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之前萧规暮瞥了一眼脸色白的温榆鸥,他本想开口讽刺对方两句,但看到温榆鸥一副快要到下的样子,硬是没说出来这句话。
况且瑜儿还在催他回殿,嚷着自己已经饿了,于是萧规暮作罢,揽着瑜儿走了。
温榆鸥还没有从巨大的悲伤里走出来,整个人呆愣在地上,等一股恶心感直涌出嗓子时才弯腰吐了出来。
他眼泪横流,似是要把胃里所有的东西都吐出来。
雯宁的唠叨声似乎就在耳边,一遍又一遍提醒着他的罪责。
温榆鸥没撑下去,扶着墙缓缓坐在地上。而这样的姿势必然会压到他的肚子,让疼痛再次吞没他。
可是他并不在意,而是想着天不是回暖了吗,为什么他还是这么冷?
温榆鸥犹如行将就木般站起身来,缓慢走到床边躺下,用厚厚的被子包裹身体。
可是他还是觉得冷,在被褥下微微颤抖,流着泪睡去。
过几天萧规暮来的时候身后还跟着瑜儿,两人很亲密的样子。瑜儿时不时凑到萧规暮耳边说瞧瞧话。
她个子不高,需要踮着脚尖才能勉强够到萧规暮的下巴。
而萧规暮无论是在衣食住行上还是在感情上都很宠她,看她凑过来要说话,他便弯腰迎着她。
温榆鸥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脸上没有波澜。但他通红的眼眶却出卖了他。
因为雯宁不在了,给温榆鸥送食物的重任就落在了张公公的肩上。即使他心里有一百个不情愿,但还是按时送了过来。
有一次张公公送完了东西要走时,突然被温榆鸥叫住。
他本就不想来这儿,这么一叫心里更烦闷了,冷着脸转头,然后看见一个烤的相当不错的红薯。
温榆鸥鼻尖通红,他那白皙到过分的手拿着红薯别扭似的递向一脸茫然的张公公,抿了抿唇,然后小声道:“张公公,天冷,拿这个捂手吧。”
他没有说他送这个是想让他尝尝,因为他害怕对方会嫌弃他,所以把尝尝变成了捂手。
张公公年龄大了,再加上天寒的时候没有注意,手上的皮肤干枯皲裂,看起来很是可怕,为此那瑜儿常常被他吓哭。
他是个铁石心肠的人,见过太多大场面。可是在面对温榆鸥递过来的红薯和他关心的话语,他再也说不出狠心的话来。
“……谢谢。”
红薯应该出锅不久,张公公握在手里感受着暖意,想温榆鸥为什么会烤红薯。
似乎是看出他的疑虑,温榆鸥连忙解释:“不脏的,我用木棍搭在火上烤的,不会弄脏您的衣服。”
见他曲解自己的意思,张公公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红薯,没有再说话了。
温榆鸥乖巧地站在原地,用手扶着肚子,看起来像是只脆弱的蝴蝶。
张公公恍惚间觉得,只要再刮来一阵风,这人下一秒就会消失。
似乎将要触及心里的那份柔软,张公公避开视线,慌张地离开这里。
他在宫里待了好多年,虽然有时候会与萧规暮出宫,但是烤红薯这种民间小吃他确实是许多年没有遇到了。
温榆鸥的手艺不错,红薯被烤的皮脆里嫩,吃起来很是香甜软糯。
张公公在休息时间吃完了这只红薯,洗净了手准备去殿里找萧规暮。
然而当他再次见到萧规暮时,却被对方告知送藏红花给温榆鸥。
张公公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愣愣重复他的疑惑,连手里的拂尘都掉在了地上。
“藏红花,张公公没听明白吗?”萧规暮怀里搂着一脸害羞的瑜儿,眼神阴鸷。
张公公低下头,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想到温榆鸥那张苍白的脸,顿时哽住了。
“可……可您当初费尽心思不就是想让他怀孕吗?如今他已有身孕多日,不久后便能……”
“看来张公公是忘记朕当初的话了——让他怀孕,本就是想用这个方法折磨他的,怎么张公公还心疼上了?”
一直不出声的瑜儿突然哼了一声。
萧规暮立即哄道:“不过还是为了瑜儿,她不愿意看到别的人为朕生孩子。”
“可是……”
“别说可是了,过几日朕要亲自送过去,亲眼看着他喝下去。”
瑜儿撒娇道:“我也想去。”
张公公想你凑什么热闹。他本就不喜欢瑜儿,总觉得她凭着一张与前皇后相似的脸胡作非为。
“好,你若是想去就去。”萧规暮宠溺般地看着她,然后亲了一下她的额头。
张公公默不吱声地离开宫殿,在回去的路上一直想着如果萧规暮真的给温榆鸥喂藏红花,温榆鸥那副单薄的身子怎么能受的了。
说实话,他虽然不喜欢温榆鸥,但是也不想看到他这么痛苦。
所以在给温榆鸥照常送食物时,张公公把篮子放在桌上,看见他等在一旁的身影,突然生出想让他逃跑的冲动。
温榆鸥看出他的犹豫,小声询问他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如今天气已经暖和起来,温榆鸥穿着的衣服很显肚子,时刻在告诉着他此时温榆鸥的身体是什么状况。
张公公眼前恍惚了一下,似乎看到了陆钰芷的脸。他摇了摇头,觉得是自己老眼昏花。
是啊,温榆鸥说到底是个罪人,可他张公公也只是个办事的,就算他不想让温榆鸥喝下那藏红花又怎么样,他地位卑微,什么也做不了。
于是他选择躲避温榆鸥看过开的视线。
然而这时萧规暮却突然跨门而入。
他旁边依偎着瑜儿,身后是几个拿着藏红花的侍从。
“奴才按规矩来给他送食物。”张公公察觉到萧规暮看过来的目光,说完这句话后自行退到一边让出路来。
温榆鸥不敢抬头,畏缩着退向角落。
看着他这副窝囊的样子,萧规暮嗤笑一声,然后让侍从把藏红花递给温榆鸥。
温榆鸥不解,疑惑着想要开口。
萧规暮率先道:“别问什么,让你喝就喝。”
可这让温榆鸥更加感到不安了。他紧盯着那碗藏红花,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张公公看不下去,却也只能闭紧眼睛不愿面对。
好巧不巧,瑜儿突然在这时候装作天真般,仰着头问萧规暮这药喝了会不会很疼。
“当然,”萧规暮看向她的眼神温柔极了,可是下一秒落在温榆鸥身上的目光犹如刀刃般刺痛后者的心,“为的就是让他疼。”
他抬手示意,便有三位侍从走上前,其中两人架着温榆鸥好不让他乱动,另外一人则掐着他的下巴让他张开嘴,然后把药灌在他嘴里。
温榆鸥挣扎无果,绝望地看着萧规暮。
用藏红花熬制而成的汤药在他的挣扎中有部分顺着他纤细的脖子,浸湿了衣裳。
就这样他喝了整整三大碗藏红花,在侍从松开手后,温榆鸥就跪在地上一直咳嗽。
萧规暮皮笑肉不笑:“怎么样,我亲手给你熬的红花汤好喝吗?”
