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尔兹喊，“程然先生！”
她的直属上司此时鬼鬼祟祟的打开了门，听到若尔兹在喊叫，连忙将手指抵到了嘴唇前，做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程然说，“不要声张，我是偷偷来见你的。”
往日剪裁合适的精致西装此时皱皱巴巴的，看起来浸了水，上方晕开了大片的黑色痕迹，松垮的衬衫衣领早就没了形制，明晃晃的暴露出了他脖颈上的黑色环形拘束环。
拘束环箍住了他脆弱苍白的脖颈，这东西很突兀，看起来并不像普通的饰品，在侧面甚至有一串乱码编号。
和收容物一样的项圈……若尔兹多少听说过关于程然身世的风言风语，但往日讲究的上司狼狈的出现在她面前，这让她有些惊讶。
若尔兹瞪大眼睛，眼泪无声顺着脸颊滑落，她怔怔看着俯身靠近的程然，有些不解道，“您，来这里做什么？”
“我是来帮你的。”程然这样说着，凑近审讯室的玻璃，将手机贴到了上面。
虚拟屏幕上显示着的排风扇通道构造，一条长长的红线从下往上贯穿整张图，若尔兹暗红色的眼睛眨也不眨，没去看那张逃生的地图，反而镇静的看着程然。
这是她的直属上司，可除去工作上的关系，他们并没有什么私交，他为什么要帮她呢？
像是猜到若尔兹内心所想似的，程然微微一笑，一双眼睛好像在透过她在看着谁。若尔兹讨厌那种目光，但程然并不打算掩饰，过多的情绪表露让程然看起来格外悲悯，那双忧郁的眸子望着若尔兹，程然喃喃道，“我是个富有正义感的人，我早就受够了研究所的行径，我重要的人也被冤枉过，正因如此，我才想要拯救你。”
说到这，程然的笑容越来越淡，“更何况，你是我手底下的科员，我不能让你出事呀。”
他看起来不像坏人，她的案子本来就够惹人烦了，现如今他如同天神降临带来救赎之道，若尔兹真没必要怀疑他。可冥冥之中，若尔兹感觉到一阵不安，那种潜藏在骨髓中的恐惧驱使着她攥紧拳头，犹犹豫豫的开不了口。
程然耐心等待着若尔兹开口，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庞，程然倒是回忆起一段不久前的往事。
”……我不是她，我不是你要找的她，让我自由，请让我自由吧!“
又是一出无聊的剧目结束，看着面前倒在血泊中不再言语的科员，程然的内心早已没有任何波澜。
生命体征消逝，心脏骤停，毫无疑问的是，她死去了。
程然试着握住她渐渐冰冷的手，用她的指尖擦过了唇瓣。
最后惊惧茫然的表情被定格，程然注视着那双黯淡的暗红色眼眸，试着说些什么活跃气氛，但周遭烧灼的气味让程然的喉咙不适，辛辣的滋味顺着舌尖蔓延到了五脏六腑。
实验的失败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研究所里软骨头多，但她不在其列。
简单的清理工作完成后，依照研究所的规矩，克隆体再次被启用。
这一次会不一样吗？程然提出这个疑问时，笑容已然僵硬。
若尔兹内心几番挣扎，最终，还是程然的注视下开口道，“我……应该怎么做才能逃出这里？”
“顺着你上方的通风管道往外爬，你肯定能逃离这里。”听到程然这样说，若尔兹抬起了头，白炽灯旁的通风管道出现在若尔兹眼前，如同最后的救赎。
若尔兹迅速站在了椅子上，双手扣住封闭管道的网眼，使劲一拽，封闭的管道便显现出来。
还真有戏，若尔兹神色复杂的看向程然，后者却冲若尔兹比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程然说，“我相信你是清白的，若尔兹，这一次，你一定可以创造奇迹的。”
莫名其妙，若尔兹扯了扯嘴角，在心里暗暗吐槽，也只有她的倒霉上司能这么有信念感的说出这种话。
上方的管道也不知通往何处，虽然通道幽深看不清尽头是哪里，但若尔兹管不了太多，匆匆与程然道别后，手脚并用，费力的钻进管道中，向上爬去。
狭小的空间里，呼吸声变得格外清晰，若尔兹尽量将皮肤紧贴着管道外壁，她没有什么着力点，只能缓慢的向上攀爬，费力扣住边角，将自己的身体往上拽。
