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把糕饼做成石头,把甜点做成咸点等等一顿操作后,商九尘终于做成了桃花糕。
她眼含热泪地将那一盘有模有样的桃花糕放进食盒,朝一边扶腰抹汗的浅浅道谢:“谢谢!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
“好……路上小心……”浅浅一脸虚容,艰难地抬手挥挥。
终于送走了……看着厨房的狼藉一片,浅浅欲哭无泪。
回到后山小路,商九尘小心翼翼地护着食盒和花盆往上爬,后山没有修缮,崎岖坎坷,相比之下还是正路安全方便。
虽然正路还专门为御剑者下了飞行符,但她又不会御剑,那三千长阶爬完小命只剩半条,对她而言前后不分伯仲。
爬到祠堂那,还剩几里路到正殿,她累的不行,抱着食盒坐在墙边休息。
正抹汗呢,她听到不远处传来阵阵耻笑,还伴随着磕碰的声音。
她好奇地伸长脑袋看去,只见三个穿着弟子服的少年正围踹着一个少年,为首的还是个内门弟子。
挨打的少年身形不稳,一个趔趄摔在了地上,身边掉落了一个面具。
为首的少年哈哈大笑,顺手从他身上抢走钱袋抛耍着,戏笑道:“进门那么久,从外门被贬到看祠堂,就你还想跟我抢长老的真传资格?”
“简直痴心妄想,还想考核得出头之日的蠢货哈哈哈哈……”
“别让你的丑脸吓坏了长老们啊!”
笑声尖锐刺耳,坐在地上的少年鼻青脸肿,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们。
他背对着商九尘,看不见表情,只默默地擦了擦额上破裂的伤口,静静坐在原地。
几个人还在放肆大笑,突然几颗小石子砸来,直直砸中了脑袋,为首的少年怒火冲天,大吼道:“谁!敢打老子,知不知道我是内门弟子!”
“内门弟子?区区一个内门弟子还敢吵我歇息?呵……”
只见一个身形飒踏的少女站在树梢上,睡眼惺忪地打了个哈欠,她依靠着树干,墨黑的发高高绾起随风飘荡,凤眼微眯,“我这亲门弟子都不屑与你一般见识。”
墨衣左襟,红扣两节,是亲门弟子的衣着,再看发带双色,一红一黑,虽然脸被树荫遮住看不清,但万剑山上只有剑尊的亲门弟子是墨衣。
为首的弟子愣了愣,咬着牙闷哼一声:“哼……真有闲心,在祠堂附近休息,不日考核再有出挑者必让你无法猖狂。”
“哦?那等有了再说吧,毕竟我可是有优先告状的权利哦?”
谁都听不得告状,而在这门派之中,高位者身边的弟子往往更有话语权。那弟子一听便变了脸色,甩手带人离开。
看着那群仗势者走远,少年墨色的瞳孔中晦暗不清。
商九尘从树上跳下,松了口气拍拍胸脯,还好还好,一群武力笨蛋,要碰到聪明些的估计就要露馅。
她摸摸袖口,身上还有防止意外携带的回春丹,自己经常被毛浣堵,为了方便就习惯随身携带,大步走到少年前,她伸出了手:“来,没事吧?”
