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中央的巨大的宅院中,那最大的房间中,拉独自坐在一张古老的椅子上,手中轻轻抚摸着一件艳丽的丝织物——这是赛特多年前制作的,召回了奥西里斯的非衣。拉的手指在艳丽的纹理上缓缓滑过,她的思绪在时间的长河中回溯,直到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沉思。
门被打开,荷鲁斯在哈托尔的引领下进入这个房间,对端坐在上首的拉低头行礼。
“你说一个人能够死几次?”拉问道。
“这个问题的答案,是显而易见的。”荷鲁斯回答道,“一个人只有一次的生命,自然也只有一次的死亡。”
“是啊,就连奥西里斯也不例外。”拉说道,“但是有一个人,他拥有了第二次的生命。”
“这个人是谁?”荷鲁斯顺着拉的话问道,“是家族中的人吗?”
“是啊,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孩子而已。”拉感慨道,“但是他的父亲却是一个强大而执拗的人,为他换取了第二次的生命。”拉说道,“而且他重生的时机与你还有几分巧合。”
“他和我是什么关系?”荷鲁斯皱眉道,拉在他面前提起这个人这件事,必然是因为这与他息息相关。
“他是你名义上的堂哥。”拉漫不经心地说道。
“名义上?”荷鲁斯若有所思的重复道。
“呵呵,你也知道我们家族的传统,为了更强大的力量,必须要有更纯净的血脉。”拉说道,“与这传统一起而生的则是我们血脉之中对于至亲之人来自于本能的爱意。我们只会爱上与我们血脉相连的人,这是生在这个家族中的我们的宿命。与你父母一起降生的一共是四人,他们之间的关系又怎么是我一个外人所能够明白的?”
荷鲁斯静默不语,拉说的没有错,流淌于血脉之中的本能是那么的强大。
只是靠近赛特,他就无法抑制想要侵占对方的**。
“赛特还有他的家人早已在你的默许下脱离了家族,如今你提到阿努比斯又有什么意义?”荷鲁斯问道。
“我一个老人家啊,难免会怀旧。”拉说道,“有时候也会因为一些事情而变得糊涂。伊西斯曾经对全族的人说因为她的虔诚祈祷和强大魔力而将奥西里斯召回到这个世界,并怀上了他的孩子,也就是后来降生的你。”
拉说的这是所有的族人都知道的事实。
伊西斯将自己封闭在奥西里斯的墓室之中,所有人都以为她会追随着奥西里斯去往亡者的世界。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在漫长的禁闭之后,伊西斯并没有选择死亡,而是从墓室中走出,并且号称自己怀上了已经死亡的奥西里斯的孩子。
当然,这样荒唐的事情,哪怕是在家族之中,也很难被众人所接受。
但是当荷鲁斯诞生之后,奥西里斯所残留的生物信息与荷鲁斯身上取下的样品进行对比,结果却证明他的生命源头毫无疑问地指向奥西里斯。
死亡之人穿越过生死的界限,与他最爱的妻子结合,生下孩子,这不可否认的事实。
当然,拉所要说的并非是族中人人知道的这件往事。
拉将手中的艳丽的非衣帛画扔给荷鲁斯,说道:“同样的时间,还有人也曾召唤过奥西里斯的灵魂,并且成功了。这很巧合,不是吗?”
“这个人是赛特?”荷鲁斯抚摸着那幅艳丽的帛画之上绣满的鲜红色的咒文。
“看来你还不是太笨,或者你对他的留意比我想的更多。”拉慢悠悠地说道。
奥西里斯为什么要回应赛特的呼唤?
既然回到人间已经成功,为什么奥西里斯没有侵占覆盖着非衣的祭品?
用这样的禁术召唤亡者的魂魄,必然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赛特他又付出了什么,与从冥界归来的奥西里斯达成了什么样的交换?
“这样的禁术,你既然作为伊西斯精心培养的孩子,应该也明白吧。”拉说道。
“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荷鲁斯说道。
“哈哈,你不觉得这很有趣吗?一个父亲为了他名义上的孩子与被自己杀死的人的亡灵做交换。”拉说道,“你就不好奇他付出的是什么代价吗?”
荷鲁斯这次却没有顺着拉的引导发问,反而说道:“他许诺付出什么代价,与我何干?”