在听清是红花汤后温榆鸥身形一顿,然后抬头不敢相信似的看面前的人,颤颤巍巍地问道:“我……我喝的是红花汤?”
因为被呛的太久,他的声音难免有些沙哑。
萧规暮本来看到他狼狈的模样应该是感到开心的,可在对上温榆鸥那双湿漉漉的眼睛时,突然像是被什么刺痛了一下,下意识偏头躲他的视线。
温榆鸥见他不答,心里也终于明白了萧规暮是有多恨他。
他坐在地上,感到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从他的身体里流逝可自己却怎么也做不了,眼里全是茫然。
从肚子源源不断传来疼痛感,温榆鸥僵硬低下头,看见一大片血。
他呜咽出声,不知道是因为痛还是因为他意识到自己快失去孩子了。
“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吧。”
温榆鸥的样子太过凄惨,哭着喊着让人来救他。
他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沾到了血,混着眼泪,看起来既可怕又可怜。
“好痛……肚子好痛……”
张公公实在看不下去了,准备开口替他求个情。谁知萧规暮早就看出他的心思,用陆钰芷的死提醒他。
“这是他罪有应得。”
“可他肚子里毕竟是陛下您的孩子……”
萧规暮冷然道:“朕不认这个孩子。”
张公公愣住。
都说皇家的人最冷心无情,他本来还不信,今天一看果然如此。
后来温榆鸥不知道流了多少血,整个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萧规暮叫来接生婆,问她这人情况如何。
接生婆上前查看一番,脸上露出难色:“孩子保不住了。”
“本来就没想保。”
“这……”接生婆只能硬着头皮说,“那也要把孩子取出来。”
萧规暮不答,似是等着她的下一步。瑜儿搂紧他的胳膊,害怕似的说:“规暮哥哥,我怕。”
接生婆无奈叹了口气:“还请陛下先回避吧。”
众人一同出去,只留下接生婆和几个宫女在房间里。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宫女端着一盆又一盆的温水进出房间,换下一片又一片带着血迹的布。
不知过了多久,屋里的人突然爆发出一句叫喊声,吓得院里的人一同望去。
像是人被活活刨开时发出绝望的叫喊声,听起来痛极了。
萧规暮担心瑜儿听到这样的声音会害怕,捂住她的耳朵叫侍从护送她回殿里。
不过屋里只传来这一句叫声,接下来什么声音也没有了。
萧规暮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儿等着。
他企图欺骗自己,告诉他说自己只是想看看温榆鸥受伤的样子。
而张公公面色苍白,两手紧握着。
不知过了多久面前的门被打开,接生婆擦着汗,谨慎道:“皇上,这人已经昏过去了。”
萧规暮听不到她在说什么了,夺门而入,似乎急迫着要看温榆鸥的状况如何。
屋内的血腥味要比外面的重,他一进来的时候差点犯呕。
宫女自行退到一边,让他看见躺在床上的温榆鸥。
失血过多的原因,温榆鸥的脸色甚至比以前还要苍白,白到几乎快要透明。他双唇紧闭,眉间微蹙,好像还处于剧痛之中。
温榆鸥仰躺在床上,身上盖的是全是补丁看起来并不暖和的被子。他的肚子平坦,告诉着萧规暮那里的孩子已经死了。
“温榆鸥,”萧规暮企图叫醒他,“别装死。”
可是他听不见温榆鸥的呼吸声。
萧规暮心里莫名烦躁,反而没了报仇后该有的如愿以偿。
就在他想把温榆鸥拽下床问问他到底想耍什么花招时,一位侍从跑过来告诉他瑜贵人在殿里嚷着要见他。
听到瑜儿想他,萧规暮眉间的阴鸷顿时散了许多。他又厌烦似的看了床上昏迷的人两眼,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张公公知道他要回殿里,自己没必要跟着。于是他在确认萧规暮离开后,慢吞吞地走进屋内,小心地觑着温榆鸥。
可视线刚触及床上的人,他就不忍心再继续看下去了。
太惨了,凭谁看一眼不说声惨啊。
张公公没让自己太慌神,吩咐人到厨房里准备些吃的,以防温榆鸥醒了喊饿。
可他又不确定温榆鸥能不能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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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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