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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沈明月很高兴,妈妈在自己的鼓励下再次转换成了过去那种干练果断的女强人形象。

其实女孩有时也会想要依赖妈妈,只是她不想要做大人前进的绊脚石或拖油瓶。在她心目中女人一直都是自己的榜样,女孩也渴望将来能成为一个强大的人,有能力去保护她所爱之人。

所以就算妈妈后来对自己越来越严厉,她也从没有说过半句苦,没有偷过一点懒,她相信妈妈做出的选择和安排一定是出于爱她,是为了她好。

妈妈在感情上很内敛,她不常言爱,但是沈明月总会在妈妈的举动中感受到厚重的爱,让人不自觉的想要依靠。

她翻看小学课本时看到过这样一句话“母爱如水,父爱如山”,她当下心生反驳,妈妈的爱才像山一样坚实,反而爸爸有时没那么沉稳。

说到女孩的父亲,其实沈明月一直觉得男人像个小孩子一样,有时比她还要幼稚,喜欢捣乱,不过这点刚好可以和年龄更大所以更显成熟的妈妈互补。

每次看到妈妈包容耍小孩子脾气的爸爸时,她都一边鄙夷一边感叹,或许这就是爱情吧。

虽然两人有时也会吵架,不过女孩觉得那反而会增进妈妈和爸爸的感情,她从来没有怀疑过两人对彼此的爱。

人是会一步步成长的,她发现爸爸对家人越来越体贴,说话做事变得周到,不再像以前那样和妈妈争吵,时刻保持着温柔和冷静。

她对此时时感慨,爱真是会让人成长呢。

或许正如那句古言所说——“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沈明月一开始并不认同这句话,人们如果是真心相爱又怎么能忍受相思之苦呢?但是看到明明相处时间变短了,可爸爸和妈妈还是像从前一样互相关心的恩爱模样,她稍微能接受一点这种说法了。

春去秋来,女孩认为自己的家庭会这样和和睦睦的走下去,还有自己领养的可爱的小狗也会陪自己很久很久。

可惜世事无常,遗憾是常有的。

而沈明月的运气一点都不好。

在承受失去爱犬的这一重打击后不久,她又遭受了在精神上几乎是毁灭性的重创。

——————

今天天气很好,万里无云,阳光洒满沈明月的身上,带来阵阵暖意,她今天的心情还不错,因为她和星星相遇的那一天也是这样的天气,暖风吹在脸颊和耳边,就好像小狗还在她的身边一样。

女孩抬着手在画布上涂抹着,眼里带着难以让人发现的感伤。

“沈同学,你又在画这只小狗了呢!它真可爱呀。”

旁边的女生凑过来笑嘻嘻的说,真诚地夸赞沈明月的画技。

“谢谢。”

沈明月礼貌的向女生点头,她很开心有人和她一样觉得星星很可爱。

女生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她很少看到过向来沉着的沈同学有如此笑容。

她还没来的及问出画中小狗的来历,就听到周围传来一声声女孩子的调笑。

“你快看,我觉得那个叔叔好帅气啊!”

“是吗,我觉得那个阿姨也很年轻漂亮呀!”

“好羡慕那个小男孩啊,他们一家人看上去真幸福。”

……

女生想到自己支离破碎的家庭,苦笑了一下,随即转过头去想继续和沈明月搭话,可一个“沈同学”还没说出口,就被她的样子给吓到了。

沈明月的状态看上去很不正常,她全身细密的发着抖,画笔早就从手里脱落,眉头紧锁眼睛发直像是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事物,她此刻听不清女生的询问,只是颤抖着手拿出手机,对着前方树荫下已经站起准备离开的一行人拍了张照片。

腹部泛起一阵抽搐,她忍着恶心艰难的走到离她最近的垃圾桶旁边,低头捂着脖子开始剧烈的呕吐。

“天呐!沈同学你怎么了?”

热心肠的女孩从发现沈明月状态很奇怪时就跟在她身后,她今天惊讶太多次了,在她的印象里沈明月身体素质特别好,怎么会突然吐了呢?

伴着头部的强烈眩晕,沈明月意识到自己又快要像之前那样晕倒了,她愧疚的想自己真没用,又要给别人添麻烦了。

晕倒的感觉真讨人厌啊。

“砰。”

——————

医院的味道很刺鼻,沈明月不喜欢这种消毒水的味道,她想念爸爸和妈妈房间里那种淡淡的温暖的香味,小时候躺在大人们的床上,她总是能很安心的快速睡着。只是自从搬家后,她再也没有体会过了。

床边同学和老师带来水果慰问她,先前及时将她带来医院的那个女生大大咧咧的说:“幸好医生讲你没有大碍,沈同学你真的要吓死我了!”