那是个眉目清秀的俊朗少年,看到第一眼时,商九尘的心都抖了一下,妈耶,万剑山真是帅哥辈出。
可惜的是,少年只有右半张脸可看,左半张脸似乎曾受过烧伤,伤疤覆盖左脸,狰狞可怖。
注意到商九尘的视线,少年躲闪着捡起面具带好,奈何面具碎裂,他只能遮住半张脸。
少年嘴角红肿,额间裂了个口子,模样凄惨,商九尘心泛怜惜,想替他擦擦血迹。
然而少年却猛地后退,警惕地看着她。
看着他如此敏感的模样,商九尘叹了口气,从身上掏出手帕团成团扔给了他,“我不碰你,擦擦吧。”
看着躺在膝上的手帕,少年犹豫片刻,还是拿着帕子慢慢擦拭着血渍。
见到少年似乎少了些许防备,商九尘立马抓住机会靠近。
少年还想回避,然而商九尘哪里会给他机会,她抓住少年的手腕道:“把手张开。”
少年不肯,乌黑的眸子里写满了倔强。
商九尘无奈的叹气,嘀咕说:“我又不吃人,我要是跟他们一样那救你干嘛?而且你多少应该听说过我,商九尘,就那个为逃考核逃了300年的商九尘,剑尊亲门弟子,整个门派都知道我是个废物,哪有资本欺负人,你肯定比我都厉害。”
她强硬地把少年的手掰开,放上了回春丹。
“我不通药理,不知道有没有用……。”她又捣鼓起来,片刻后,一个粉色的桃花酥出现在了掌心,少女眼睛亮晶晶的,有些骄傲地说,“这是我做的桃花酥,本来都是给我师尊的,分你一个,吃点甜的可以让心情好。”
做完这些,商九尘盖起食盒起了身,边走边招呼道:“我先走了,如果觉得不舒服,可以到寝室来找我,记得我叫商九尘哈。”
原地,少年直直地看着那还散发着清香的桃花酥,冰冷的手终于被热化了些,有了知觉。
那桃花酥轻轻的压在手心,又重重的压在心上。
他抬头看向那个已经消失的身影,薄唇轻轻抿紧。
商九尘。他低低念出名字,一遍又一遍。
当商九尘回到弟子寝室时,守夜弟子早已提上灯笼在长廊里巡逻,长廊上灯笼的光点来回游动,商九尘躲在柱子后面大气都不敢出。
糟了呀,拖了那么久,弟子都巡逻上了,虽然她寝室是单人的,不用担心室友盘查,按照眼下进度,等下就回搜到自己寝室,要是不在可是会被罚的。
万剑山是剑修,处罚方式都是体罚,她这细皮嫩肉的挨不上两下就得噶,难得得一张那么漂亮的小脸,可不能坏了。
原地转了一圈,只能趁着守夜弟子不备溜进去了。
这山上任何一人都能把她摁在地上摩擦,谨慎为上。说干就干,等着面前这个弟子离开,她偷偷开始转移地方。
转移的很成功,寝室就在眼前,直接冲进去就好!
她正准备向前猛冲,可刚迈出第一步时,身旁就传来毛浣轻蔑的声音:“哟,这不是商同门吗,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寝室啊?”
食盒被毛浣拿走,花盆也摔碎在了地上,商九尘心下一凉,可这事她不占理,只能任由她高笑嘲讽:“原来是嘴馋吃东西呢,真是有意思。”
“还给我!”
“——宵禁时刻,本尊问你,你去哪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插/入其中,商九尘僵硬着回头——有元恩站在自己的寝室门内,静静地瞥着自己。
毛浣见到有元恩,立马点头哈腰地附和着:“剑尊,请一定要责罚她!”
有元恩穿着与平日截然相反的墨黑常服,长袍半敞,露出精壮的腹肌,白发也散开,比平时的禁欲又多了几分张扬。
有元恩走出门栏,灰黑的眸子毫无感情地睨着,见她不说话,他加重了语气:“本尊好话只说一遍。”
商九尘思虑一会,觉得没必要隐瞒,毕竟自己下山做桃花酥都是为了他,话可能有假,但心意是真。
“弟子听闻师尊喜爱桃花酥,便下山来看看能不能做出来孝顺师尊。”
“正值秋天,何来桃花?”
“镇上有家酒楼招牌桃花酿,弟子就去试了试,好在拿到了,还找了糕点铺学习。”商九尘指着毛浣手里的食盒,“弟子做了很久呢,走路都小心翼翼的,怕碎了,桃花酥都在里边,师尊可以试一下合不合……”
话还没说完,有元恩便道:“破宵禁还私自下山,两罪并罚,罚棍三十,罚跪一夜长盘台并手抄守则一遍,即刻生效。”
商九尘睁大了眼睛:“师尊!”
