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沈星荥拽走的路上，白途一直好奇地盯着他的侧颜。
书生脸红时真好看，令人心神荡漾。
可一本正经的模样又让白途想象不出，难道沈星荥也有那样失控的时候？
难以想象。
白途盯着沈星荥看的视线太直白，连瞎子都能感觉到。
拽着白途的手心微微出汗，沈星荥脚步越来越快。
好不容易到了没人的地方，沈星荥朝白途说：“以后不准一个人去后院了。”
白途睁大眼睛，觉得后院好无辜。
碍于沈星荥过于羞涩，这件事在两人之间便不了了之。
然而白途不知道的是，第二日，趁着他没去书院，沈星荥将那两个在凉亭中忘我的男人找了出来。
这两个人，一个是教孩子写字的先生，一个是书院的护卫。
三个月前，他们一同来到书院。
说是科举落榜了，想三年再去考试，不想灰头土脸地回家丢人，无处可去，求他收留。
沈星荥目不能视，虽然不妨碍他日常生活，但没有办法看到孩子们写的字如何，想着找个身体健全的人帮他，总归是好的，便答应下来。
没想到这两人竟然是这种关系。
“沈先生！我们并非有意要做这种事……实在是，情难自禁。我和云卿已经无处可去，请你不要驱逐我们！求求你了，沈先生！”
大堂里，沈星荥已经屏退左右。
他对这两人说，要将他们辞退。
谁料他们“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起来。
沈星荥眉头紧皱，他沉默着听完了两人的哭诉，仍旧没有改变想法：“我意已决，请两位明日收拾行李，离开书院吧。”
跪在地上的人听到这话，脸色都变了。
他一下抬起头，朝沈星荥怒骂道：“你就是看我们两个男人在一起不顺眼！沈先生，我原以为你不慕权势，在这乡野间开书院，是个超凡脱俗的人物，没想到你也跟外面的其他俗人一样，就因为我和云卿的感情，便轻视甚至蔑视我们！”
他的话让沈星荥皱起眉头。
同伴也觉得他情绪过于激动，伸手想要阻拦。
却没想到，被他一把甩开。
那人跪在地上，怒斥沈星荥：“我看你也不是什么正经人！我在这里三个月，你向来都是独自生活，怎么忽然多了个弟弟？你们一起同吃同住，我不信你们之间清清白白！哈哈，怕不是白天喊哥哥，夜里喊情郎——”
“够了！”
直到此时，沈星荥才忍无可忍地打断他！
他雪白的脸庞已经被气得发红，藏在衣袖下的手微微颤抖。
白途何其无辜，他只是一只不通人事的兔子，一天到晚，脑袋里除了吃饭就是吃饭，为何要跟着他这样被人玷污？！
沈星荥怒斥道：“我之所以辞退你，并非因为你喜欢男人。而是因为此处是教书育人的地方！不是你们白日宣淫的地方！你们明知学生随时都有可能前往后院，却还在凉亭中幕天席地，旁若无人，从未将学生放在眼中，放在心上。这样的品性，不配留在书院内！”
沈星荥一通怒斥，忽然察觉到旁边有细微的动静闪过。
他微微一顿，脸上的怒容收敛，收手背对着跪在地上的两人，语气柔和而冰冷，“总之，你们走吧。”
跪在地上的两人被沈星荥戳穿，也不好意思继续在书院停留。
他们相互搀扶离开学堂，出门时，名叫云卿的人忽然注意到廊柱后的一片衣角。
他拉了拉同伴，同伴往那边看去，快速明白了。
他冷笑一声：“呵，他连自己喜欢什么都不敢承认，还在我们面前装正人君子，让他跟他的好弟弟过去吧，我们走。”
两人互相搀扶着越走越远，躲在廊柱后面的白途才慢慢走出来。
他今天本来不打算来书院，可在家里带着无聊，就偷偷溜出来。
没想到看到这样一幕。
他很确定，这两个人离开前说的那句话，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这是什么意思？
将他当成什么天真的小白兔吗？
白途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他好歹也是妖界的妖王，什么下三滥的手段没见过。
白途悄悄地靠在窗户上，打开一条缝隙，看着里面的沈星荥。
这两个人离开后，沈星荥还站在原来的地方不动。
长袍垂落在地，他的身影在阳光中显得格外单薄。
白途有点心疼了，本来就是那两个人不对，关他老婆什么事儿！
正在这时，沈星荥忽然说：“小途，我知道你在，进来吧。”
居然被发现了。
白途微微一顿，还是从正门绕了进去。
房间里，沈星荥已经坐下，但脸上那种落寞之感却没有消失。
他拿起茶杯，想要给自己倒茶，努力了两次，茶水都没有准确地落入茶杯中。
这种失误，平常不会有，足以见他如今的心已经乱了。
见状，白途上前，帮他压住了微微颤抖的手，并且帮他倒了水，还送到他手边。
沈星荥伸手一抓，便摸在白途的手上。
这只兔妖的手细嫩柔软，完全不像是干过活儿，吃过苦的样子。这一点，沈星荥其实早就知道了，因为每天早上，这双细嫩的手都会紧紧抓住他胸前的衣襟，不肯松开。
然而此时此刻，面对这双柔软的手，他心中却有种矛盾的愧疚感。
仿佛刚才那两人的一番怒骂，真的戳中他内心阴暗之处一样。
可他对白途……
分明没有别的感情……吗？
“沈星荥，你没有做错。”
白途的声音忽然闯入沈星荥的耳中，仿佛无限黑暗中的一道光，让沈星荥猛然抬起头。
白途温柔的手握住他微凉的指尖，他的声音也在耳边：“本来就是那两个人不对嘛，这儿到处都是小孩儿，什么破事不在自家里做，非得拿出来，我们妖界求偶都知道找个山洞钻，实在不行，去小树林也可以……”
少年嘟嘟哝哝的声音不断回响着，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象，这白兔化成的少年应该是什么模样。
他以前看得见的时候，也见过许多这样纯净的少年。
他们走在光里，低着头的样子，很是赏心悦目……
“但还是晚上去吧，你们人族人多，白天小树林里可能也会有人……”
少年还在念念叨叨，沈星荥一个愣神，忽然意识到他在说什么。
苍白的脸庞染上红晕，沈星荥脑子里过去的幻影陡然消散。
什么纯净的少年……
这小兔子一点也不纯净！
他一把抓住白途的手腕，制止道：“好了，别再说了！”
白途抬头，看到沈星荥如花朵盛开般嫣红的脸色，愣愣道：“沈星荥，你好像格外容易害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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