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念躺在沙发上,百无聊赖的举着一个小兔子玩偶,从落地窗外洒进来的阳光,照在徐念身边。阳光伴着小兔子,小兔子陪着徐念,一切寂静又美好。
“兔宝宝,今天是我的生日~”徐念举着兔子娃娃左右摇晃,夹着嗓子又说道“徐念生日快乐~” “谢谢兔宝宝~”徐念举着兔娃娃凑近自己。
“兔宝宝,今天,爸爸妈妈会给我送什么生日礼物呀~肯定是我喜欢的!”徐念像是憧憬似的把兔娃娃又举高了些。
此时,门外传出“欢迎回家”机械声。
徐念搁下兔娃娃,小跑到门口,“爸爸!”
“妈的,谁···哦徐念,今天应酬有点累,先睡了。”
“啊?啊···好···”
徐念看着他走进房间,重新坐回沙发上,扭头看向沙发上安安稳稳坐着的小兔子。这个小兔子是前几年徐念过生日,爸爸妈妈带她去逛商店一起买的,她记得,那天她们还一起买了特别大的蛋糕,爸爸妈妈从身后拿出一个大大的礼物盒,里面有一个小小的兔子玩偶和很多零食。
“爸爸今天好像没空陪我过生日诶,不过没事!兔宝宝,我们一起等妈妈吧~”
“欢迎回家。”ai机械音传进房内。
徐念又一次期待的看向门口。
“小念!”徐念妈妈拎着一盒包装的特别精致的蛋糕。
“妈妈!”徐念丢下兔娃娃跑到妈妈面前。
“你爸呢。”徐念妈妈随手把蛋糕塞进徐念手里,挤过徐念就要往房间里进,双手接过巨大的蛋糕,大大的盒子在徐念手里略显笨重。
“徐富贵!今天女儿生日你还出去乱搞,要点脸吧,再过段时间,岂不是要把那个婊子带回家了?”徐念妈妈直接闯进房间对着他吼着,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因为捧不住巨大蛋糕盒而摔倒的徐念。
徐念跌坐在地上,透过礼物盒看着内部已经有些不太规整的蛋糕,“蛋糕···”她重新抱起蛋糕盒,走向茶几。
徐念看着桌上字迹模糊,形状已经变得奇怪的蛋糕,那是代表着“妈妈在乎我”的蛋糕。
徐念拿起自己的小兔子,夹着嗓子说,“没事的没事的徐念,没事的没事的徐念。”
但是夹着嗓子的自己依然不能掩盖房间里父母两人的争吵声,争吵声强行钻进了徐念的脑子里乱窜。
“兔宝宝,爸爸妈妈在忙,你不可以打扰她们哦!”徐念把食指贴着自己的嘴唇,对着兔子娃娃做出一个“嘘”的手势。
“他妈的给你脸了是吧王幸。”
巨大的响声吓得徐念稚嫩的笑脸变得惨白,但还是安安静静的抱住身侧的娃娃,自言自语道“兔宝宝,我们不可以打扰爸爸妈妈哦!你先陪我许愿吧!”
房间内的叫骂声依旧没有停止。徐念双手合十轻轻说道:“希望爸爸妈妈······”
“砰——”地一声巨响,徐念的身体猛地震了几下。
她顾不得其他,跑进内室看着站在门前的父亲和正在床上哭泣的妈妈,大开的衣柜、堆满衣服的床和洒落一地的被子与枕头。
“不···不要吵架······” 徐念细小的声音,顿时惹怒了房间内的二人,一瞬间吵架的矛头对准了自己。
“你看你生的小畜牲, 和你一样是个贱蹄子,你俩过吧,老子她妈的不伺候了!”徐富贵瞪了一眼徐念,绕过她摔门走了。
房间内只剩下哭泣的王幸和愣愣站在原地的徐念。
爸爸不要她了……?她的脑中冒出这么几个字。
“贱人!”王幸大喊道,“不是说生孩子能留住男人吗!你他妈的怎么一点用都没有!”
徐念愣了愣,没有说话,惨白的小脸上满是震愣,“妈···妈妈······”徐念求助似的抬头,却不敢看向自己的妈妈的方向。
“都怪你···都是因为你!!”王幸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疯疯癫癫的开口,“都怪你…都怪你!!”