挨棍加罚跪,有元恩这是要她半条命!
可这些都是自己为了他去做的啊,那么高的山,不会御剑的她爬上爬下,就连走路都小心呵护着食盒怕桃花酥碎裂,开开心心地回到万剑山想看有元恩开心一点。
可这些,他分毫看不见吗。
商九尘死跪在诫堂里受训,她死死咬住下唇不让自己的哭声出来,背后刺痛无比,血迹慢慢浸透了衣服,星星点点,格外渗人。
棍子一棒一棒地打在身上,她的泪也一滴一滴地掉在地上。
三十棍,打醒了她的梦想。
桃花糕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她和有元恩,是无法冰释前嫌的敌人。
是她下手害死沃环,而她永远也顶替不了沃环的位置。
她只是有元恩口中最恨的那个妖女,
等到有元恩来到长盘台时,商九尘的三十棍已罚完。
她身子瘦小,跪在偌大的长盘台中就剩一点,背脊弯曲,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夜风吹得她的身子摇摇晃晃,似乎下一秒就要倒下。
有元恩挪开视线,身体内无法压制的躁动又开始肆虐,他痛苦地皱紧了眉,努力运气压制。
好不容易压下一些,可身体的燥热依旧,痛苦难耐之下他扶住了门框,紧紧闭上了眼睛。
情蛊又发作了。
情毒已经发作了几次,前几次还能压制,越到后越无法控制。他毫无办法,想到了商九尘。
情毒只一次就会好,可这却一直折磨着他,连灵力都无法使用,用则反噬。
他查过了,这不是普通的情毒,而是情蛊,无药可解,只有合欢宗的弟子的特殊血脉可以缓解。
于是,他想到了商九尘。
一想到她,有元恩恨不得一剑捅死自己来个痛快。
让他去跟有杀业的仇人合欢简直生不如死。
可大仇未报,他又岂能放弃。
一切只当利用就好。
按捺不住时,他连舌头都咬出血来。实在忍无可忍,有元恩烦躁地披了个衣服就来找商九尘,但寝室空空如也,她不在里面。
有元恩扶着柱子,面色难看。一旁的毛浣注意到有元恩的状态,凑近了剑尊想套近乎,“剑尊,你……”
“把盒子给我。”
“啊?哦,那个食盒吧。”毛浣把盒子给了他。
“还有事吗?”
这么一问,毛浣不敢再多言,提着灯笼就跑走继续巡逻了。
有元恩看着食盒。
食盒的把手还留有少女的余温,不知怎么,竟有些烫手。
想到商九尘的那番话,他觉得好笑。
他们只是名义上的师徒,实际是水火不容的对敌,怎么可能真的会做桃花酥孝敬自己,他倒更信要毒杀他。不过因为莫名的羁绊,她又不能害了自己。
有元恩摇头,本想放下救走,奈何手却不自觉的放在了食盒的盖上,顺势打开了。
有多长时间没吃过桃花酥了。
有元恩只记得,沃环还在的时候吃过,是她买来的,而她走后,自己再也没吃过。
盒子里的桃花酥破破烂烂,碎了一地,连原本的模样都看不清,只能依稀从残余里看到大概,有元恩皱着眉看了半天,总算看出是动物的形状。
只是桃花酥碎的不成模样,扔地上都跟乞丐的吃食一样,他嫌弃地看了半天,脑中又回荡起少女的音容。
“……弟子可是做了很久呢,上山都小心翼翼的,怕碎了。”
可惜,桃花酥碎的不能看了,她要是知道,会很难过吧。
剑尊瞥了那个少女一眼,她抓着自己的衣摆,头埋在阴影里,不知喜悲。
他捏起一块碎片放在了嘴里。
跟过去一样的味道,可就是多了一丝苦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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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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