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刚才还晴空万里,不过一会儿功夫,天空的云层却渐渐堆积起来。
而原本还在视野中放风筝的沈霖川,眼看着风筝线越飞越远,早已跑得不见踪影。
沈清言站在草坡上,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色,眉头轻轻蹙起。不一会儿,淅淅沥沥的雨点落下来。
她抬起衣袖遮住额头,看向风筝的方向,心中渐渐升起几分不安。她转身从伞匣中取出一把伞,匆匆撑开,沿着弟弟跑远的方向快步寻去。
与此同时,顾远晟一行人在返回府邸的路上,也不巧遭遇了这场突如其来的春雨。顾远晟抬眸望向天际,沉思片刻,开口道:“东边有亭子,我们过去避一避。”
他的话音刚落,众人便纷纷调转马头,朝着小亭走去。那亭子虽简陋,但足以提供暂时的庇护,挡住风雨。
众人将马拴好,走进亭子,整理着身上的雨水。
顾远晟坐在石凳上,侍从们则肃立在亭子两侧。秦衡抱臂,靠在亭子的栏杆上,悠闲地看着雨水悄然洒下。
细雨愈加密集,天地之间被一层湿润的水雾所笼罩,空气带着一丝凉意。雨帘中突然闪现出一个身影。
亭子边上的秦衡最先注意到,立刻快步走到顾远晟身旁,低声说道:“沈先生来了。”
顾远晟微微一愣,随即站起身来,快步走到亭子边缘,目光紧紧锁定着远处的身影。
春日的山间被一层薄雾笼罩,沈清言一手撑伞,一手拢着湿润的衣袖,脚步匆匆,目光不时在林间扫过,唇角紧抿,眉间的焦急显而易见。
顾远晟迅速接过秦衡手中的伞,快步走出亭子,向沈清言走去。
沈清言一心找寻弟弟的身影,未料到在这里遇到了顾远晟,她礼节性地朝顾远晟点点头。
顾远晟语气柔和却带着关切,“沈先生行色匆匆,所为何事?”
沈清言抬眼与他对视,微微愣了一下,“霖川贪玩,跑远了些。我去寻他。”
顾远晟看到沈清言已经裙摆湿了半截,发丝也沾上了些许雨滴。而且雨水渐大,她肩头的衣衫已经被雨打湿了一片。整个山间弥漫着湿气,空气越发潮湿冷冽。
他低声道:“别着急,我让人去寻。”
“不必。”沈清言微微摇头,垂下眼帘,“霖川常走山路,想必很快会回来。多谢顾大人好意。”
“雨势渐大,山中路滑,还是让随从帮忙为妥。” 顾远晟的声音低沉却不容反驳。
他话音未落,已转身对秦衡命令道:“带人往山路上找找,分头行动。”
秦衡立刻应声,带着几名随从分成几路,身影很快消失在了雨幕中。
沈清言看着他,想说什么,却最终没有开口。她眉间不安之色仍未褪去。
雨水密密麻麻地打在伞面上听得人心绪更加纷乱。顾远晟道:“沈先生,令弟若见你如此焦急,恐怕会自责。还是稍作歇息,等消息吧。”
沈清言抬头看了他一眼,微微一怔,雨水从她额前的发梢滑落,唇微抿,眼中似有复杂的情绪。
雨越来越大,打在伞面上的声音愈发急促,仿佛这片山林的每一滴雨水都在催促着什么。沈清言看着远处消失在雨中的秦衡和随从,心中那股不安与焦虑依然未能褪去。
“沈先生,”顾远晟见状,低声开口,语气更加温和,甚至带了一丝安抚之意:“你若真的放心不下,我随你一道去寻。”
沈清言微微一愣,目光与顾远晟的对视着,仿佛在做着艰难的抉择。她抿了抿唇,最终却点了点头,轻声道:“好。”
顾远晟撑伞走在前面,沈清言稍微落后一步。
春雨纷纷,山间的路因为雨水的冲刷变得湿滑,泥泞不堪。沈清言紧张地撑着伞,步伐急促,却始终无法消除内心的焦虑。
突然,脚下一滑,沈清言失去平衡,身体急速向一侧倾斜,眼看就要摔倒。她猛地伸手抓住旁边的树干,硬生生停住了身形,但脚踝传来剧痛,几乎让她忍不住闷哼一声。
“沈先生!”顾远晟几乎是下意识地上前,伸手扶住她的肩膀。
她强撑着站直,却因为疼痛微微弯下腰,脸色苍白。
“我没事。”她低声说,勉强站稳,却发现那只扭伤的脚无法着地。
顾远晟立即察觉到她的窘迫:“你脚受伤了,不能再走了。”
沈清言低头,不愿承认自己的脆弱:“我……我可以走的。”她努力将注意力从脚痛中转移开,想要站起身来,却还是忍不住闷哼一声。
顾远晟不等她拒绝,俯下身,轻轻地弯下腰,低声道:“上来。”
沈清言一阵犹豫,但脚踝的剧痛让她几乎站不稳。
最终,她轻轻咬了下唇,轻声道:“麻烦顾大人了。”她一手撑伞,一手轻轻地搭在他的肩膀上,缓慢地趴在他背上。
顾远晟稳稳地站了起来,毫不费力地将她背起,似乎这点重量对他而言算不上什么。
沈清言不自然地用手轻轻撑开一点与顾远晟后背的距离。顾远晟似是感受到了她细微的小动作,轻轻一笑,“抓紧了。”
沈清言的心跳骤然加快,她不敢再去想那些复杂的情绪,只是默默低下头。
顾远晟则能感受到耳畔传来的清浅呼吸,带着些许的颤动。
沈清言低头,眼前是顾远晟后背平稳的轮廓,虽然已经比少年时更坚实宽阔了,但是一样的沉稳有力。
回忆来得猝不及防。
她记得很清楚,那是很多年前的一个夏天。他们外出游玩,走得很远,她累了,撒娇地让他背她回去。他的眼神带着些许无奈,但仍是宠溺地笑了笑,什么也没说,低下身来,将她轻轻背起。
她记得那一路上,他的后背给她带来的安全感,她安心地趴在他后背上,听着路边的蝉声和偶尔传来的风声,居然不知不觉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到自己家了。母亲嗔怪她又欺负顾远晟。顾远晟只会笑。
一瞬间,回忆如潮水,几乎将她淹没。她感到有水从脸颊上划过,肯定是雨水,她怎么会流泪呢,她已经好多年不流泪了。所有的痛苦都已被她深深埋藏。
顾远晟感到了肩膀上有水滴下,温热的,分明不是冰冷的雨水。但是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沉默地将她背得更稳了一些。
雨水打在伞面上,滴答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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