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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尼德霍格

曳光弹擦着伊卡洛斯的肩膀砸进那一滩饱含怨念的黑色粘液当中,莹蓝顷刻间暴涨起来,几乎要淹没整节车厢,伊卡洛斯从炫目的光亮中冲出来,清流鞭在半空中汇聚成型,埃亚被黑色粘液与光芒共同裹挟,被曳光弹照亮的眼底弥漫猩红的雾,野兽的直觉让她极快速的嗅到那些藤蔓的核心。她此时绝非人类,或者任何拥有理智的生物种群,只有纯粹的野兽才能达到如此的敏捷,放弃了所有与思考相关的事情,只有身体所告知的危险讯号才是脑海内所能形成的一切。这就是埃亚的种族,不曾来源于伊森所认知的世界,仅在游戏或小说中才会出现的,如此纯粹的恶魔。埃亚一路突杀,顷刻间跨越扭动的藤蔓越到那个在他人看来不值得注意的,由黑色粘液所构成的墙壁上的巨大的茧。

“埃亚停下!”

伊卡洛斯清流鞭甩出,但到底距离太远,埃亚的巨斧出手,没有收回的余地。

巨大的茧房如充满水的水族馆箱般破碎,冲出大片黑色的碎片粘膜,以及——一柄银色的巨剑挡下了埃亚的巨斧。从茧房中站起来的是个白发的青年,他浑身上下都挂这黑色的粘液与断裂的藤曼,几乎看不到脸,只是捏着剑柄的手臂精干,滴落了黑色粘液后的脸上横着一道从左侧眼尾到颧骨的狰狞的疤,能看出来原本该是个称得上“好看”的人。

那人挡下埃亚一击,伸头看埃亚身后的伊卡洛斯,对他扯出一个无比张扬的笑。

“喂!快跑,离开这节车厢,巴德尔没救了!”

说着,他跃出茧房,不顾藤蔓的百般阻挠,左手提起巨剑在头顶转上半轮,斩向身后的藤蔓,那藤蔓不依不饶,千百张嘴愤怒的哭号。

“尼德霍格、尼德霍格!”

伊卡洛斯没有阻止埃亚的行动,只是在埃亚的巨斧又将像名叫尼德霍格的青年举起的时候用清流鞭堪堪挡了一下,又在埃亚疑惑的望向自己的时候摇头。体格娇小的野兽不去思考,只是凭借着本能信任最亲近的人,于是她毫不犹豫的调转攻击目标,朝着车厢里最吵的那些藤蔓挥砍,伊森站在车厢连接处脚踩两节车厢,对着所有人大吼

“都他妈给我退开!看我烧死这逼东西!”

尼德霍格似是才看到那还站了个牧师,分神瞥了他一眼,接着笑嘻嘻的第一个连滚带爬到伊森身后,站起来的时候还扶了一下伊森的肩膀,身子靠过去把头靠在伊森肩膀上。

“那就靠你啦,大牧师。”

伊森被压得一个趔趄,左手莹亮的纹路差点断了一瞬。伊卡洛斯回头,正看见尼德霍格靠在伊森身上,他的表情凝固了一瞬,紧接着嘴里吐出一个词汇。

“好给”

“我不是南通!”

伊森对着伊卡洛斯大吼,让他麻溜点把杀红眼的埃亚带走。

伊卡洛斯依言用清流鞭卷起埃亚的手臂,冷冽的风压让埃亚停滞了一瞬,过分熟悉的收兵讯号,埃亚接受良好,看了眼车厢口的伊森,朝着他的方向就跑,在超过伊卡洛斯的时候顺手把他抗在了肩上。伊卡洛斯好似早已习惯了,只是看见伊森与尼德霍格两双快装不住笑的眼睛多少有点脸上挂不住。伊森好不容易找到了新的受害者,暗暗决定等这破事结束之后成立一个“手提肩扛受害者联盟”

伴随着埃亚与伊森错身而过,伊森手臂的光芒暴涨,淹没了纹路,伊森高和一声:“给我坠落!”随之而来的是自半空倾泻的圣火,点燃了肮脏污秽,被神所弃的一切,顷刻间,承载着黑色藤蔓的车厢已是一片火海,尼德霍格提着伊森的后脖领子把他往后一扯,左手的巨剑贴着伊森的鼻尖挥砍,斩断了攀爬着想到下节车厢逃亡的残余藤蔓。他把伊森往后一丢,一只手去把车门狠狠拉上,任凭黑色的藤蔓不断敲打车窗,直至粘液与火焰吞没那片小小的玻璃。

尼德霍格显然没什么形象可言,大咧咧的就地一坐,扯了片脸大的叶子开始擦身上的粘液,一边对着还在警惕的几人用无比轻佻的语气搭话

“好了,完美解决,那边那个小姑娘,多谢你救我出来啦。”

“你是谁,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巴德尔呢,黑色藤曼是什么。”

伊卡洛斯的问题一个接一个,他盘腿在尼德霍格对面坐下,眼睛盯着尼德霍格,不知道是真的想知道答案,还是想从尼德霍格的身上看出点什么。

“没听那些藤蔓喊吗,我叫尼德霍格,是梦境之神。出现在这里是因为我在追捕一个名叫霍德尔的家伙,啊对,那家伙是巴德尔的哥哥,就是他把巴德尔带走了,按照他俩之间的那些个爱恨情仇的话,可能巴德尔已经被他大卸八块了吧。黑色藤蔓啊,黑色藤蔓是巴德尔的分身,留在这儿拖住我的,很明显他成功了。”

尼德霍格对答如流,他抬起头笑盈盈的看着伊卡洛斯,眼神里没有半点“追捕失败”的懊恼,反倒像恶作剧成功的孩子一般恶劣而玩味的脸眼底都是嘲弄的笑。

“哈哈,我越来越觉得,拯救个锤子的世界啊。”

伊森靠在树干上干笑,感觉脑子多少有点不太够用了。

“尼德霍格这个名字在这个世界中可并不属于梦神。”

“我怎么不知道?”

伊森搜遍自己的神话知识也没找到一星半点的线索,倒是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这个世界之前的神和人是这种能随意交谈的关系吗?

伊卡洛斯回头白了他一眼,接着从口袋里掏出在车站自动贩卖机买到的《北欧神话》照着伊森的脸扔过去,精确的砸在伊森的脸上,在对方叫骂起来之前,伊卡洛斯回过头,对上尼德霍格不变的笑。

“我可以相信你的说辞,和你蹩脚的,被埃亚救下的演技,但是,你要告诉我,我们要怎么行动。”

尼德霍格的笑又瞬间的凝固,但是很快他脸上又挂回了那副纨绔子弟的表情,他一只手撑着下巴,身体前倾,几乎要贴上伊卡洛斯。伊卡洛斯毫不退让,皱着眉紧盯着他的眼睛。尼德霍格败下阵来,举手投降,夸张的叫嚷:“好吧好吧,真是讨人嫌的性格,比你身后的小哥也无聊太多了。”伊卡洛斯的眼神像是能吃人,把尼德霍格逗弄人的话多少逼退了一些,他紧接着自己的话继续说道:“我们要去绿色原野,那是霍德尔的老家,我要你们帮我把霍德尔彻底杀死。”

“那我们姑且算是,合作愉快?”

伊卡洛斯微笑,伸出一只手去,看的尼德霍格夸张的抖了一下,一边伸手一边吐槽:“哇,你这家伙怎么皮笑肉不笑的。”

“这点我们彼此彼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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