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养个孩子,很容易发现时间过的有多快。
学生或许是世界上生活节奏最规律的群体。而周辰又是那类高度自律但是不能接受行程突变的计划性魔怔人。
周一到周五,白天去学校上学,晚上则是周家安排的不同私教课。周六一大早去弓馆,下午三四点回来,洗完澡会有一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晚饭后则练字或者绘画。周日一般是活动日,社交都在这一天,而周日晚上是一周里唯一的空白页。
根据周辰的行为模式来推算时间,周鸣旭对一周一周的时间流速简直是痛感迅速。只要晚上周辰在家里做一些不规律的事情,比如聊视频,开语音打游戏,或者看电影,周鸣旭就知道,现在是周日晚上。
进入初中,孩子的个子肉眼可见的拔高,衣服不到半个月就要更换尺寸,生长过快的那几个月,周辰甚至夜里会痛醒。早餐周鸣旭一定跟孩子一起吃,看到周辰顶着浅青的黑眼圈,免不了一阵心疼的责怪:“熬夜了吗?长身体的时候不能熬夜,否则长不高。”
周辰不高兴地道:“腿痛,睡不着。”
周鸣旭只能无奈地笑:“看来不用担心我家孩子长不高了。”
不见他不疼惜反而笑的开心,周辰不乐意了:“你还笑,我夜里真的痛醒了。”
周鸣旭便哄他:“夜里睡觉我给你揉揉,揉揉就不痛了。”
周辰半信半疑:“揉揉就能管用?”
晚上周辰到时间睡觉,周鸣旭便去给他揉腿。
孩子的气性已经过了,当初五年不回来的事总算在每日的相处中揭过,周鸣旭进他的房间,周辰不再大惊小怪地反对。
周辰仰面躺倒,周鸣旭坐到床边,握住他的小腿,轻轻搓揉。周辰觉得痒,双腿不听话地挣脱:“现在还不痛呢。”
周鸣旭于是侧卧到他旁边。
周辰的四肢愈发修长,五官轮廓也逐渐清晰,稚童之气褪去,散发出少年人的活力与朝气。周鸣旭感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像你现在这么大。一眨眼,你都长这么大了。”
周鸣旭此类老父亲发言周辰已经听到免疫,他跟着道:“你又要说第一次抱我的手感了,差点把我扔地上是吧。”
周鸣旭低低笑了,声音像丝绸一样迷人:“还好没扔地上,摔坏了该心疼死了。”
周辰渐渐困了,他闭上眼睛,感觉快睡着了。周鸣旭看他平静的脸庞,自己的内心也有种奇妙的踏实与宁静。
周辰的枕头散发着他自己身上独特的气息,以前孩子的物件都是一股婴幼儿的奶香味,渐渐的,成长的酸甜苦辣一味味地加入,终于混合成一种固定的清新自然的味道。
周鸣旭对这阵美好的气息着迷一般的喜欢,只要周辰出现在他方圆几米之内,他就一定被他的气息所吸引。
夜里孩子果然叫痛,双腿弯曲也痛伸直也痛,周鸣旭便起身将孩子的小腿揽入怀中,他轻柔地给他一边按摩一边哄睡,孩子果然安静下来,片刻又熟睡过去。
周鸣旭有满心的爱与怜,满心的疼与惜,满的要溢出。他亲亲孩子的额头,孩子长得太快了,雏鸟离巢的忧愁渐渐开始笼罩着他。
生长痛的时期过去,孩子个头也窜到了一米七。身高像是成长过程中的一个标尺,到了一定的厘米数,稚嫩与天真便成为过去,青春则悄然来临。
周辰对周鸣旭的关注点开始产生变化。
“你为什么不交女朋友?”
某天晚上他们一起看电影,周鸣旭第一次从自家孩子口中听到与异性有关的话题。虽然话题的中心是自己。
他反问弟弟:“为什么突然关心这个?”
