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他们才开始观察这四周的景象。医务室的阁楼跟楼下的风格很相似，都是白色的墙壁，白色的书柜，白色的桌椅。一望无际的白，就如同将要把人吸走的白色空洞，静谧又冷清。是祭奠的坟墓，更是空洞的梦与枷锁。那书柜上放着许多文件，最面上的可以看见“病历”两个大字。白色的封面看不清名字是谁，却让人无端地联想到那些白色的团团。这里有很多沙豆袋沙发，面上是毛茸茸的。除此之外还有很多玩具，小火车、索道，还有各种各样的积木，天花板不高，挂着无数的风铃。
这里很安静，却又似乎很拥挤。
白色的团子们排队站好到了李汝的面前，他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奥利奥饼干，将它们一个一个分发下去，而每个小团子面对着饼干都会变成小孩模样，接过饼干后都会坐在一张凳子上。不是所有的小白团都会接饼干，一部分不愿意搭理他们的又返回了书柜，藏在里面。
“这些便是……死去的小孩子们。”柯秋渝很快便明白了这一点，看着他们坐下后好奇的看着自己。
“你为什么在黄利山没有救你的队友呀？”一道可爱稚嫩的声音响起，那是一个眼角有着红色胎记的女孩。柯秋渝转头看去，她正好奇地盯着他。
“你……”柯秋渝停顿了一瞬，反应过来他们已经看过自己的记忆了，即便心里很不爽，他也并不想表现在小孩子的面前，“他已经快死了，即便我舍身相救，他和另外一个队友也活不下去。牺牲他一个人的话，就能救另一个人。”
“这样是不是太残忍了？”
“或许是吧。但是我就是那样的人啊。”柯秋渝解释道，“我本来就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人，我要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基于异端局的利益至上，因为这是我的信仰。”
小女孩们叽叽喳喳的开始讨论起来。
“好了小姑娘们。”李汝打断他们，“先来解决我们的问题吧。”
漂亮的小姑娘们乖乖的转身，对着李汝坐好。他身上的白大褂似乎很起作用。除了小朋友们，尹小言也看的一愣一愣的。
“我会将你们收入我的异端深渊，所以在这之前我们要好好的解决这之前的问题。”李汝盘腿坐下，“看到这两个呆呆的小家伙了吗？”
他指了指二脸迷茫的雷溟跟李湘。
“他们的记忆，你们放到哪里去了？”
小女孩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中间一个大一些的小孩才开口道：“他们的记忆没有被我们偷走，只是在这里停留太久了，被时间吃掉了。只要出去了，慢慢的就恢复了。”
李汝点了点头：“那我们呢，被你们复制掉的记忆，我就不找你们要了，但是除了我们本人，不准与梦外的任何人讨论。”
“好……”小朋友们委屈的稀稀拉拉地答应了。
“最后一件事。阿阳，到底是什么？”李汝指了指在笼子里的娃娃。那黑气被拽了出来，便再没有回去过，但是却没有什么动静，挣扎的声音都很小。
“他进不来。他进不来的。”小孩子们又开始叽叽喳喳，直到红色胎记的小女孩开口：“他是岁序观音送来的小童，本来很干净的，一直倾听村里的各种需求，再上报给观音大人，但是村里从几十年前甚至几百年前开始积攒的怨气太多，道士们都没有办法，将他感染了。他想回观音身边，但是天地煞气污染，灵魂好像已经死了，回不去了，便只能一直停留在这里……”
“他进不来是什么意思？”
“他成了无主的天地混沌物，但是姐姐不会让他进来梦里，所以只有一道空壳，和一缕黑烟。”
尹小言点了点头：“无先生那样的罪恶混沌物也还有很多啊。”
李汝本是没太在意，忽然觉得很奇怪，从进来到现在，他一直觉得每一个人都有些不一样，特别是身边的尹小言。直到刚刚，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奇怪什么。
在这里，所有人都是灵魂最纯粹的样子，李汝的执拗果敢，柯秋渝的认真和自我牺牲，陈葭的胆怯却张扬……
尹榛的灵魂。
“阿言……”李汝忽然拉住了尹小言的手臂，又抿了抿唇，低头收回了手。
尹榛灵魂最纯粹的样子，就是尹之言。
尹小言不知所措的望向他，李汝难过的眼神落入他的心底，就好像将他置身于模糊不堪的轮廓之中，迷茫间只觉得空荡荡的，他看不清眼前的人的样子，又幻视了他长大一些的模样，等他回过神来，才知道那一片模糊是因为他眼里含着一丝泪水。他眨了眨眼，没有让它流下来，心中不免暗暗伤感自己真的被那个老家伙影响了，但可惜站在这里的人是尹榛，不是他尹之言。
“无先生，是那个曾经在吞月册上记载过的天地混沌物吗？”柯秋渝察觉事情有些怪异，但是并未询问，只是错开了话题。
“吞月册一共就记载了不到二十个天地混沌物，都是与异人不对付的家伙，其中最出名的三人便是无先生、范晓蝶、米图·加尔索。”尹榛道。
“他们三人都不是很好的家伙，甚至可谓是罪恶之重。”柯秋渝皱眉道。
是了，这才是正常人的反应。对于罪恶混沌物的厌恶以及仇视，都是在正常不过的反应。只有尹之言会对他们都抱有一致的和平的态度……他认定每个人都有好坏各两面，所以不会苛责被传说的坏人，但也同时会将被他发现作恶之人全部缉拿。他莫名其妙的有自己的一套理论，不受别人的思想影响。
“我……我也有一个问题。”忽然间，陈葭走近一步插嘴道，“为什么要提前带走雷溟跟李湘？”
“或许你们见事态不妙会先离开，所以出此下策。”身后一道女声响起，是女医生杨樱已经上了楼。
“那为什么……没有杀他们呢？”陈葭捏紧了拳头问道，“你们杀了杨青，杀了那么多人……”
是啊，怎么可能原谅他们。异端永远都是异端，即便在某一刻达成了共识，也阻挡不了他们罪恶的源泉。即便是李汝，也知道现在的一切都是权宜之策，原不原谅的，他们根本没有那个资格。
“抱歉……雷溟是因为记忆中有些奇怪的情感，他们弄不太明白，李湘是因为……”杨樱虽然道歉，但是脸上看不出什么歉意的表情，只是回答他的问题，“她以前参加过救援队，救过三十多个孩子，他们觉得她是好人，即便要来驱除我们，也将功抵过。”
“情感？”陈葭不太理解。
“雷溟是一个温和善良的人，不善言辞，却心细如丝。他与很多人关系都很不错，但关系最好的莫过于搭档陈葭。除此之外，他还有一个关系很好的女性朋友，名叫梅雪源。原本我们以为他们最后会在一起，但是他拒绝了她。
“我们只能窥伺记忆，不能具体了解他们心里的想法。我们不懂他为什么会拒绝那么爱他的女孩，但是他们二人似乎都默契的不再提及此事。梅雪源问过他是否打算一直这样下去，他却只说了一句话。
他不能害别人。
主包累成死狗，主包下辈子不要选工科了。[捂脸笑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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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清道夫：为何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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