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不欢而散。
担心她想不开，谷怡萍耐心哄她：“他一向刀子嘴，因为这阿姨命人打了他许多次了...”
“没关系的，阿姨，”戚笑樱还是那副好脾气的模样，“二水哥哥叛逆期呢。”
谷怡萍叹气：“你躲着他点，这孩子混起来，大龙也打不过他的。”
只不过，谢凉一般都站着不动，任打任罚。
“好。”
-
第二天，戚笑樱坐谢家的车去上学，谢凉一如既往的骑着他的山地车。
到校门口，戚笑樱礼貌的跟司机道别，一扭头，就碰见刚到的谢凉，还有他的两个兄弟。
周广涛眼神暧昧，手肘戳戳谢凉：“诶，你还骑什么车啊，跟着一起来多好。”
谢凉淡哂：“没那福气。”
两人声音肆无忌惮，尽数落到戚笑樱耳中。
她只是要帮忙看着谢凉别闯祸，并不代表她要无尽的受他嘲讽。
沉默片刻，戚笑樱在书包里摸索，掏出一张二十块纸币，径直走了过去，把钱别进山地车夹缝中：“车费。”
做完这些，她扭头就走。
“......”谢凉脸色发黑，咬牙，“给老子拿回去！”
戚笑樱耳聋似的，脚步甚至加快了，转眼消失在门内。
“怎么回事，”张牧咂舌，“怎么就给上钱了？”
周广涛若有所思：“你是不是又嘲笑人家阿谀奉承了？”
“......”
“头发怎么回事，”张牧一肚子疑问，“你妈强迫你剪的？”
周广涛：“这妹妹告状了？”
张牧：“你居然会屈服？”
两个男生你一言我一语的揣测，谢凉咬肌轻鼓，越看越觉得那张二十块钱刺眼。
知道这丫头有时候脾气大，没想到能大成这样。
谢凉没搭理他们，把那张钞票抽出来，嫌弃地拍到周广涛身上。
三个男生往校内走，张牧重重咳了声，吊儿郎当道：“听说，昨儿有人特别听话，众目睽睽之下，被某个妹妹骂成牛都没还嘴...”
“还有那领带，”周广涛说，“打的跟狗啃一样，某人居然保持戴了一天。”
谢凉心头郁气渐盛，骤然住脚，长眸戾气层层叠叠。
他生得漂亮，骨相精致的漂亮，眉眼深邃清晰，下颔干净流畅，是最招女生喜欢的样子，但他性子太野、太傲，加上如日中天的身家背景，一般人招架不住他这脾气。
“听说？”谢凉嗓音很冷，像从地狱中发出来，“听谁说？”
张牧和周广涛互看一眼，连忙掏出手机，调出一段视频。
“呐，昨天差点就传开了，幸好兄弟知道你讨厌这种事，及时把源头给摁灭了。”
视频拍得清晰，穿着制服的少女踮脚帮他打领带，被白色长筒袜包裹住的两条小腿细直。
而关键则在谢凉身上。
他一向高大挺拔的脊背半弯，浓眉下的深邃双眸目标精准地落到少女脸上，侧面望去，只能看见他唇角那点笑，完完全全一副宠溺纵容的表情。
视频短短几秒，谢凉周身气息冷凝：“谁拍的？”
“......”周广涛不敢告诉他，避重就轻，“兄弟帮你解决过了，算了算了。”
之前是他夸张，这视频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传开，只会在有限的几人手里偷偷收藏。
眼下谢凉明显很排斥，又不知道他在排斥什么，周广涛有些后悔，不应该夸大其词。
“我瞧这妹妹挺好的，”张牧嘟囔，“都帮了你很多次...”
说到这，他挤眉弄眼：“哎，这妹妹是不是喜欢你。”
谢凉仿若未闻，看不出情绪，薄瘦冷白的手抽走周广涛手机，将那段视频发到自己号上，并删掉周广涛手机里的。
他们不说，他自有办法查到视频来源。
“......”周广涛有些怵了，“二水，别闯祸啊。”
谢凉把手机扔给他，皮笑肉不笑：“你是戚笑樱附体？”
周广涛抓抓脑袋。
真是。
他怎么张口也是这句话。
真是被戚笑樱给传染了。
“我说，”周广涛讷讷道，“这妹妹别不会真喜欢你吧。”
他捏着那张二十块钱，越想越有可能：“然后用这招吸引你注意？”
谢凉连眼神都未分给他一个，迈着长腿往楼上走。
“别把我跟她扯到一起。”他淡淡道。
这话里的疏离与凉薄厚重，张牧紧跟上他，出着馊主意：“她喜欢你不是正好？反正你讨厌她，干脆顺势而为，然后再狠狠甩了她...”
