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在听到头顶拳头大小的洞时还在猜测是不是一个放血的口子,那么在听到灼烧痕迹之时,这个猜测便被彻底推翻。
这是抽生魂特有的痕迹。
此人甚至都没有想过去掩盖这个独特的痕迹,就让它这么大剌剌现于人前,是笃定人间不会有人知晓此种术法,还是故意露出线索挑衅呢?
阎写意顿在原地,对这个认知感到心底发凉。
背后的这个人,越来越不知收敛了,手段也越来越……残暴了。
她若是不尽快将此人揪出来,只怕还不知道有多少魂魄要葬于他之手。
思及此,她开口道:“事不宜迟,我们继续出发吧。”
宋沉洲叫住了二人:“二位仙君,我与你们一同前去。”
阎写意闻言,上马的动作一顿,有些疑惑看向他:“国师不是前些日子方才去过吗?”
宋沉洲看着她,眸中坚定:“总得去亲手将那始作俑者揪出来,给兄弟们报仇才是。”
阎写意没有想到竟是听到这般回答,她张嘴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失笑道:“没有想到,国师竟也是性情中人,如此,那便同行着吧。”
三人一路疾行,顺利到了鹤川县城。
为了不打草惊蛇,三人没有直接从城门过去。
鹤川背靠的后山之中有一条蜿蜒而出的河流,这个河流直直流入了鹤川县城,三人便顺着这条河流,悄无声息地入了城。
城中荒凉,大街小巷都没有人,只有官兵在时不时巡逻,一片肃穆之色,活像个死城。
宋沉洲带着阎写意和游绎在城中七拐八绕,避开了官兵,而后到了城中一处被旁的宅邸和大树遮掩的偏僻不起眼的小房子里。
小房子里还有青淮和薛青二人。
阎写意见到薛青时有些惊讶:“薛神医,没想到在鹤川与您再见面了。”
薛青捋了捋胡须,瞪了一眼宋沉洲:“还不是被他拐来的,和我说鹤川出了新瘟疫,可以让我研究一番,结果到了这边就被关在这个小屋子里根本出不去,城中见不到几个活人,这还做哪门子研究。”
阎写意失笑,宋沉洲轻咳一声道:“现下鹤川形势比较紧张,此处便是我们在鹤川的落脚地,若是有官兵上门盘查,便就说我们是一家人。”
见宋沉洲也没有特意避着薛青,阎写意便知晓薛青对于他们所要调查的东西,该是也知情的,便也没有再多加避讳,直言道:“此次来鹤川,是因为陛下命我调查三皇子遇害一事,而我听说,三皇子与这鹤川瘟疫一事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因此,我需得调查清楚,这鹤川瘟疫之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否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宋沉洲闻言,给青淮递了一个眼神,青淮点了点头,上前朝阎写意行了一礼,而后道:“根据属下近日来的查探,这鹤川目前尚有以下几个疑点。”
“一是官府的做法。官府似乎并不打算遏制这个瘟疫,并没有安排医士大夫来积极应对,而是勒令所有人都闭门不出,不得擅自离开自身府邸。”
“二是这个瘟疫来得突然,一夜之间,城中便有一半人都开始出现高烧呕吐的情况,而官府似乎对此也并不奇怪。”
阎写意愣住:“对此并不感到奇怪是何意思?”
青淮看了一眼宋沉洲,而后沉声答道:“有医士曾去官府提醒,此为瘟疫,希望他们能做好相关的防护保障,但是官府之人只是将他们赶走,说什么不用大夫提醒,他们知晓是瘟疫。”
阎写意托着下巴只觉奇怪:“若官府是瘟疫的知情人,那他们不是更不应该表现出来吗?这般直接地说出来,仿佛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可能与这瘟疫有关似的。”
宋沉洲跟着她的话头道:“所以现在并不能判断,官府到底与这瘟疫有没有关系,他们的表现就像一个烟雾弹,遮掩真相,真真假假无法判断。”
“我知晓了,今日赶路想必大家都累了,便先休息吧,明日我们再商讨下一步该如何走。”阎写意说完这句话,便给游绎递了个隔空传音:“一会来我房里一趟。”
说着她便率先回了房。
线索太多,她的思绪有些乱,在大厅之中只觉头疼得厉害,便干脆歇了讨论的心思,但她方才突然想到了另一个法子。
入梦。
有些事情,真的想要遮掩的话,外人很难能够找到线索,但是梦境就不一样了。
梦境之中,人是放松的,不设防的。
只是,入梦一事,她还需要游绎的帮助。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游绎轻手轻脚地进了她房间:“阿意,你有何事找我?”
