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身旁人顿住的脚步，程渊朝隋原目光的方向看了眼。
“是有认识的人吗？”
“额...是。”
“要去打招呼吗？”
“可以吗？”隋原微讶，他刚刚的犹豫一是因为对方的身份，二就是在想，自己一个已死之人，还可以出现在生前认识的人面前吗？
不过这个人的话，可能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死去的事。应该，不会被吓到？
“你的话，可以。”程渊颔首。
隋原刚想问为什么自己就可以，却见那人起身似是就要离开，他下意识上前几步，才反应过来自己是灵体状态对方根本看不到自己。
躲进一无人角落，隋原悄然变回人间之人可看到的状态，假装偶遇一般对着迎面走来的那人惊喜喊道，“张铁安？哎，好巧啊。”
面前人沉着脸，微低着头叼着烟，看起来心情不太好的样子。听到有人叫他名字，张铁安疑惑抬头，看到隋原后先是惊讶，而后笑着上前一把搂住了隋原的肩膀。
“隋原！你小子怎么在这里！这么多年了终于舍得回来看看了？”
这人是隋原在姨母家那村子，也就是渔州村认识的朋友，张铁安。两人关系挺不错，只是在隋原回到b市后不久渔州村就发生了那起地震，隋原再没回来过渔洲村这边，两人也再没见过面，只在社交网络上略有交流。
“哎哎哎。”隋原嫌弃地掰开这人搭来的手，“几年不见你怎么还有抽烟的毛病了，别搭着我。”
“哎哟行。”张铁安也不恼，还一把掐掉了烟头，“您这少爷脾气真是一点没变。”
“我这是对有害事物合理趋避，别乱给我扣帽子。”
“行，烟不好，小弟我不吸了。”说着张铁安嬉皮笑脸地又搭上隋原的肩，“那大哥你跟小弟讲讲，这几年都干嘛了呗。”
说起张铁安和隋原，那也算得上是不打不相识，当初张铁安要欺负人，隋原便上去狠狠揍了这小子一顿。本是打遍全村无敌手的张铁安却是轻而易举地败在了隋原手下，从此这小子就认了隋原为大哥，隋原不喜男生之间整这套，让他喊兄弟就行，可张铁安有时还是很喜欢大哥兄弟切换叫着玩，隋原也就随着他了。
“也没什么。”想起过去几年，隋原并没什么多说的**，他反问张铁安，“你呢，你家里...都还好吧。”
“还好还好，我家在你走之后没多久就搬来这w城了。当年地震这里也挺惨的，不过我家里人都没啥事。”说到这张铁安顿了顿，拍拍隋原的肩膀，“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了，来来来，今天难得我们兄弟重逢，我怎么都得带你好好去搓一顿。”
说着张铁安便搂着隋原要往外走，却不料此刻出现了个拦路虎。
王二庄叉腰瞪眼看着张铁安，往地上啐了一口，语气凶狠地道，“好你个张扒皮，说什么去上厕所，我就说你是要跑！要不是我刚刚一直盯着你，你这会怕是就要溜掉了。”
张铁安看见这人气压瞬间就低了，“王二庄，我可不像你，那妮子的事有我的责任我自然会管。现在你给我让开，别碍我的眼。”
“唉？我可不能让你走，万一你跑了我可上哪找去。”王二庄横在两人面前，气势嚣张，丝毫不让。
两人声音都大，瞬间吸引了不少路人侧目，还有护士走了过来。
“两位先生，这里是医院，你们不能在这吵闹。”
王二庄转头瞪向护士，“哎那条律法规定我们不能在医院说话了？哪来的臭婊子，滚开滚开！别来妨碍老子的事。”说着他就要伸手推搡对方。
护士小姐看起来很年轻，面对王二庄有些慌张，刚想回话便被一旁的张铁安挡在身后。
张铁安挡住王二庄推搡护士小姐的手，皱着眉道，“我跟你回去把事解决了，你别欺负人女孩子。”
“哟，还装绅士。张扒皮，你少在老子面前搞这假的要死的一套。”王二庄又啐一口，见张铁安同意回去也就不再为难那位护士小姐了。
护士小姐见事态平息了，感激地向张铁安看了眼便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张铁安转头朝隋原抱歉一笑，“抱歉啊兄弟，我今天有点事。你给我留个微信，回头事情解决了我肯定带你去好好搓一顿！”
隋原自王二庄出现就有些惊讶，认出这个人是洛依依那个鬼屋的老板，他在洛依依相关人物的资料里曾出现过。
“没事，咱们也这么久没见了。我跟你一起去吧，或许有什么我可以帮上忙的。”隋原估摸到张铁安口中的妮子就是洛依依，自己最好还是跟着去看看吧，正好这也算有正当理由了。
“你跟我一起？”张铁安一愣，在他的印象中，隋原并不是个爱凑这种麻烦事的。
