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生笑道:“在山里呆惯了,这点风和这样的雨算不得什么的,看来,先生到底是弱了些!先生若不嫌脏,就先裹了这被褥暖和一些才好!”后生也不管皇上同意不同意,扯过被子,帮皇上裹好身子,蹲在洞口看雨去了。皇上一开始是坐在石头上的,觉得还是有些冷,便要爬上树枝搭的床,床有些高,皇上浑身无力,上不去,那床便摇晃起来,把皇上摇得晕乎乎的,好不容易爬了上去,一头歪倒在床上要睡去。
“先生!不能睡!这雨下不多长时间的,雨停下来,我们就可以走了!”后生拍了拍皇上,皇上没应声。后生伸手一摸皇上的额头,暗道:糟了,先生是受了凉风了!慌得拿了瓦罐接了雨水,点了火,烧了些水,喂了皇上喝下,撕下一片衣襟湿了雨水,放在皇上额头,又把皇上的两个袖子捋起来,托着他的手臂用食指量了一下尺寸,在皇上的虎口下几寸处上下按摩揉捏。皇上迷迷糊糊的,忽觉得眼前的这人极了太后,拉着他的手说着什么,他听不清,也不想说话,眼睛都懒得睁开;仿佛梅妃坐在自己身边,揉捏着他的手,不太像是梅妃,因为梅妃从来不会用力捏自己的胳膊;偲赟婉容来了,只有她,才会用这样的力气,也才敢有这样的手劲折腾皇上的胳膊;又都不是,到底是谁?想使劲地睁开眼去看,可是眼皮重的抬不起来,管他是谁去吧,先好好睡一觉,行了好几天的路程,还没睡上一个好觉呢!思量之后,呼呼大睡去了。
“青珩!珩儿!我的珩儿!你在哪儿?母亲来了!”一声高似一声,长短不一,高低起伏。
“娘子歇歇嗓子吧,都叫喊一路了,也没听见个应声,就别喊了!叫得像个母猴似的,都这般近了,她能听不见?”
“都怪你,让刘嬷嬷教些规矩给她,你不肯;给她缠布裹脚,你又骂我心狠;有我这样的三寸金莲,你瞧她还能像个猴似的整天上蹿下跳?你倒好,把她养得跟个小子一样,人家的姑娘名字都是玉啊、兰啊什么的,瞧你给她起的什么名字,还整天‘珩儿、珩儿’乱叫,就是一个男孩子的名字。人家跟她一样大的姑娘孩子都会背《三字经》了,她还整天疯疯癫癫的。皇后的外侄子有什么不好,入归德将军,这样年轻就有这番作为,过不久便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又有定王庇佑着,珩丫头定也是贵人了,说不定我娘家哥哥还要靠珩儿呢!你没瞧见么,每次去我娘家,我家嫂嫂都不拿正眼瞧你一下。再说了,那个寒相约你暗里帮皇上几次忙了,人家寒相都说为你请功,这样可以为珩儿寻得一门好亲事,你偏说什么‘宁做寻常百姓苦,不嫁将相王侯家’”。
“娘子,我们住在这山野里,休得再提什么皇后、皇上、定王、贵人的,省得生出事端来,珩儿的婚事不用发愁,也不要逼她做一些她不喜欢的事情。你姐姐一个多好的人,硬是被二房逼死,那容孝廉不就是一个五品吗?岳母非说他无父,没有根基,提携他有个好前程,他也知恩图报,他倒是报‘恩’了。你嫁得难道不好么?我有三妻四妾吗?管你家嫂嫂做什么?只要我们日子逍遥快活就好!再说咱们的玗儿也不错的,从忠武将军,忠厚踏实,英勇善战,这次柳林坡一战,皇上定要论功行赏,那源将军又喜欢媏娘,怎能不会提携玙儿?玙儿回来,让他在军中帮着给珩儿留意着品行端正的将士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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