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风寒意透人,终于吹得一众人喷嚏连连。
“我说,要不要去医务室开点药?”殷莞已经在他身边擦了许多次鼻子了,许哲声都担心她会不会发烧。
“呜呜……”殷莞苦着脸:“我好想上体育课,现在得请假了……”
高中生总是对体育课有些神一般的执念。
许哲声盯着她,最后嘴皮子一碰道:“你不去我就和康瑶说。”
殷莞摆摆手长叹:“好叭——”
清风曜灵,和风容与,其实已经走向春天了。天空高远,操场上自由活动的女生们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说着话在阳光下散步,羽毛球在风中艰难落在球拍上,汗水是剔透的光点。
操场上,许哲声捡起羽毛球,若有所感抬起头。宣韶正坐在看台上,膝上摊着书,不知看了他多久了,见他抬起头望过来,宣韶目光也不闪躲,冲着他笑了笑。
以前没有感觉,现在才突然注意到,宣韶真的无处不在,连周一的体育课都是挨在一起的。
许哲声冲他摆手打了个招呼,继续发球。不过那目光还是落在身上,黏黏糊糊的。
“大神,打羽毛球吗?”宇文一舟在下面大喊道。
宣韶摆了摆手:“不用了,我不喜欢运动。”
“啊,这样啊。”宇文一舟挠了挠头,他对宣韶喜欢在操场写作业的事而也有所耳闻,不过没想到传闻是真的。
宣韶朝他笑了笑,拽着袖子,低头继续写题。身周的热闹似乎都与他无关,他的时间永远是静止的,连风都是安静的,阳光都是永恒的。
“来打打呗。”直到被打破。
许哲声靠在栏杆上,他似乎出了点薄薄的汗,脸色微红。
许哲声也不知为何自己要来招惹他,也许是第一次见谁活成一道风景而感到有些新奇吧。
“不会我可以教你。”许哲声挑眉。
宣韶袖子下的手指忍不住蜷了蜷,他看着许哲声随意的表情,明知这人不是真心只不过是一时兴起的,明知自己不应该去打球的,但他还是忍不住点了点头。
“行啊,看来我比你同学有魅力。”许哲声开玩笑道。他把拍子递给宣韶,随便找了处人少的地方。
见许哲声真打算教,宣韶忙道:“我会打的,就是有点烂……”
“没事。”许哲声以为也就一般烂。
没想到真的很烂。
“你手抖?”许哲声接住他的球,皱眉道。
宣韶微微喘了口气,愧疚一般红着脸点了点头。
“你手抖怎么弹琴呢?”许哲声道。
“我已经很久没弹钢琴了。”宣韶说得很平淡。
“因为手抖?”
宣韶笑了笑,侧头说道:“因为不喜欢。”
下午是宣韶最喜欢的化学课,他却蔫蔫地打不起精神来。
“宣韶,吃热卤不?”李文德总算恢复过来,元气满满地又开始吃了。
宣韶摆了摆手。
“哟,你也倒下了?”他看了看宣韶不妙的脸色,在他呆滞的眼睛前挥了挥手:“要不要爸爸的大杯热水?”
“不用。”宣韶连笑骂都有些有气无力,看来是真的虚了。
他靠墙撑着头看着化学肖老师激情讲课,有些羡慕他的热情。肖老师讲究放任教学法,俗称佛系。上课爱听便听,不爱听写作业也成,吃东西也不管,就是管作业和考试,一到要考试时便在班级门口晃悠,提醒着大家考试这恐怖的事儿。
“宣韶,你上学期的化学竞赛成绩批下来了。”下课后肖老师把他喊过去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奖状:“二等奖,很不错了,一等奖基本上都是高年级的竞赛老生了。”
“嗯,谢谢老师。”他笑了笑。
诸事不顺。
这不顺的境况一直跟到了家里,今天宣盛泽居然在家,见到他脸色皱眉道:“你生病了?”
“可能吧。”宣韶放下包,低头去柜子里翻找感冒药。
“不要乱吃药啊。”宣盛泽喊道。
宣韶没搭理他。他生病时很难维持和善笑脸,懒洋洋的,或者说是蔫蔫的,和哥哥一接触就有些原形毕露般的不想搭理人。宣盛泽深知这一点,也不再多问。
很难受,很讨厌发烧。
《舒伯特小夜曲》恬静而忧郁,抒情又典雅,浪漫的吟唱细腻倾诉着爱与渴望,每一次旋律的婉转都如飘下玫瑰的冰面舞者的回旋。
宣韶缩在被子里,点开很久没点开的上锁相册,迷糊地直面自己的**。
第二天更严重了,低烧烧得他有些头晕,讲课声像雾气一般朦胧缭绕,全都沦为背景音。他喝了口热水,认命地掏出基础小题训练册,决定一天都只简单转动这铁锈脑袋。
“今天你生日,一起去吃个火锅?”殷莞看着许哲声懒洋洋地做错题按着手机问道:“要多叫几个人不?”