而那头的王二庄见两人还不走，不耐地催促道，“磨叽啥呢，娘们唧唧的。”
张铁安听见王二庄这货说话就来气，狠狠瞪了王二庄一眼，随后肩膀被隋原搂住，“走吧走吧，今天重新遇到兄弟你我心情好。”
听得隋原这般说，张铁安也不再多说什么。
三人走回急诊科的门口，正好有医生在门口着急张望，看到他们三人过来连忙上前。
“你们是不是洛依依的家属？”
三人一顿，最后还是张铁安上前跟医生沟通，“我们不是她的家属，只是今天送她来医院的人。”
“那你们能联络到她的家属吗？”
张铁安看向王二庄，王二庄想了想犹豫着开口，“我记得这妮子没什么家人吧，有我也没电话啊。”
医生推推眼镜，公事公办地说，“病人现在情况还好，已经醒了。不过我们这边的建议是再在医院留院观察一天再走，毕竟是头部受伤，以免会有些后遗症出现的话也好及时治疗。”
“醒了还要留院观察啊。”一旁的王二庄一听有点不乐意了，“能有啥后遗症，直接走不行吗...这住院费可不便宜。”他嘟囔着。
张铁安狠狠瞪了王二庄一眼，回头温和地和医生道，“我们都听医生的。”
医生看看两人，也没再多说什么，只递给张铁安几张单子，“那你们待会就去缴费吧，最好找个人陪着病人，等会病人会被转去普通病房。”
张铁安点点头，见医生离开后，转头看向王二庄，“走吧，缴费按我们刚刚说好的，五五分摊。”
王二庄转转眼珠，一副不情愿的姿态，“刚刚可没说有住院费什么的啊，让那妮子醒了就走不行吗，还要多花这钱。”
“回头人出事了，你负责？”张铁安冷冷地看着王二庄这无赖样，“王二庄，人是你砸伤的。硬要掰扯的话，你应该负全责。我警告你，我耐心有限，别再挑战我的底线。”
王二庄听见这话目光闪烁了下，却还是梗着脖子不耐道，“行行行，五五开。”
见王二庄妥协了，张铁安转头看向隋原，抱歉道，“兄弟，看来真的要麻烦你了。你能去帮我陪着那妮子先吗，她叫洛依依，你看着病床前挂的牌子应该就可以找到。”
“行。”隋原点头，加了王二庄的微信方便等会联系后，便朝急诊科的方向走去。
没走几步，隋原便看到程渊站在人群之中。
此刻正值十月，w城的天气渐渐转冷。虽然已经是灵体，但是对外界的温差感知也是相同的。程渊此刻也已经恢复了人间之人可以看到的状态，米色针织毛衣搭牛仔裤，很普通的装束，可是穿在这人身上就与众不同了起来。人来人往的急诊科门口处，程渊站在角落，可隋原却偏偏一眼就看到了他。
青年的长发依旧被整理得一丝不苟，他静静地站立在那，隋原看过去时正好对上他那双含笑的眼眸。那张精致到过分的脸似乎在此处显得有几分格格不入，似是因放置在博物馆珍藏的水墨落入了凡尘。
而就在隋原走过去这会，已经注意到有好几个小姑娘偷偷在打量程渊了。
“程先生，很受欢迎嘛。或许昨天就应该让你出马的。”走到程渊身边，隋原胳膊肘搭上程渊的肩，目光悄悄瞟过那一个个偷看程渊的人，下意识调侃道。
“你也很受欢迎的，隋先生。”程渊一笑，意有所指地看向某些方向。
顿时，有几道射过来的目光连忙收了回去。
“那是，我似乎以前还在学校评过校草呢。”隋原得意地昂昂头，搭肩膀的手肘放下，很自然地拉起程渊的手，“走吧男朋友，我们去看洛依依。”那句男朋友这人还特意放大了点声。
程渊笑着看了眼被隋原拉起的手，便乖乖随他走了。
走到一半，隋原想起了什么问道，“那只猫呢，就...白可呢？回去了吗？”
“它去陪洛依依了。”
隋原挑挑眉，“它不怕被觉得出现在这太奇怪了？”
“或许是准备离开想多陪陪洛依依。”
“也或许决定和洛依依回冥府就不用再隐藏特殊？”隋原琢磨着接了一句。
“都有可能。”程渊说着小手指便轻轻挠了挠隋原的食指。
略略的瘙痒激得隋原小小一颤，他其实算得上比较敏感的人，小小的一些触碰都会让他有感觉。隋原不忿地瞪了程渊一眼，“不许偷袭。”
“不喜欢？”
“不喜欢。”隋原撇过头。
程渊故意又来一下，满意地感到手中握着的手又是轻轻一颤，然后抓紧了那只预料到会跑的手。
“程先生...”隋原拉长语调，抬起那只被握紧挣不开的手，“冥府也是有鬼权的吧？”
“可是程先生想握着隋先生的手。”程渊得体笑着询问，“可以吗？”
“可以。”隋原哼哼几声，反手把程渊的手也握紧了。
“不许再挠我！”
“好。”程渊笑笑，不再逗这只小狐狸了。
否则就要真的炸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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