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惠还未进门就听到明心的叹气声,自回到上灵清墟,这是她第二次听到明心叹气,多年寻不到师姐,她都不会因此而叹气,看来那孩子还真左右了明心的情绪。
她边推门便说道:“我进来了。”
屋内明心盘腿坐在坐榻之上,靠着凭几,愁容满面,同前些时候不知该送清旭那孩子什么好物时一样,哦,不,今日之愁比上次更浓些!
明心呆呆的看着明惠走进来知道明惠坐在她身侧,她一脸愁容的看着明惠。
明惠道:“许久不曾见你这般忧愁了,还是因为清旭那孩子的事情吗?可是上次你不是已经送了一支笔给他了吗?怎么又愁了?”
明心愁啊!她道:“今晨看到有点尘山的弟子过生辰,我便想起我从未问过清旭那孩子他的生辰!算来我与他相遇快一年了,他来到这上灵清墟也快大半年了,可我从未想起生辰一事!明和能记住每个弟子的生辰,可我却忘了问那个被我带上山的孩子的生辰,师尊说的对,我这样的性子是最不适合做掌门的。”
明惠笑:“原来是这事啊,你本就是这闲散的性子,点尘山的弟子过生辰,若不是她向你说起,你也记不得,大家都知道。况且你不常在门派中,弟子们向你提起并非是要你记住,不过是想讨个师叔的吉利话高兴高兴,你因清旭那孩子是由你带回上灵清墟便多加关照,情理之内,也得多留心那孩子,可这却让你有了多余的愁,从前你哪会这样的唉声叹气呀?”
明心也觉得自己不似从前潇洒了,今日来愁的事情很多,都是和清旭那孩子有关的事,大姐的事都很少想了,但是大姐的玉佩在清旭那孩子身上,所以每每想大姐的事时都一定会想到清旭,然后所有的愁、所有的疑团都聚集在那孩子身上了。
明心道:“那孩子身上的疑团太多了,大姐的玉佩在他的身上,那个至今仍沉睡不肯醒来的神明也在他体内,我若是想大姐的事,那最后必定会想到清旭,想到他就会想着他体内有神明存在,会想到与他初遇的那一天,那么瘦弱的一个孩子为何会在那森林之中,周围都是瘴气,他是怎么存活的?前时瞧他,他高了、壮了,身体结实了,再没有那瘦弱的影子了,此刻我能理解师尊和明和看着带回来的孩子长大了为何那么欣慰,微弱的生命已突破桎梏蓬勃向上了。”
明惠道:“是啊,那些孩子有在战乱时死人堆里面扒出来的,有在乱葬岗被丢弃的,有因先天之疾被遗弃的……捡到的时候,那小小的人儿在襁褓中,有奄奄一息的,也有睁着眼睛看着你的,那么小的、弱的小生命,你看着她一天天长大,直到能保护自己,还能保护别人,心中的欢喜真是无法形容。”
两人感叹了一番,明心从前虽能明白这种感情,但清旭让她了解这种感情。
两人说了一会儿,明心便没有那么愁了,想到清旭的生辰礼,她便想到明惠拿走的大珍珠,便又向明惠伸手要:“我的大珍珠。”
明惠拍了一下她手心,道:“什么你的大珍珠,那是我的大珍珠,那上面已经刻着字了,刻着明惠两个字。”
明心也不是真的想要回来,撇撇嘴,轻轻的哼了一声,不像不满,像撒娇。
明惠道:“你说你坐在这里愁什么呀?你要想知道那孩子的生辰是何时,你过去千隐山问问便知道了呀,我知道你是觉着遇见他一年多了也不曾问他,怕他伤心,你心里愧疚,但这事儿啊,你还只能去问他,再不问他这一年就要过去了,不过我觉得那孩子不一定会记得自己的生辰。”
明心也想到了这一点,万一她问了,这孩子说自己不知道自己的生辰,勾起了过去的往事,伤心难过,她可不知道怎么哄,她不会哄人。
明惠又道:“我见过那孩子几次,那孩子总是跟在清和的身边,周围的师兄有说有笑的,他就静静的跟在他们后面,不怎么搭话,有的时候有师兄转头和他说话,他就回答,更多的时候他就是走在末尾,有的时候我还瞧见他独自一人行走。”
明心道:“他同清和要好这我知道,至于和其他的师兄们,从他口中所言,倒是关系也挺好。”
明惠道:“我瞧着那孩子乖巧的很,他同你说的话定都是捡好的那些说,许是怕你担心,我有好几次都瞧见他独自一人走着,莫不是之前在深林中习惯了一个人,一时间还改不过来,所以还是喜欢一个人待着。”
