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金风与柳浪异口同声,反把埋头苦读的傅流英吓了一跳。
柳浪拿过他手中最后一张彩条,指着上面的名字说道:“安盈盈,是那名被李老伯看见、失踪在伏雁山一带的女子。”
傅流英一拍脑袋:“是她!我也想起来了!咦,她也喜欢姜家公子?”
柳浪道:“姜却邪桃花遍地,甚至连男人都有对他倾心,安盈盈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爱慕实属正常。”
金风皱眉:“那就再找别的人。”
柳浪:“有理。”
一众小道士听他们打哑谜似的你一句我一句,个个一脸困惑,面面相觑。
傅流英忙问道:“恩公、金师叔,你们要找什么人?”
金风道:“找此处是否还有其他失踪女子的姓名。”
柳浪补充道:“烦请各位小道长帮忙找一找,看看这满树彩条中,是否还有写着其他几名失踪女子名字的彩条。”
众弟子虽然不明白此行目的,但既然是恩公说的话,一定错不了,只管去做就是。
小道士们立刻动身,有的弯腰捡那些飘落在地上的彩条,有些手脚灵活的,则爬到桂树上辨认那些仍系在树上的彩条。一时间,整个姻缘祠的门前大院里都挤满了埋头苦干的小道。
这项工程颇为浩大,有些彩条经过风吹日晒,已辨认不出字迹,还有些被人打了死结系在犄角旮旯,亏得这些小道们耐着性子一道道解开。
不多时,有人叫嚷道:“找到了找到了!”
那小道士跌跌撞撞跑过来,领功似的将那张彩条捧送到金风手里,周围的师兄弟都向他投来羡慕的目光。
金风展开彩条一看——
李婉儿。
不错,正是其中一名失踪女子的名字。
至于她后面的名字……
又是姜却邪。
陆陆续续有更多的弟子找到了,大约一个时辰后,数张彩条整整齐齐地摊在院前空地上。
上面写着的正是这大半年来,雁丘城中所有失踪少女的闺名,拢共三十四人。
而这些名字后面,用不同的笔迹写着的,皆是同一人的名字——
姜却邪。
傅流英看着这几十个“姜却邪”静静躺在地上,忍不住咕哝道:“邪了门儿了,怎么偏偏都看上了那家伙……”
阿越:“这么说来,这些女子的失踪,确实与姜公子有着脱不开的关系?那我们要不再回守丞府问一问?”
柳浪道:“就算真跟他有关,他怎可能不打自招。且雁丘未出阁的姑娘十个里有八个都对此人芳心暗许,他完全可以将此事说成巧合,毕竟不是所有写名字的姑娘都失踪了。”
傅流英:“那我们今天岂不是白忙活了?”
柳浪笑道:“这些彩条给毫无头绪的查案过程提供了思路,用处未必很大,但一定有。”
众小道士闻言,都松了一口气。
有几名小道低头咕哝起来,小声道:“师父找了那么多天都没什么线索……这两位一来就找到了……唉,咱们师父是不是太菜了些……”
傅流英耳朵灵敏,听到这话立刻转头,严肃道:“不要胡说,师父是因为被逸清观的那些家伙耽误了抽不开身,要是多给师父一些时日,他一定也能查到的!”
不愧是辛子乌的忠实拥趸。
但即便他不肯承认,心里却忍不住反复去想“师父很菜”这一观点,对从前的信仰日益迟疑起来。
柳浪咳了咳,示意他们不要在这些小事上费口舌,还是破案要紧。
辛子乌菜不菜早在几十年前就被他盖过棺定过论了,现在还拿出来讨论,委实过时。
柳浪道:“姻缘庙后就是之前的道士设下禁锢法阵的地方,我们顺道再去看看?”
金风点头,领着一众顾恩观弟子绕过姻缘庙破旧的院墙,向入山口更深处的山路走去。
走了数十步,众人远远看见,前方通向伏雁山唯一的山路上,出现了两个十丈高、两人合抱粗的通天石柱。
他们走近了才看清,这两座石柱上都雕刻着蟠龙的纹路,各有一条雕刻地栩栩如生的神龙攀附着石柱螺旋而上,两只龙首虎视眈眈地看向地面,像是在监视着一切想要从石柱间通过的活物。
柳浪知道这东西他碰不得,于是看向金风,后者已先他一步走上前去,伸出手,轻轻触向石柱间的空隙,那里狭窄到仅容一人通过,且中间看似空无一物——
“啪嚓!”
好像是什么东西点着了发出的声响。金风迅速收回手,刚刚他触碰的空隙中,竟然凭空窜出一簇幽蓝色的火苗。
那簇火苗在空中扑朔几下,随即熄灭,众人看见,这两座高耸入云的石柱间,突兀地出现了一把半透明状的横锁。
那锁身呈青黑色,由两道铁链拴住,沿着铁链的另一端一路看上去,发现这两道铁链的源头,正被石柱上那两条巨龙衔在口中!