周辰没什么特别情绪地坦然道:“我今天才知道幸良跟一个学姐在谈恋爱。有点好奇你这么大人了为什么不谈恋爱。”
周鸣旭敲了一下他的头:“你别跟那小子乱学。”
“没说我,是说你啊。”周辰抗议道。
周鸣旭有点伤感:“你是在催你哥成家立业吗?”
“停停停。”周辰暗骂自己多嘴惹事,转移话题道:“没人催你,当我没问。”
周鸣旭却有种真实的委屈,他莫名其妙地道:“你还没长大就不想要我了。”
这是哪跟哪啊?
周辰只好安慰他哥:“一定给你养老送终。”
再过分的话,他也会原谅。周辰被家长惯的口无遮拦,偏偏周鸣旭就是最不懂教育那一挂的。等他老了,走不动了,周鸣旭心想,他可舍不得宝贝疙瘩鞍前马后去照顾别人,即使那个人是自己。他若死了,小兔崽子能记得常去扫墓就行。
他万分宠溺地想,他肯为我养老送终,可见一辈子认我。
周辰于是见他哥笑的温柔好看:“一言为定。”
周辰想:傻瓜。
“幸良那小子见色忘友,现在直接见不着人了。”
孙呈一边说话一边看对面人的神色:“哎,周辰,你听说了吗?那小子女朋友的事。”
“别人女朋友的事我怎么知道。”少年长手长脚,简单统一的校服穿着在身上也格外与众不同。他笑容狡黠,话里有话:“怎么,追她的人里也有你一个?”
孙呈不敢恭维地道:“漂亮是漂亮,人也太凶了,不是幸良谁受得了。”
赵幸良乐颠乐颠的从外面进教室,看到两个狐朋狗友凑一起不知道在说什么。
“聊什么呢?”
刚从女朋友那回来,声音都倍显滋润。
“聊你为民除害啊。”
“滚蛋!”
周辰嘴角噙着坏笑,问他:“酒香不怕巷子深,冲冠一怒为红颜啊。你真跟人家约架了?”
赵幸良无语,这词儿是这么用的吗?好歹也就这两个左膀右臂,他不得不承认:“阴魂不散,雨晴跟他分手这么久他一直不放弃,还不是得我出手。”
施雨晴算是十六中公认校花,男朋友换衣服一样,几个月就是个新面孔。她本人够漂亮,也因为太漂亮,与她相关的事情在学校这个封闭的小世界里总会被无限放大。因此她的前男友们分手之后都比较低调,不想再被同学们当作话题反复提及。
唯有一个,施雨晴初一时谈的学长,被单方面分手后一直不放弃地求复合。施雨晴高一,学长明年毕业,最近攻势愈发猛烈。
孙呈还是认为好兄弟被那个可怕的女人当枪使了:“她肯定是嫌张桓烦才找你的,你还幸不辱命的真要去为她出头啊。”
他说完跟周辰对视一眼,好兄弟的目光中透露着赞许。
赵幸良道:“关你屁事,没好话就别出声。能不能想我点好?”
话音刚落就听周辰幽幽道:“人玩人就像人玩狗,施雨晴一只手玩两个你都不带耽误事儿的。”
赵幸良略有心虚,他瞥了少年一眼,总觉得他那一肚子坏水又要泛滥。
他们两个是在弓箭馆认识的。赵幸良的妈妈是国家一级射箭运动员,他会走路就学拉弓了,童年时期的赵幸良一直享受着弓馆天才儿童的荣誉光环。八岁那年见到周辰,他第一次对同龄人产生强烈的兴趣,没有别的原因,只因为这个小孩儿白馒头一样的小脸蛋肉乎乎的,一双乌黑溜圆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太可爱。
他主动教周辰戴护具,八岁的小孩儿向他道谢,礼貌又乖巧。
后来他们就成为朋友,玩在一起,干坏事也一起,一起久了,赵幸良确信自己没有识人之明。如今他才终于做到完全忽略此人外在皮囊,而深切认识其本性之扭曲。
人玩人就像人玩狗。
赵幸良觉得这话比起说自己女朋友,还不如说周辰本人贴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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