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咛咛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睁开眼入目便是一片白。
她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应该是在医院。
风咛咛一骨碌爬起来,认真检查了一遍身体,四肢完好,除了头有点晕,没有任何不适。
她竟然没死?!
风咛咛第一反应是迷惑,那么快的速度,那么大的卡车,那么重的血腥味……竟然没死没伤?
这跟她学过的物理知识对不上啊。
“咛咛,你醒了?”盛荷推开门,快步跑过来,紧张地盯着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风咛咛摇摇头,有点晕,急忙单手按住额头,“我竟然没死?”
“呸呸呸。”盛荷将早餐放下,拍拍旁边的木桌子,“你好好的呢,别说不吉利的话。”
她都愧疚死了,要是昨天坚持送风咛咛回去,应该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那个司机呢?”风咛咛还是觉得不对。
盛荷顿了顿才说:“死了。”
而且死得很惨,她赶到现场的时候都崩溃了。
风咛咛还想问什么,房门再次被人敲开,这次进来的是两位警察。
昨天的交通事故中,小车被撞得稀碎,司机当场死亡,连卡车司机都受了重伤,目前风咛咛是最了解当时情况的人。
警方想知道更多细节,奈何风咛咛自己也迷糊着,提供不了太多信息。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风小姐别老想着这事了。”警察也没为难,还安慰她,“如果一直觉得不舒服,可以试着求助心理医生,那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很多车祸幸存者都会留下心理阴影,却很少有人去求助心理医生。这次的车祸尤其惨烈,幸存者又是个柔弱漂亮的姑娘,看着更让人心疼,警察便多了句嘴。
实际上风咛咛什么都没看到,但她还是很感动,也决定不再去想那些蹊跷之处,毕竟奇迹之所以叫奇迹,就是因为不能以常理解释。
警察离开后,盛荷转身去拿早餐,风咛咛看到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在门口张望,朝他招了招手:“小朋友,吃早餐了吗?要不要跟姐姐一起吃?”
盛荷替她架好小桌子,转头看了一眼:“哪里有小朋友?”
“那不是……”风咛咛话说到一半就硬生生停了下来。
刚才还虎头虎脑可可爱爱的孩子,眨眼就变了样,满脸血污,看不清五官,一条腿还断了,脚掌朝后拖在地上。
风咛咛瞬间冷汗就下来了,一阵恶心,干呕了两声。
“你没事吧?”盛荷急忙拍拍她的后背,又给她倒了杯水。
风咛咛接过水,想说谢谢,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盛荷在看她,眼神担忧里还带着一丝惶恐。
两人对视几秒,还是盛荷先开口:“你刚才,看到什么了?”
风咛咛迟疑一阵,说了实话:“一个小男孩。”
“他,现在……”盛荷紧紧抓着风咛咛的手,磕磕巴巴地问,“还,还在吗?”
风咛咛看着已经靠近床边的小男孩,轻轻“嗯”了一声。
盛荷整个人都在发抖,战战兢兢转过身,却什么都没看到:“哪,哪里有人啊?”
小男孩已经靠近床边,一双沾满血迹的手搭在床沿,开始往上爬。
“不管你是谁,都给我滚出去!”风咛咛没有回答盛荷,突然将手里的杯子朝小男孩砸过去。
杯子没有丝毫阻碍地穿过小男孩的身体,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小男孩咧嘴一笑,抬头去看风咛咛,动作忽然一顿。
在风咛咛身后,凭空出现了一个男人,一身素白长衫,眼睛似乎受了伤,包扎着白色绸带,长发和衣摆无风自动,他明明什么也没做,甚至都看不见,却有一股无形的压力迎面袭来。
小男孩抖了抖,突然原地消失。
风咛咛松了口气,忽然闻到一丝若有似无的甜香,下意识转头看了一眼。
身后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只有窗帘在随风轻摆,风咛咛又回过头来,正对上盛荷复杂的眼神。
“吓到你了?”风咛咛揉了揉额头,“对不起,我……”
“宝贝,你千万别多想。”盛荷打断她,用力握紧她的手,“你不是说头晕吗?应该是受伤后出现幻觉,没事啊,别怕,医生昨天说了,轻微脑震荡,可能会出现一些后遗症……对了,你等等,我去叫医生。”
风咛咛张了张嘴,到底没阻拦,任由她去喊医生了。
或许,真的是幻觉吧。
她可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医生很快过来,问了些细节,风咛咛如实说了,包括那小男孩的样子。
然后她敏锐地察觉,旁观护士脸色瞬间变了下。
医生也说不出问题出在哪里,又开了单子,让风咛咛再去做更细致的检查。
盛荷陪着风咛咛去做核磁共振,医生出去后,风咛咛确定自己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
从房间出来,风咛咛又是一阵恶心,想吐,盛荷忙扶着她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下来:“休息一下再走。”
风咛咛手臂撑在腿上,将脑袋埋在臂间,不知道在想什么。
有两个护士小声说着话从旁边经过。
“肯定是幻觉,这世上哪有鬼这种东西。”
“可是,她描述的,就是前两天车祸去世那小男孩,一模一样,如果没见过……”
……
风咛咛半晌才抬起头,对盛荷道:“走吧。”
她将全身上下都做了检查,没查出任何问题。
医生也没办法,最后委婉道:“可以住院再观察两天,或者……去找心理医生看看。”
风咛咛看了眼坐在窗台上傻笑的女人,对盛荷道:“出院吧。”
盛荷只得答应,去办了出院手续,又亲自送风咛咛回家。
“你要上班,快回去吧。”风咛咛不想让盛荷待这边,“我没什么事了,不用陪着。”
盛荷不放心:“你真的没问题吗?要不要去……看看心理医生?”