与此同时,原本石化的巨龙竟然动了起来!它们慢慢地扭动着身上的每一个部位,一点一点“活”了过来!
巨大的龙头转动,都看向站在他们眼前、这一群不知死活的道士!
小道士们哪个见过这般可怕的法阵,个个慌了手脚,哆嗦着退去,要不是见两位前辈还站着不动,只怕此刻已经逃到雁丘城中了。
两头石雕巨龙将它们硕大的脑袋慢慢降了下来,目光凶恶地盯视着众人,像是在下一刻就要一口将他们全部吞下!
“不对。”金风突然说道。
柳浪道:“哪里不对?”他观察着这两条巨龙,一面还要小心安抚已经吓软了腿、蹲在他身后动弹不得的丹舟。
金风不答,再次伸手,不等柳浪阻止,已直握上了石柱间的横锁!
柳浪自见了这锁的第一眼便知道,这法阵是当初那些设阵道士以心头血立下的死咒,别说是妖精,就算是修为一般的道士,若是胆敢轻易触碰这禁锢咒,只怕顷刻间便会被这锁内爆出的熊熊业火烧成灰烬!
“不要命了!?”柳浪要去拉他,却被后者阻止。
柳浪皱眉,见金风竟然毫发无损,不禁道:“你怎么——”
只见金风握住那横锁的手微微用力,“啪”的一声,他竟然生生将这道蕴含着凶险恶咒的百年重锁拔了下来!
“这法阵早就被毁了,现在留下的只是一具空壳而已。”
金风说着,将拔下来的咒锁递到柳浪眼前。
柳浪接过来一看:果不其然,这锁内的簧片硬生生断成了两截,卡死在这锁芯内。幽幽蓝光一闪而过,转瞬间,这道重锁在他手中化为了齑粉,一吹就散。
与此同时,那两头巨龙发出了“呜呜”的悲鸣,身子轰然坠下,重重地砸到地面上,化成了一堆破烂石头。
众弟子凑上来,好奇地研究起这一堆破石头。忽然,一名眼尖的小道士叫起来:“你们快看!它,它在流泪!”
那小道士手指着的,正是那其中一头巨龙的硕大头颅,此刻刚好滚到他的脚边。
拳头大的龙眼中,缓缓向外流出血色的“泪水”。
金风:“这不是血泪。”
傅流英问:“那是什么?”
柳浪无缝衔接,答道:“是骗术。早有人,不,应该是妖,破坏了法阵,‘杀死’了看守法阵的巨龙。或许是为了掩人耳目,它以妖术再次将这道法阵拼接起来,试图瞒天过海。你们看到的“血泪”,其实是这妖精为了重新拼凑法阵留下的心头血。你们不妨感知看看,是不是有极重的妖气?”
小道士们如他所言,各自上前一步感知,果然,不等走到那龙头的跟前,他们一些人的佩剑已经开始嗡嗡作响了。
傅流英用力攥紧手中的剑,神情肃穆道:“要是没有这法阵在,山中的精怪从这条山路进入雁丘城中,岂不是可以为所欲为了?金师叔、恩公,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金风反手结印,一道金光刺目闪过,转眼间两座石柱之间已然出现了一道金色锁链。锁链折转了三道,将两座石柱牢牢固定在一起。
他从背上褡裢取出符篆,咬破手指,以血代朱砂,在符篆上画了一段咒文,反手将它抛起。
那符篆径直飘落在之前他设下的锁链上,一经触着就扭合在一起,密不可分。
随后,锁链连同符篆都消失在空隙之间,好像这两座石柱间当真是一团空气。
一切如他们来时,平静祥和,除了这满地的碎石。
“先这样。”金风收起褡裢,说道:“重建此阵,仅凭我一人之力无法做到,等萧恬和你师父回来再做打算。”
阿越满眼崇敬:“金师叔,你设的是什么阵法呀?”
金风道:“一重禁锢而已,若遇道行深厚的邪祟,恐无法阻挡。但符篆上有我的血,若有异动,我即刻能够感知。”
众小道士不由得发出了饱含敬仰的“哦——”。
柳浪沉思道:“能够凭蛮力破坏法阵的妖精,道行起码在五百年以上,或许它破坏法阵下山后,早已潜入城中……雁丘的失踪案不知跟它有没有关系。”
听了这话,阿越担心起来,小心翼翼地问金风道:“金师叔,若是这法阵早就被妖邪破坏,在今日我们赶到这里之前,岂不是已经有很多妖邪畅通无阻了?那此刻雁丘城中……岂不是妖孽横行?”
金风道:“法阵虽被破坏,这里妖气却不重。一是也许破坏时间不长,山内妖邪还未意识到这条山路已被解禁,二是……”
他迟疑了片刻。
柳浪替他答道:“二是这破坏法阵的妖精也许并不想让别人知晓。它做个假的摆在这里充样子,也许不仅为了骗住仙门,还为瞒过山中同类,不让别的妖精跟它一样出入自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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