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菱安排好众人的住处,疲倦地坐在大堂中,望着乌云密布的天出神。
曦玦走过来,手里还拿了些点心:“吃点吧,你累了一天,一口东西都还没吃。”
莫菱却摇摇头:“不饿。”
腹中空空如也,但却感觉不到饿。
曦玦刚想安慰她,就听身后院中嘈杂,乌泱泱的一群人去而又返,都挤到了大堂内。
看着来者,三大名门以及那些江湖散士都来了,莫菱从椅子上站起身,不明所以:“你们这是作甚?”
大堂内的烛台足够多,将整个堂内照得通亮,足以看清每个人凶狠的神情。
李昊龙看了眼华蓉蓉,又转向曦玦:“你腰间的鞭子可是刺骨鞭?”
莫菱心里一个咯噔,瞳孔猛缩,惊诧之后看向华蓉蓉,她一脸镇定,那双看向曦玦的眼睛恨不得在他身上凿出个洞来。
曦玦并不打算隐瞒:“是。”
原本其他人都未注意到曦玦手中鞭子的不同,可经华蓉蓉一提,他们才气势冲冲地跑来,要管曦玦问清楚。
如今得到肯定的回答,李昊龙等人并未松一口气,反而深锁眉头,人群中窸窸窣窣,交头接耳的声音不断。
莫菱听着也跟着皱起眉,看向曦玦,后者不为所动,仍将腰杆挺得笔直。
跟在李昊龙身旁的洛昭忽而想起师父洛成的话,当初洛成特意吩咐过让他谨记,曦玦乃是他故人之子。
时至今日,洛昭终于明白了洛成的用意。
李昊龙深深吸了一口气,又问道:“你为何会有这条鞭子?”
“这是我爹留给我的。”
曦玦的这一句话更是直接点燃了众人的心火。
有人在人群里骂骂咧咧:“看来果真如华门主所言,这小子是那个大魔头曦流风的孽种!”
华蓉蓉也不假辞色:“果然是你这个孽畜。”
莫菱忍不住往前一步:“喂!你们说话不要这么难听好吗!也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了,连尊重人都不会了吗?”
“尊重?呵!”华蓉蓉冷笑一声,“尊重是对人的,一个小畜生要什么尊重!”
她身后的方婉婉脸色难看到极点,她悄悄拉了拉华蓉蓉的衣角,小声唤了声:“娘……”
“别叫我!”
华蓉蓉不耐烦地打掉方婉婉的手,手背上立即一片通红。
方迹赶紧拉过她。
方婉婉将求救的目光转向华银:“华银师叔,你劝劝我娘,她最听你的话了,”
往常最疼方婉婉的华银却不理她,望着那条刺骨鞭出神。
“华银师叔?”方婉婉又试探地叫了她一声。
华银这才回过神,她不仅没答应方婉婉的请求,反而还劝说起她来:“婉婉,这件事你就不要掺和了。”
方婉婉失落地垂下头,想起当初她找到曦玦,同对方大战一场,都说好了,输了的话,往常的恩怨一笔勾销,不再找他的麻烦。
可现在,华蓉蓉这样子定是不会轻易放过他。
她感觉自己没脸再见曦玦,无助地往方迹身后藏。
方迹也是无奈,只好拍拍她的肩头安慰她。
华蓉蓉的一声“小畜生”令莫菱忍无可忍,她熟练地拿出金鸾刀,握着刀柄的手因为用力太大,握得太紧,而微微颤抖。
眼见她就要上前去,曦玦一把拉住她,冲她摇了摇头:“菱儿,我没事。”
他在笑,莫菱气急,明明都被人指着鼻子辱骂了,他还冲着她笑。
可气过之后又觉得鼻子酸酸的。
曦玦转过身:“我确实是曦流风的儿子,但我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
“这个我可以作证。”李思思举起手。
李昊龙拿下她高举的手:“胡闹!你才认识他多久。”
“哎呀爹!”李思思反驳道,“就算认识不久,但一路以来女儿也都看着呢,他可没做过坏事,而且啊,你上次被霍冉他们打伤,还是他追过去帮你报了仇。”
“有这回事儿?”李昊龙一听,有所动容。
李思思重重点着头:“不信你问陈之啸,他也看到了。还有还有,我们跟曹万生他们打架,他和菱姐姐可是马不停蹄地跑来帮忙呢。”
李昊龙看向陈之啸。
陈之啸摸摸后脑勺:“其实我也不清楚,但伤师父你的人确实被曦玦解决了。要论他如何,不妨问问洛昭前辈,他和他们是一起来的。”
众人又都将目光转向洛昭。
洛昭睨了一眼华蓉蓉,朝向大家说:“曦玦所言非虚,我从未见他做过伤天害理的事。”
眼见李思思等人和洛昭都是支持曦玦的,人群中那些仰慕青阳派和洛河门的人也赶紧站出来说话。
“这冤有头债有主,既然人家并未作恶,也不用非揪着那什么破身世不依不饶吧!”
“就是就是,出来混的,有几个敢保证祖上三代都清清白白的,莫说他,老子的爹当年也宰过不少人。”
但也有人出言反对:“父债子偿,天经地义!”