她不信什么鬼神,但是她也知道风咛咛的性格,要不是真看到什么,她不会那样表现。再加上关心则乱,所以她也不知道到底该信什么。
“没事,不用。”风咛咛倒是比她淡定,她确定自己看到的不是幻觉,只是盛荷又看不到,没必要让她跟着焦虑。
“那你现在……”盛荷迟疑着问,“还能看到奇奇怪怪的东西吗?”
“看不到了。”风咛咛说。
她没撒谎,就是不确定到底是因为她家里没有,还是别的什么。
“行了,去忙你的吧。”风咛咛推着盛荷出门,“我一个人住习惯了,你在这里我反倒不自在。”
盛荷拗不过她,最后还是离开了。
风咛咛在家里找了一圈,确实没发现异常,干脆直接上床,强迫自己睡觉休息,连从医院拿回来的东西都没收拾。
几天后,头晕的症状缓解很多,也没再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好像一切都只是一场梦。风咛咛渐渐恢复平静,打算继续工作。
可是一打开数位屏,风咛咛就顿住了。
她想法向来天马行空,画的题材基本都是幻想类,恐怖的、诡异的、血腥的……她都画。上一次画到一半还没完成的,是新书的人物,正是一只小鬼,风咛咛不免想到医院见过的那个。
以前无论多恐怖的内容,哪怕在深夜画,她都不会多想,更不会害怕。
但是今天,还是大白天,她却画不下去了。
发了快一个小时的呆后,风咛咛还是收起了工具。
她清楚,至少今天,她是画不成了。
好不容易才恢复平静的情绪,不免又开始起伏。其实她刚完结一部作品,并不着急开新,但这种感觉让她很不舒服。风咛咛拿了烟去阳台,还没点着外面就传来一声巨响,吓得她烟都掉了。
这公寓一层只有两户,声音必然是从对门传来的。
风咛咛将烟捡起来扔进垃圾桶,转身朝门口走去。
跟很多创作者一样,她也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更有灵感,这就导致她的作息跟正常人完全相反。
以她的职业习惯,本来适合独自一个人住。但她不喜欢住别墅,感觉太空,她还是需要一点人气。
当初选了很久才选中这套公寓,因为置业顾问告诉她,对门是个富二代,这房子只偶尔出差的时候用用,平时很安静。而上下楼层都有人住,又不缺人气,简直完美。
可风咛咛入住第二天开始,对门就时常在家里开party。
工作人员也很尴尬,去问过后才知道,对门刚好来这个城市开分公司,可能要长住了。
风咛咛:“……”
物业跟对面交涉过几次,楼上楼下也都意见颇大,但没什么用。听说对方家大业大,没人敢得罪。
风咛咛不想搬家,想过干脆把对门一起买下来,一开始对方不愿意,后来见过风咛咛一面后,又改口可以卖,但是要亲自跟风咛咛谈。结果当然并不如意,对方就是个油腻猥琐男,只想占风咛咛便宜。
风咛咛开始在别的小区看房,出车祸后,看房的事自然断了。
这几天来压抑的情绪在这一瞬间全都爆发出来,风咛咛一把拉开门,怒道:“你们有完没完……”
话说到一半又自动停了。
对面房门大开,玄关处一个鱼缸摔碎在地上,应该就是刚才巨响的来源。周围还散乱着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一个陌生男人呆呆地站在旁边。
男人看起来很年轻,奶白的皮肤羊脂白玉般细腻,眼睛上蒙着黑色的布条,神色略有些不安,几尾鱼在他脚边跳来跳去也没反应。
莫非……这是个盲人?
“对不起,打扰到你了?”男人听到风咛咛的声音,朝这边望过来,只是方向歪了点,更显局促。
风咛咛之前对住这间房里的所有人都印象极差,但这位之前还真没见过,而且他的气质和声音听起来太干净了,眼睛又这样……实在让人讨厌不起来,反而生出一股强烈的保护欲。
“还好。”风咛咛放软声音,朝他家里张望一番,没见到其他人,“你一个人在家吗?”
“我一个人住。”年轻人点点头,“今天刚搬来。”
原来跟那些人不是一伙的,风咛咛对他印象更好了点,干脆走过来问道:“需要帮忙吗?”
说完觉得好像有点太主动,怕人误会,又加上称呼:“弟弟。”
对方似乎没想到她会这样喊,表情有一丝错愕,随即又羞涩浅笑:“好啊,谢谢姐姐。”
他的声音很清爽,喊“姐姐”的时候却刻意压低了一些,突然性感,喊得风咛咛心尖酥了一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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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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