话未讲完，谢凉脚步骤然顿住。
张牧跟得急，差点没刹住脚，身形一个踉跄，连忙扶墙站稳。
楼道宽敞明亮，墙壁色彩明艳跳脱，不知道是不是张牧的错觉，他感觉墙壁上红色的火焰落进了谢凉漆黑的眼底。
像火之恶魔卡西法即将爆发的前兆。
少年表情不明，居高临下望他，漫长的时间过去后，才漫不经心道：“你也不怕被黏上甩不掉。”
周广涛旁观了这一幕，他眼疾手快拽住张牧，示意他别再多说。
-
大课间的时候，窗外有同学敲玻璃：“戚笑樱。”
他指间夹了张二十块的钞票，对着窗晃了晃。
戚笑樱把窗打开：“怎么了？”
“给你，”来人讪讪的，“谢少让带回来的。”
他咳了咳，惟妙惟肖地学着某人语气：“告诉她，老子不会连小朋友买零食的钱都抢。”
“......”
这张二十块崭新崭新的，在阳光下半透明，不是她的那张，戚笑樱把钱接到手里，道谢。
班里几个女生簇拥着进来，兴奋地讨论着：“谢学长新发型好帅哟~”
“你又从高三‘路过’了？”
“我上次去，被一学姐拦下了，学姐警告我别耍花花心思。”
“啊，对了，”其中一人叫伍桃桃，活泼地跑到戚笑樱桌前，“我早上看到你从谢家的车上下来，你跟谢学长认识吗？”
戚笑樱把钱装进包里：“不熟。”
伍桃桃咦了声：“别那么小气嘛，帮我递个礼物呗，有重谢。”
“......”
伍桃桃不是第一个让她送东西的了，“不熟”这个理由马上就不好使了，还会惹得这些千金小姐生厌。
眼下她坐谢家的车来往，被很多人看见过，大家都以为她跟谢凉很熟，若想一劳永逸，得用别的办法。
戚笑樱想了想，认真提醒：“你自己送，他最多会冷淡的拒绝，我帮你送，他会直接扔出去。”
“......”一群女生都愣了，伍桃桃白嫩的手指戳戳下巴，“不会吧？”
“真的，”戚笑樱好心道，“他非常讨厌我。”
伍桃桃梗住，完全没想到她会如此直接。
戚笑樱：“礼物呢？”
“......”伍桃桃不大敢让她送了，“你愿意帮我送？”
戚笑樱：“你不怕礼物被扔进垃圾桶的话。”
“......”
磨磨蹭蹭半晌，在周围女生的撺掇下，伍桃桃还是把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拿了过来。
她迟疑道：“要真被扔了，我不怪你...”
还会同情她。
戚笑樱好脾气地应了。
放学后，她稚嫩的肩背着书包，怀里抱着那个礼盒，专程等在高三部楼下。
不远处，抱括赫铃和伍桃桃在内的一群女生缩在树影里，密切地窥探这边动静。
时间尚早，夕阳晕染着整片天空，颜色黏稠艳丽。
少女安静斯文，站在一棵松柏下，身影纤细笔直，像极了等男朋友下楼的乖乖。
张牧从洗手间出来时，不经意往楼下一扫，如同发现了新大陆，兔子似的跑进教室。
他嗓门很大：“二水，妹妹抱着礼物在楼下等你。”
“......”谢凉指间捏着笔，不耐道，“去广播室，对着喇叭喊。”
周广涛噗嗤笑了：“你怎么知道妹妹是等他的？”
“不等他？”张牧说，“难道等你，或者等我？”
周广涛故作沉吟：“好吧，但二水没空，老师给的竞赛题还没写完。”
“啧啧啧，”张牧拖着调，“有钱、帅、又努力，人生buff被你叠满了，哪个姑娘不喜欢啊。”
一阵稀里哗啦的动静，铺在桌上的试卷已经被折成小方块，谢凉密长的眼睫撩了下，波澜不惊道：“吵的老子写不下。”
“......”
高考对于华成的学生来说，只是多项选择题的其中一个选项，他们有更多、更好的路可走。
因而，即便是高三了，晚自习也可上可不上。
等谢凉拎着包出去后，张牧那口屏住的气才慢慢松了：“什么情况？”
这怎么...真走了。
-
戚笑樱在制服外面加了件樱粉大衣，大衣长度到小腿，露出里面一截百褶裙的影子。
高三楼道口人影寂寥，半天都没有动静。
忽然，一道瘦高的身影率先被夕阳映到地面，戚笑樱眼前一亮，踩着皮鞋的脚马上就要迎过去。
下一秒，一个女生抢先她一步，率先挡住谢凉的去路，娇羞满面道：“学长，请您收下。”
戚笑樱：“......”
撞了。
少年眼波未动，没有丝毫停留，淡淡道：“不要。”
女生：“......”
戚笑樱鼓起的勇气有点消散，觉得自己应该换个时间过来。
然而谢凉已经快走到她面前，戚笑樱鼓鼓劲，扯开明媚的笑脸：“学长...”
“戚笑樱，”谢凉嗤了声，“你别不会把那买零食的二十块钱拿来买礼物了吧？”
这话里含着鄙夷，像是压根看不上这么廉价的东西。
戚笑樱顿了顿，抓着礼盒的手伸直，送到他面前：“学长，这是我们班同学托我送给你的，里面有她给您的话，请您笑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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