管道内堆积的灰尘让若尔兹鼻子发痒，眼前悬浮的白色毛毛在眼前起起伏伏，若尔兹吹散眼前的灰尘，费力的继续向前攀爬，终于在无尽的管道中，寻找到了一个出口。
透过隐约的光亮，若尔兹猜测下方应该是三楼的所长办公室，若尔兹小心翼翼拆开通风管道的阀门，心下一横直接跳了下去。
若尔兹的猜测无误，只可惜运气不好，当若尔兹重重摔在地板上的时候，所长办公室里格外热闹。
“……不应该这么草率的宣判她死刑，我当然知道我自己的身份，我是猎犬，为研究所铲除威胁是我的职责，但这个案子谜团太多，不能这么结案，请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能查明真凶——”
名为阿勒斯的猎犬正据理力争，身后的异响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语。
若尔兹僵硬的看着面前的众人，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来，“我，没想逃跑，就是想出来透透气哈。”
阿勒斯身旁的科员直接高喊道，“死刑！她肯定是想畏罪潜逃！”
若尔兹闻言反驳道，“放屁！我是被冤枉的，你们不要血口喷人。”
见若尔兹还敢还嘴，与若尔兹争辩的科员直接道，“监控录像和你手里的那束白玫瑰都能说明问题，时至今日你还在狡辩！”
若尔兹咬牙，不理会阿勒斯的暗示，直接吼道，“监控录像也可能是伪造的，你们的猪脑子好好想想，我只是一个小科员，有什么理由杀害实习生？我恨不得让她快跑，别留在研究所被压榨。”
听到若尔兹这么说，科员冷冷一笑，轻蔑的看着若尔兹，“研究所里的科员都是可替代品，你当然会出于嫉妒杀害沉樱，更何况，监控录像的提供者是你的上司。”
“等等，你说什么？”若尔兹一怔，眼前莫名出现了一张熟悉的脸庞。
他弯起唇角，笑眯眯注视着若尔兹，黛青的眸子在环境光的映照下变成了暗蓝，幽幽如一盏鬼火。
被他注视时若尔兹总有一种怪异感，那感觉很难形容，仿佛是一种被猎人盯上的感觉——狩猎者的枪口悄然对准猎物，那种压迫感让人惴惴不安。
与若尔兹对峙的科员见她恍惚，立马笑道，“你的直属上司程然可不会包庇你，若尔兹小姐，你逃不脱的。”
提供虚假监控录像的人是程然，来审讯室解救她的人也是程然，若尔兹抓了抓头发，焦躁的搞不清楚现状。
她被人戏耍了吗？可没道理啊，她只是个混吃等死的小科员，程然有什么理由害她？
若尔兹慌乱间看到了隐于众人身后的老者，若尔兹心下一横，立刻扑到了老者面前。
众人惊呼起来，若尔兹不理会他们的目光，似哭似笑道，“您对我有误解，我从没想过反对您和您的议案！”
站在若尔兹对面的老者依旧是和善的模样，耐心听完若尔兹的申诉后，平静道，“你是最忠诚的，小玫瑰，我明白你的痛苦。”
老者的话语让周围人都皱起眉来，阿勒斯为难的看着若尔兹，似乎想说些什么。
若尔兹蹭了蹭脸颊上的灰尘，正庆幸事情圆满解决时，老者的下一句话却让她愣住了。
“但研究所规则至上，必须有人为科员的死负责。”
老者混浊的眸子里没有半点波澜，若尔兹的嘴角颤抖着，听到老者继续道，“我对你爱莫能助，亲爱的小玫瑰。”
这个造就她困境的人在说什么？
什么叫爱莫能助？对方根本不想还她清白！
若尔兹顷刻间转变思路，但在她采取威胁手段前，所长办公室里的其他人高呼道，“让凶手偿命！”
手枪上膛的声音让若尔兹的耳朵动了动，她觉得嘴巴发酸，下意识俯身抓起门口的红色灭火器，重重向前甩去。
开什么玩笑，她才不要就这么死去！
研究所铁三角是阿勒斯、熵、若尔兹，三个人是朋友，不过若尔兹和熵的关系更好一些
题外话，老程永远会注视着若尔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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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程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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