曦玦的目光瞬间抓住说话那人。
那人头戴红色幞头,长得尖嘴猴腮,正是人称泼猴子的侯五。
面对曦玦犀利的眼神,侯五并不惧,他眯着眼高高抬起下巴,一番耀武扬天的气派。
曦玦冷声问:“敢问阁下,是我爹得罪于你,你才耿耿于怀?”
侯五哼了一声。
曦玦又道:“若真有此事,我愿替他还债。”
莫菱紧张地看向他。
侯五放下环抱的手臂,说道:“曦流风在江湖上得罪的人还少吗?你还得起吗!”
他指着华蓉蓉,说道:“当初曦流风在华方门闹的那一场谁人不知?你拿什么来给华方门赔罪?”
侯五将话头引向华方门,华蓉蓉淡然听着,并不反驳,甚至还真摆出了一副讨债的姿态。
事实上,从一进门开始,华蓉蓉就摆出了这副样子,只不过曦玦并不去看她。
此刻,矛头又对准了这件陈年往事,曦玦不打算就此放过这个机会。
他盯着华蓉蓉问道:“关于当年之事,晚辈也有颇多不解之处,还请华方门门主赐教。”
华蓉蓉觑起眼睛,深吸一口气:“当年曦流风杀了我门内数名弟子,这有什么不解的地方。”
“我想知道,我爹为何会突然杀人,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因为他秉性不端,早就萌生了恶念……”
“我不要听你说!”曦玦霍然打断她,指向她身后,“我要听她讲。”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众人都看到了华蓉蓉身后的华银。
曦玦虽未看华蓉蓉一眼,但却将她身边人都仔细端详过,华银的失魂落魄的状态太过诡异,他早就注意到。
看出华银是对他腰间的刺骨鞭很是在意,他便有了打算。
华蓉蓉能当上门主,自然是费了不少手段,其心计可见不一般,所以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曦玦一个字都不信。
乍然被指中后,华银惊慌失措的神情让曦玦更加坚定他的直觉没错,华银一定是知道些什么不能说的秘密。
“据我所知,我爹也是华方门的弟子。”
曦玦说着,款款迈向华银,步步紧逼。
其余人在旁边窃窃私语:“曦流风竟是华方门的?也没听华方门说过呀。”
“哎呀,这等丑事,她们华方门怎么可能会认下,自然是能跟他撇清就撇清喽。”
曦玦继续逼近华银:“听说你们私下里,时常在门内出言侮辱他,可是真的?”
此言一出,不仅华银打了个哆嗦,连旁边的人也都诧异连连,面面相觑。
陈之啸不由摸摸鼻头,他一时八卦打听出来的事没想到在今日竟能派上用场。
华银浑身颤栗,无助地看向华蓉蓉:“我,我……我不知道。”
曦玦陡然变了神色,严厉的眼神咄咄逼人。
莫菱在后不忿道:“是你不知道,还是不敢说。”
她目光转向华蓉蓉,又看向华银:“不会是华门主不让你多说吧。”
李昊龙视时插嘴:“华门主,总是藏着掖着难免让人生疑啊。”
华蓉蓉脸色难看至极,她青着一张脸,挡在华银面前:“我华银师妹向来坦诚,她说不知道那便是不知道,不妨让我来讲讲。”
“当初……”
“啪!”地板上被抽出一道裂痕,曦玦手执刺骨鞭打断了华蓉蓉。
华蓉蓉觑紧眼睛:“你要动手?”
曦玦上前伸出左手,迎上她的一掌,澎湃的内力震退围在旁侧的人。
有人不满:“不是要问清楚吗?这就动起手来了,果然,他是在撒谎!”
莫菱剜了说话那人一眼,那人当即闭嘴,之前砍头的画面还历历在目,他不禁往回缩了下脖子。
双方较力,华蓉蓉竟是不敌,已落下风,她讶异曦玦内力的强大,同时也不甘心屈居一个年轻小辈之下。
华蓉蓉使足了十成功力,眼见她嘴边溢出一丝鲜血,已然受了内伤,华银终于忍不住冲到前面来。
“华银,你做什么!”
华银几欲哭出来:“师姐,不要再打了,我说,我都说……”
“华银!”
华蓉蓉怒不可遏。
莫菱蓦地出刀划开了他们二人的争斗。
两人都向后退了一步。
莫菱扶住曦玦,而方婉婉和方迹则扶住华蓉蓉。
“华银……”
华蓉蓉看着站在前面垂头丧气的华银,想出声制止,却不料刚开口就泄了气,体内血气上涌,她急忙闭上嘴,在方婉婉他们的搀扶下盘腿坐下运功。
见她受了内伤,而曦玦平安无事,李昊龙不禁连连赞道:“好强大的内功,看得老夫都想跟他过两招了。”
洛青书思索一番:“这等内力怕是翻遍整个武林,都难找到第二个。”
他们不知道的是,曦玦深厚的内力得力于曦流风,若非他临死前相授,以曦玦自身的能力,是很难打得过华蓉蓉的。
曦玦握紧手,看向华银。
华银的目光再一次落到刺骨鞭上。
她语气轻缓:“刺骨鞭,鞭鞭刺骨,钩肉夺魂,不知人间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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