“你这孩子,可真是一点都不可爱。”拉抱怨道,“我还以为你很关心他呢。”
荷鲁斯只是莞尔一笑,没有接拉的话语。
他不会让赛特支配注定属于他的东西,即便这样东西就是赛特本身。
这一场在他出生之时就已经开始布置的戏剧终于要迎来**了。
为了夺回权力而生的王子终于来到了属于他的舞台。
他将支配属于王的一切,完成他的父亲所不能完成的夙愿。
赛特坐在梳妆台前,在子夜用梳子梳理着自己如血一般鲜艳的长发,纤长苍白的手指轻轻捋顺冰凉的鲜红发丝。
镜中倒映出他如今孑然一人,而背后那熟悉的布置,不禁让他想起曾经那段如梦似幻的幸福时光。
因为奈芙蒂斯一句无心的夸赞,他才蓄起了这一头长发。
无数个清晨,他被奈芙蒂斯拉着坐在这张椅子上,而奈芙蒂斯则会用这小小的木梳为他梳理这一头长发,享受着艳丽如火冰凉似水的发丝从指尖慢慢划过的感受。
甚至奈芙蒂斯还会恶趣味地将他长长的发丝编织出无数繁复花样的发式。
也许是因为他们只有一个儿子的缘故,奈芙蒂斯将装扮游戏的兴趣完全放在了赛特的身上。
赛特虽然脾气暴躁,但每次都在奈芙蒂斯的央求下败下阵来,在族人异样的眼光之中顶着越来越精致繁复的编发。
就连拉看到赛特的模样都会忍不住地打趣他是娶了一个把他当千金养的新娘回家。
他甚至还看到拉殷勤地送时尚杂志还有各种发饰给奈芙蒂斯。
察觉到了赛特的偷窥之后,拉不仅没有一点的心虚,反而向他扬了扬自己手中那价格不菲的红宝石发卡。
那些在黑暗家族中难得温馨的记忆渐渐褪色。
镜子中赛特苍白的面容渐渐扭曲变形,而一个他熟悉的让他心生恐惧的人出现在镜子之中。
“赛特,我美丽的玫瑰,我的挚爱……”奥西里斯的话语抑扬顿挫,如同朗诵着最优美的诗,又似乎在吟唱着古老的深奥的诡秘咒语。
“哥哥,我可不像你一样善用欺骗。”赛特说道,他缓缓放下手中的木梳,对镜中奥西里斯的虚影说道,“我许诺的东西自然是会给你的。”
宽大的手掌从镜子中伸出,因为死亡而变得惨绿的皮肤在触到赛特的那一刻,冰凉的温度让他感到一瞬的僵硬。
即便已经不是初次了,但赛特依旧无法习惯奥西里斯死亡之后的冰冷。
多么讽刺啊,他为了摆脱这样的命运而杀死了奥西里斯。
最终,他又为了复活死于咒杀的阿努比斯,对了,为了有一个强大的灵魂能将阿努比斯带回他的身边,祈求着奥西里斯的垂怜,重新回到了奥西里斯的怀抱之中。
赛特感受着奥西里斯身上传来的属于死亡的冰冷,而奥西里斯拥抱着赛特,感受着他的弟弟鲜活的身体在他征伐下的颤抖。
赛特看着镜中的自己在已经死亡的奥西里斯身下匍匐,颤抖的手指抓住了梳妆台上那一只尖锐的银簪。
此刻压在他身上的奥西里斯也似有所感地抬头,透过镜子与赛特鲜红的眼眸对视。
“赛特,这些都是你许诺我的代价。”奥西里斯又低头在赛特的耳边轻声低语道。
看着镜中自己红发散乱,苍白消瘦的身体被奥西里斯紧紧缠住扭曲,被迫打开。
最终,被紧紧攥住的尖锐银簪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奥西里斯握住赛特那松开力道的手指,将苍白指尖放在自己嘴边亲吻。
“赛特,你会明白我对你的爱,你已经知道反抗我的代价了,对吗?”奥西里斯呢喃细语。
赛特却只能在压抑的间隙发出如低泣一般的呻吟。
他望着镜中的自己,如残红卧雪,被肆意把玩践踏。
在柔软的泪光之中,红色的眼眸中闪过凌厉的神色。
再等等,再忍了一下,现在还不是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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