“抱歉,今天麻烦你了,日后我会登门道谢的。”

“不用不用!我只是感叹一下而已,对了,你的手机我给你收好了,现在给你。不过沈同学,我建议你拍照前最好先经过当事人的同意喔,虽然没拍到正脸……”

沈明月微笑着双手接过女生递来的手机,同时回答道:

“我明白了,我会删掉那张照片的,你放心吧。”

“那就好!”

女生摸摸自己的后脑勺有些傻乎乎的笑起来。

等到病房里的人都走了以后,沈明月点开手机相册,放大屏幕观察着画面里男人的背影和只堪堪露出的一小半侧脸,她现在还在自欺欺人的想,或许只是长的像呢……

她晕倒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妈妈的耳朵里,上次自己因为星星的事晕倒后妈妈立马抛下手头的合作订下最早的飞机票赶了回来,这是杨管家后来偷偷告诉自己的,女人那时和她说:

“小月,沈总她真的很爱你。你不知道她当时有多着急。”

沈明月看着视频对面妈妈急切地询问她身体状况的模样,心里甜蜜的想,我现在见到了。

“母亲,我没事,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女人欲言又止,最后带着疑虑问:

“你的身体一直都很健康,怎么会突然晕倒?明月,你实话和我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没告诉我?”

“母亲,我只是低血糖了,请不要太担心。”

视频电话挂断后,沈明月脸上的笑容瞬间落下,她的脸上闪过一丝阴翳,右手迅速的拨通视频电话。

“嘟嘟嘟……”

“喂?月月,这么晚了你还不睡怎么突然给我打视频?”

电话先是被挂断,而后过了几分钟对方又打来。

手机里的男人看起来精神很好,完全看不出地区时差对睡眠的影响,沈明月一边观察一边露出近乎完美的笑容和男人寒暄者。

她不免觉得有些可笑了,男人此时迟来的关心显得十分微不足道,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最先担心自己来到自己身边的都是母亲,果然说自己工作忙什么的这种话都是借口罢了。

——————

沈明月站在病房的窗边,她看着高楼下来来往往的人群和车水马龙的都市发怔,夏日的晚风应该是很温暖的,可是为什么她觉得自己遍体发寒呢?

她觉得自己蠢死了,明明证据都摆在自己的眼前了,她还是不愿相信,或者说是不敢相信。

她到底在害怕什么呢?

害怕她今天在花园里看到的脸上洋溢着幸福拥抱着年轻女人和男孩的男人是自己的父亲?

别傻了!别骗自己了!

你在视频里明明就看见了男人藏在衬衫下脖颈处的口红印!明明听到了手机里隐隐传来的男孩子和女人的嬉笑声!

为什么不敢质问呢?母亲从来不涂口红的,你身边有谁?

……为什么要背叛我们?欺骗我们?

好痛苦,好恶心!

胃部又抽搐起来,可是她已经吐不出什么东西了,只有一肚酸水。

她躺回床上,用被子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睁着眼睛冷静一点开始梳理现状。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那个男孩看上去四五岁了,难道是在自己6岁左右就……

啊,是那个时候吗?

母亲那晚孤独寂寞的背影浮现在眼前,沈明月突然笑出声,但是脸上的表情绝不是开心。

“我和爸爸都会保护你的”,真讽刺,原来伤害您的不是别人,就是您最爱最相信的枕边人啊。

好想吐,该说幸好刚才没有开口问吗?就算问了又能如何呢,一切已经发生了,不论是悔过还是狡辩都改变不了事实,反而只会让她更觉恶心。

哈……真不想因为那种人渣流泪。

可是,母亲要怎么办呢?

她要怎么做,才能最大化减少这对母亲造成的伤害?一切会不会太迟了?

思绪开始纷乱的混杂,她恍然明白了母亲这些年发生的变化,为什么总是和她强调要把自己放在第一位,不要轻易付出感情,不要对他人抱有期待,不要过于信任。

是因为曾经历过惨痛的背叛,所以害怕她也重蹈覆辙吗?

在母亲强大坚硬的外表下,她的心是不是早就千疮百孔了?

妈妈,我好想你,想要拥抱你。

枕头渐渐湿润,沈明月紧抓着被角无言的思考着明天要怎么办,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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