
白途立刻高兴离开,连连点头,道:“我知道我知道!”
活泼的模样,让沈星荥也忍不住跟着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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