阎写意示意他坐下,而后缓缓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现在不管是宋沉洲还是青淮告诉我们的消息,都是官府有问题,但是我们不知道官府到底是有什么问题,刚来这里除了官府似乎也没有什么明面上的更值得探查的线索了,但是我们如果就这般直接去官府问,想必只是一个打草惊蛇给我们增加麻烦的做法,所以,我想试试入梦。”
她抬眸看向游绎,成功在游绎的眸中看到了震惊。
“入梦?这很危险的,若是一个不察,你就有可能会困在梦境之中,不行,不行,太危险了。”
游绎直接表示了拒绝。
阎写意知晓游绎肯定不会同意,但她还是想再试试,毕竟这是目前来看最有效的方法。
“这就是我唤你来的原因,我需要你帮我,游绎。”
她眸带诚恳,语调认真:“游绎,你认真考虑一下目前的形势,鹤川瘟疫之事,我势必要用最短的时间查出结果来,这关乎的不仅是三皇子如何死的,更重要的,让我更在意的,是抽生魂之事,若是不查出来,我担心后面的魂魄可能都等不到阳寿尽便会被迫害。”
“作为冥府之人,我责无旁贷。”
“所以,游绎,尽管我知道这很危险,但是我必须要去做,我没有理由躲,也躲不了。”
游绎看着面前的少女,她眼眸明亮,目光坚定,早已不是当初稚气未脱成天想着打架的模样。她多了些沉稳,也多了些担当,肩上扛起的也早已不再是年幼时打架来的战利品,而是一整个冥府。
游绎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你需要我怎么帮你。”
阎写意松了口气,而后认真看着他道:“入梦时,我会遗留一抹神魂在外面,我需要你一直护着我这抹神魂,万一出了什么事,我会隔空传音与你,而后你无论如何,都要直接用这抹神魂将我拉出来。”
游绎表情严肃:“好,我用真气给你护住神魂。”
二人又商量了些入梦的具体事项,而后便回了各自的屋子,打算待后半夜再出门。
后半夜是人睡得最熟的时候,这个时候入梦,效果最佳,也最容易获取到想要的东西。
月上中天,阎写意和游绎起身,选择了隐身出门。
这种时候,还是减少一些暴露的可能性才好。
二人大剌剌地穿过街巷,到了府衙。
“你确定他们会在府衙住?这种时候难道不是回自己府邸住更安全吗?”
阎写意摇了摇头:“他们若是真的与此次瘟疫有关,按照他们现在部署下来的做法,他们只有留在府衙才能最方便得到所有的信息,也才能最方便做他们想做的事情。”
二人翻过府衙的墙头,摸黑去了府衙后院,后院果然巡逻侍卫极多,阎写意朝游绎挑了挑眉:“如何,我没有说错吧?”
游绎冲她比了个大拇指:“你厉害的。”
二人到了主屋之中,凝神听了会儿,确定里面没有动静,而后四下看了一圈,确定周围无人之后,才轻手轻脚地将门推了开来。
里面的人已经歇下,阎写意示意游绎坐在一旁:“那我要开始了。”
游绎点了点头,示意她自己已经做好准备。
阎写意留下一抹神魂,而后便进入了鹤川县令的梦。
初初入梦,四周一片混沌,黑白碎片从阎写意身边呼啸而过,她躬着身子艰难地往前行走,走了不知道多久,身边呼啸的风声好似停了些许,她直起身子,便看到一个戴着面具的白衣男子正面对着这个县令说话:“县令可听清楚了?你只需要将这东西倒入河中,届时不要让人出门就好,其他的县令不用操心,事成之后县令想要的,自会得到。”
县令似是不相信:“这种事情做了对我有什么好处?万一我自己中招了该当如何?这位先生口气倒真是大得很,轻轻松松一句话便想安排我做事?”
那面具男子似是嗤笑了一声:“县令觉得自己还有与我谈条件的机会吗?你若是不答应,那么你擅增赋税买官卖官收受贿赂之事明日便会直达天厅,直接呈到皇上面前,你看我敢是不敢?”说罢,他似乎是又想到了什么,笑了一声:“而且,县令好像忘记了,现在,我还握着你一家子的命。”
“你以为你有选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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