王幸又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一样,猛的回头抓起床头柜上的“全家福”。
“都怪你!!”王幸疯了一般,猛的把全家福砸向徐念。
相框在徐念脚边炸开,玻璃碎片到处撒落,徐念看着脚边的玻璃碎片,瞳孔放大却静静的没有说话,她看着那些玻璃碎片,心也似乎碎了一地。
王幸踉踉跄跄的站起身,直直的走向徐念,“啪”一声清脆的响声在徐念的脸上响起,“废物,留着你究竟有什么用。”
说完王幸走出了门,不知道去了哪里,空荡荡的房间只留下了小徐念一个人,眼泪止不住的流,头发也乱糟糟的,原本内心充满期待的徐念,此刻眼神呆呆的看着前方,内心只有无尽的害怕与恐惧……
徐念的眼泪不自觉的掉着,她小心翼翼的蹲下,轻轻拨开玻璃碎片,可哪怕她再小心,尖锐的玻璃碎片还是划开了徐念的细嫩的手指,徐念拿起那张眼泪夹杂着血液的全家福... 徐念拿着那张照片走出房间。
她重新坐回茶几旁的沙发上,望向蛋糕的眼神充满了迷茫。
“祝我生日快乐...祝我生日快乐...”徐念轻轻的唱着,把全家福放到兔娃娃怀中,连带全家福将娃娃捧起,抱进怀里,一会夹着嗓子模仿兔娃娃一会变回普通声音唱着生日歌,“祝我生日快乐~...祝我生日...快乐...”
徐念自顾自的鼓掌,一边流泪一边看着兔娃娃。
她看着面前的蛋糕,打开了旁边的包装袋,拿出了四个蛋糕盘和塑料小刀,“我生日,第一刀,必须我自己切!”
徐念放下兔宝宝,正准备对着蛋糕切下第一刀。
她突然觉得有点奇怪,仔细辨认着蛋糕上有些模糊的字迹。 “徐...念...贵...幸...苦?”徐念努力辨别着断断续续的两行字,她最终造出来一句[徐富贵辛苦了]。
徐念再也忍不住眼泪,大声的哭起来,用力的把身侧的全家福和兔娃娃丢出去,白色的兔娃娃沾上丝丝红色血迹,砸在地上。
“骗人!”徐念对着兔娃娃吼道。
“你们根本就不记得我生日!”
“没有人关心我!”
“从来都没有!”
……
徐念吼完又变得安静,怔怔的坐着。
“生日一点都不快乐...”
徐念重新看向那个蛋糕。
“生日愿望...天天开心...”
……
第二天。
爸爸妈妈都回来了,家里还保留着昨晚的战况。
父母平静的说着离婚。
徐念把自己锁在房间里。
听着外面二人的对话。
徐念听着他们从互相对骂到平静的讨论离婚,到徐念归谁。
徐念走出房间,轻轻说道:“不要离婚…”
她什么都不懂,但是她知道现在不说些什么的话,父母会丢下她一个人。
王幸承机说道,“孩子还这么小,你不在乎我。也不在乎下孩子吗!”
徐福贵摔门就走,并没有接王幸的话。
徐念又逃回了自己的房间,直到屋外没有任何声音才偷偷拿上钥匙,出门,买中饭。
徐念走在路上,思考着爸爸妈妈是否爱自己···
不爱吗?徐念满脑子都是那个兔子娃娃。
爱吗?可… 徐念不愿再想,不知不觉便走到了自己常去的那家饭店。
“叔叔,来份黄焖鸡米饭。”
“哦!小徐念!今天没和爸妈一起啊?”
“嗯。”徐念机械式的坐在一个位置上,之前这个位置左边和正前方都有两个温柔的身影。
“来喽!你的黄焖鸡米饭!”
…… 徐念一声不吭的默默吃完饭。
放下钱,正准备走时被老板叫住,“回家路上小心点。
是近不太太平啊…”
“谢谢。”听着老板的关心,她越想越沉默,轻轻点了点头走出了饭店。
她像往常一样走在回家的路上却在一个拐弯口,脑袋上被套上了麻袋。
徐念被突然剥夺视线,十分害怕,不敢出声,身体的颤抖怎么也停不下来。
没过几分钟,徐念突然恢复了视线,眼前是一个有点面熟的女人,和四个混混,徐念左右张望,三面全是墙壁,唯一的退路被5人死死拦住。
徐念的脸上满是绝望···她不知道为什么。
“啪。”的一声,徐念脸上挨了一巴掌,女人道开口,“你可以去死吗?”
女人身后的四个混混起哄道,“一个小孩,你也真狠啊。”
“我就喜欢她这性格!烈!”
女人掐徐念的脸,尖锐的指甲刺进徐念的脸,女人说道:“我,姚晴劝你,早点,去死。”
光亮从五人的缝隙中透过来,明明似乎近在咫尺的光明,现在对于徐念来说却是那么遥远。
“谁来救救我···”徐念心里默默说道。
无人应答。
“晴姐,这小孩怎么处理?”
“我有点困了,你们处理吧。”姚晴摆摆手,扭头朝外走去。
徐念努力的盯着小巷外面来来往往的路人,试图用这种方式引起路人的注意。
突然···
“爸爸···”徐念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爸爸!!”徐念像是看见了救命稻草一样看着那个身影。
“老公~你怎么来了~”姚晴娇嗔着钻进徐富贵怀里,徐富贵瞥了徐念一眼,搂着姚晴走了。
一瞬间,笑声四起,徐念愣住了,她想起那个女人是谁了...