明心不清楚这些,清旭每次见她时,都会事无巨细的说着不见面的这段时间他做了些什么因每次都看他是开心的模样,便不会多问他同师兄们的关系,清和同他要好他也是不曾说过的,只是明心多次看见清和在他的身边,遂有一次问他与清和是否要好的话,明心察觉他那时候隐隐有些不开心,但这种感觉伴随着他趴在自己膝头憨笑说是的时候消失不见了。之后他便又说自己的事,明心也没在追究自己方才的感觉是不是真的,现在看来,她对清旭还是不够关心。
当天晚上,明心求了明和一同去千隐山,询问明阳关于清旭的事,恰巧明义长老也在,四人便在偏殿说话。
明阳道:“课业一事先不言,我发现清旭这孩子会有意的模仿清和,模仿清和的行事作风,为人之道,甚至模仿清和的笑,这孩子似乎不知道该怎样做人。若这孩子只是模仿清和的为人处事之道,我也不多加言语,可这孩子却连清和的笑、体态都想要模仿,这便不正常了,前时我看见了几次他一个人躲在僻静之处模仿清和的笑,模仿清和的执笔执剑之态,甚至是模仿走路之态!我起初只是觉得这孩子许是敬佩清和的品德,所以才模仿清和,但事态发展逐渐失控,这孩子居然模仿清和行走之态。这已然超出敬佩之意了!”
明心震惊又心酸,这孩子每次见她都捡一些好话说,说自己课业精进了,身体强壮了……唉,也是她粗心大意,不曾问过这些事,哪知道这孩子连‘人’都不会做。
明阳接着说道:“故而有一天晚上,我将清旭叫到这偏殿来询问他可曾想起了过去的事,他连连摇头,我便言可用术法窥看其过去一二事,他点头同意,唉,我看到了他过去的零星片段,都是在深山之中,而且是在不一样的深山之中,有时他晕倒在溪涧旁,有时他与野兽搏斗,他刚上山的时候,说他只记得自己在深山之中,别的事都记不得,我们只道他是忘记了过去的事,现在看来,是他过去一直在深林之中啊!”
明和与明义面露不忍,看向明心,明心脸色很不好,没有说话,这孩子是明心带回上灵清墟的,她更比他们心疼啊。
明心沉默了很久才开口说道:“他不会做人,是因为他没有遇到过正常的人,没有与人接触过吧。”
她想起了在成家的时候,清旭便会模仿成一的行为,当时她只是以为小孩好奇心重,喜欢模仿大人……唉,自己怎么这么粗心啊!
明义道:“清旭这弟子天资不错,虽然比很多弟子晚入门派,但他勤奋努力,习修心得道法比很多师兄都快,如此下去,必定是翘楚俊杰,故而做人一事上定不能出了岔子,让他走错路做错人。但这孩子是要强之人,你若是此刻去点他,反倒伤了他的尊严,如此倒是不好办了。”
四人一时没什么好主意,便散了。
明心看了一夜的月亮,今夜的月亮不圆,是钩月。
第二日,明心午时多去千隐山,就在弟子们习字读书的屋外院中坐下,看着什么也没有的石桌,她后悔没带些糕点过来。
两旁的林木上叶子边缘有些许泛黄,快要到立秋了。
来时她遇到清和,让清和去告诉清旭,她在此地等他。
不多时,清旭就到了,是跑着来的,额上还有细汗,未看见明心便带着笑。
明心看见他,微微一笑:“怎跑得这么急。”
清旭大跨步进院,姐姐面前就不跑了,要稳重。
他说:“想快点见到姐姐啊。”
明心示意他坐在对面石凳上,还让他擦擦额上的汗,清旭蹦跳到明心面前蹲下,抬手趴在明心膝上,眼儿亮晶晶的:“姐姐可以给我擦吗?”
明心已经不会再对这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感到不适了,次数太多,已习惯了。
她想起成一的母亲会为儿子擦去额前的汗,这孩子应该是学成一呢!她拿出帕子为他擦拭额前的汗,心无余想。
他却心脏如擂鼓,浮想联翩,尤其姐姐的宽袖会时不时的擦过他的鼻尖,令他心神荡漾。
“怎么两颊这么红?”
“跑……跑得、跑得太急……忽……忽然蹲下就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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