“不用了。”许哲声头也不抬:“随便几个人就行,人多了烦。”
“行。”殷莞低头打字。
许哲声的生日向来过得简单,老妈常年不着家,给他包个生日红包了事,奶奶晚上总是在搓麻将,也不怎么在意他如何过生日,只是回家会给他煮碗长寿面。
宣韶到得很早,季季红火锅店就在五一广场口,浓浓的辣椒味混着油烟味飘过来,热气腾腾而出。
“这里这里!”康瑶却比他更早到,挥着手让他过去。
宣韶拉开椅子坐下,摸了摸桌子,好像摸到一指油花。
“你生病了?”康瑶仔细看了看他的脸色:“能吃火锅吗?”
“没事。”宣韶摇头。
他从未来过火锅店,这里的烟火气息热闹而火辣,就像这座城市一般灼人。他感觉有些热,扯了扯毛衣领子。
夜色下的长沙比白天更热闹,五颜六色的灯光落在玻璃上,他看着窗外哈了口气,玻璃立马蒙上了一层白雾。街上的人头攒动,摩肩接踵离他很远,灯光明明暗暗落在镜片上,像空灵的高脚杯。
许哲声背着包过来时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副幅场景。宣韶好像和什么都格格不入,他适合被做成微笑的圣母雕塑,静静地躺在高雅的教堂,脚底放上洁白的百合花。
真是危险的想法。
宣韶听到动静,回过头来。他眼中一瞬间染上了朦胧笑意:“生日快乐。”
美丽的皮囊总是危险诱人。
许哲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宣韶在他手下浑身一抖,猛地瞪大眼往后躲了躲。
“你发烧了你知道吗?”许哲声道。
宣韶朝他笑了笑,看着晕乎乎的。
“好慢啊你两,去拌调料了。”康瑶抱怨了一声,抱着三瓶啤酒放在桌上。
“诶嘿!”殷莞笑了笑,伸手放在她脖子上,冰冷的手冻得康瑶笑骂一声,反手塞了回去。
宣韶亦步亦趋跟在他们后面,迷茫地看着这各种各样的调料,最后瞥着别人了做法也调了一碗。
“小少爷没吃过火锅吗?”康瑶笑道。
宣韶也不恼,好脾气地点头:“没有。”
“哎?很好吃的!”康瑶看着锅差不多开了,便把五花肉卷一股脑下了锅。
麻辣鲜香滚热入嘴,宣韶微微瞪眼,瀑布一般霸道的味道洗过全身,浓郁的辣爽比六月骄阳还灼热。
殷莞满足地喟叹:“香菜,我永远的神!香门!”
许哲声和宣韶的筷子在锅中碰到一起,宣韶愣了愣,许哲声笑了笑:“这家的金针菇很好吃对吧。”
宣韶点点头,看到他浅浅喝了口啤酒,也许是被热气熏的,也许是发烧烧的,他突然放下筷子,走到柜台边也要了一瓶啤酒。
“哇哦——”康瑶新奇地挑眉:“这么猛?”
许哲声淡淡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话说,明年这时候你估计就要集训去了。”康瑶狂吃海喝了许久,终于放慢了速度:“应该就吃不了火锅了吧。”
“哎,真的诶。”殷莞抬头:“你要集训吗?”
“要。”许哲声似乎有些热,挽起了袖子。宣韶看着他劲瘦的手腕,一时挪不开目光。
“哟,你也会去集训吗?”康瑶勾唇笑道:“我以为你这种自由派独狼不会去呢。”
“集训乐理和声乐啊钢琴啊什么的。”许哲声被她这样说也还是淡淡的神情:“所以我想赶紧把学业赶上去一点儿再走,老师身体不是很好,我专业的琴课大概就每周两次,我挤出时间学习吧。”
“黄老师还在教啊。”殷莞叹了口气:“真是师恩深似海呢。”
“嗯。”许哲声没再多言,涮了一块肥牛卷低头吃。
“宣韶呢?”殷莞又问道。
宣韶猛然被叫到,从发呆中惊醒道:“唔,我不知道。大概会去走数学竞赛吧。”
“咦,你不是喜欢化学吗?怎么去数学竞赛?”
“唔,我不可能走化学的。”宣韶笑了笑,一副不怎么想说的样子。
“哎,我倒是想去北师大,也不知考不考得上……”殷莞搅着麻油。
“够了你们,别聊成绩了!”康瑶啪啦啪啦又下了一盘毛肚:“我觉得你们应该学学我的心态!”
“什么,有吃能活就行?”许哲声嗤笑一声。
“滚啊!”康瑶骂道。
宣韶小口喝着酒,看着他们吃喝笑谈,有些发呆。他从没和别人一起吃过火锅,原来是这么热闹的感觉,这热气腾腾的和谐氛围,是他至今都没拥有过的。
“宣韶?”
事实就是。。。男生一般不会打羽毛球,一般打篮球,而女生打羽毛球多一点,比如女同的羽毛球俱乐部。。。不过就这样吧,他们都是懒鬼,当他们不想动好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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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风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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