“你爸爸不要你咯~”
“哈哈哈哈哈!”
......
徐念沉默着,面对威胁她从来都没有害怕过,可是,她突然发现,自己的生活,爱自己的爸爸,一切的一切,全是假的。
“哈哈···”徐念不合时宜的笑了笑,似是自嘲,她猛地站起来,试图绕过几人跑出去,她想要冲出去好好的质问爸爸,她想知道,爸爸是不是一直以来都把自己当累赘?在爸爸眼里自己到底算什么?
可是想要从四个男人身边闯出去,机会还是太渺茫了。
“妈的,还想跑?”其中一个混混拎起小小的徐念往地上一摔,“给我按住她!”
“你们要干嘛!放开我!”
徐念的挣扎毫无作用,无助的感受着四个男人按着自己,她觉得她浑身上下都脏了,“滚开!”徐念的声音染上哭腔,依旧无济于事。
“咔嚓。”
一瞬间所有人都停了下来,四个混混扭头看着声音的源头。
一个和徐念年龄相近的小男生就这样站在小巷外盯着里面的一切,手里还举着一个手机。
“咔嚓—”
“哎呀。又拍了一张。你们继续。”
“你他妈找死是吧!”
“哎呀,一不小心忘记挂报警电话了。”
男生把手机凑近自己的耳朵对着手机说道,“警察叔叔,你听到了吗,他们威胁我~”
男生又把免提打开,把手机举到面前给那四个人看。
手机内传来“正在出警。”类似的话语。
四个混混瞬间落荒而逃,他们只是奉命办事,又不是来卖命的,傻子都知道此地不宜久留,跑才最妥当。
徐念慢慢爬起,看着面前朝自己走来的那个男生。
他就那样静静地从光中走来,仿佛现在整个世界都以他为焦点。
阳光洒落在他的身上,在这个瞬间他就是徐念整个世界的救世主。
徐念望着他,抓住他的手,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后怕,大声的哭起来。男生顿感无措了起来,笨拙的拍着徐念的背。
“你···呜呜呜···你手没事吧······”徐念看着男生手臂上大大小小的乌青问道。
男生只是摇了摇头,继续拍着徐念的背。
两个不过十几岁的小孩,在这个狭小的小巷子里流着泪,看着天,思考着很多很多的东西。
在徐念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他出现了,就像黑暗中的一道曙光,解救了她本就不堪入目的童年······
徐念哭累了,睡着了,他就背着徐念漫无目的走着,试图找一个栖息地。
“总不能带我自己家里吧···”他想着,大半夜带个小姑娘回家,自己不被骂死才怪呢,实在不行背去最近的警察局。
“诶!那小子,大半夜的干什么呢!”饭店老板看着陌生小孩背着徐念,急吼吼跑出来询问。
“她被绑架了,我把她带了回来,报警了,你···是她的谁?”说着男生像是为了证实般打开了手机,里面正是刚刚他拍下的照片,紧接着又警惕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我不是她的谁,她只是经常来这吃饭,小子年纪不大,警惕心倒不小啊。”
随后饭店老板又指了指墙上的留言板,“喏,那小姑娘和他爸妈在这拍的照片,好几张呢。”
男生辨别着照片里的人,随后说道,“那个男的,是他爸?”
“是啊?怎么了?”
“他爸看着她被绑架的。”
男生几句话便让老板大概搞懂了是个什么情况,这小姑娘多半是有什么原因,他爸抛下他们母女跑了,还准备绑架这小姑娘。
“小子,今天谢谢你,吃口饭吧。”
男生犹豫片刻,点了点头。
“黄焖鸡米饭来咯!”老板捧着一份米饭走了出来,“小子,尝尝看?那小姑娘可喜欢吃了,这可是我家的招牌!”
男生塞了一口进嘴里,一边哈气一边品尝着,“烫烫烫···好吃!”
“哈哈哈!”老板爽朗的笑道,“那小姑娘已经被我放进房间了,你不放心就一起来住一晚吧。”
男生虽然不好意思,但想着这么晚了还不如呆一晚上,反正他也已经和爸妈说自己今晚住同学家了,“嗯···麻烦了···”
······
第二天一早,徐念醒来,那个男生已经不见了踪影。
“我还没问你的名字······”徐念的表情略显失落。
和老板了解完昨晚的事情后,发现老板也不知道男生名字便直接道了别,顺便偷偷留下了三碗饭钱。
徐念不想回那个家,她想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个男生。
这时身边突然传来:
“爸爸!我是余念!那个是我的弟弟吗!你们也在找我对不对!”
“她也被爸爸抛弃了吗?”徐念轻轻说道,她不忍再听下去,立刻逃走了。
她不想再听见[爸爸]这个词语,或许,这会成为徐念一辈子的阴影。
如果没有那束光的话······
徐念苦笑着,继续寻找着那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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